十三
    三日后，国葬一等护国公陈广，举国哀悼。
    这天的神川都城格外悲戚，百姓全都身着素衣整齐地站在街道两旁。陈暮和亮银一身孝衣走在送葬队伍前方，俩人的表情是一样的自责哀伤。现今神川武将中地位最高也最有能力的陈广的学生抚军将军狄风也同样走在送葬队伍的前方。关明仍然以陈暮贴身卫兵的身份跟在离陈暮不远的地方。柳氏在一身白衣的莫七宣的搀扶下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随着队伍走着。道路两旁的百姓和送葬队伍发着一种低低的啜泣声。招魂幡高举，细长的幡带在高天中随着早春的料峭凉风飞舞，就如魂魄一般飘渺广远。
    送葬队伍慢慢地来到了陈广的墓地，是恒武帝刚接到边关陈广战亡就下令督造的。庄严肃穆，赞扬着这忠勇之将。墓碑上刻着“一等护国公，神川大将军陈广之墓”的字样，背面刻着恒武帝命宰相莫简撰写的颂文。对于一些人来说，再好的墓地再光荣的称号也毫无用处。
    陈暮和亮银在墓前跪下。
    正当陈广那乌黑厚重的棺椁要被放进墓穴中去时，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听到的人都为之一震，“皇上驾到。”
    恒武帝的銮驾很快行到了墓前，恒武帝龙泽自銮驾里走出。他身着神川最为崇尚的玄色，上好的衣料上用银线精细地勾着神川青龙，头上的束冠上缠着一条银龙，显得庄严而肃穆。龙泽的头发和他的瞳仁如他衣上的玄色一般黑，一般地叫人看不透。
    恒武帝身旁的太监展开手里的圣旨，刺耳地念着：“圣谕：护国公陈广，神川之良将也。历二主，忠勇异常。四方平乱，安我百姓。于流夏一役以身殉国，今追封赐谥：武。陈家子孙世受皇恩。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送葬的队伍齐声喊道。
    恒武帝看着跪在那里一身孝衣的陈暮，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漆黑的瞳仁闪过一丝光芒。当他看到陈暮身侧的关明以及紧紧地被陈暮握着的手时，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这时，狄风从送葬的队伍中走出。脚步沉重，衣角都带着悲愤。他也穿着孝衣，眼角微微向上倾斜的眼里满是哀戚和不甘。他跪在墓前，“刷”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划过掌心，剑被重重地放在墓前，狄风将被划过的右手握成拳举到半空，鲜血一滴一滴地从拳里落到剑刃上。无声起誓。
    而后，陈广的棺椁被缓缓地送进墓穴，墓门慢慢地合上了。
    初春的风吹过人们那素色的衣袂，纤长的招魂幡，那样飘渺而虚无，如同魂魄的感应。
    朝堂上。
    早朝已毕，恒武帝独留陈暮至长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