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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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身段加旖旎灯火,盈光之下自是一番莺歌燕语。
    秦双应是荆阳城县令的独子,说不得是什么玩世不恭不思进取的人,但与败家子沾个边也还是绰绰有余的。荆阳城有名的权财皆占的纨绔子弟,相貌俊朗,怜香又会惜玉,万花丛中的软香玉自是常客,双十未出,便已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温柔手段是那出了名的花魁都挡不住的。知道锦鲤,除了是挑个兴致,也是要换个口味。人说向来只卧芙蓉帐的秦大公子,如今却只为锦鲤一人痴情。连着十余日日日都来清风馆,唯独只要锦鲤一人作陪的事,可是让终日在一处的公子哥们好一番取笑。
    秦双应倒是回得玩味,道:“为听锦鲤一曲,醉死在清风馆又如何?”
    所以说,最难做的还是罗旌,纵使是当朝一品川星大将军的弟弟,可这个靠山等于就是没有。罗寅恨透了他开男倌的事,巴不得他出点事。罗旌做事圆润,荆阳城里谁都能得罪,独独这县令公子最要命不得。
    想来也是要在众朋友面前好好炫炫,出了前头他们的打趣之气。锦鲤会答应他,他自是没想到的。一身风流洒脱俊朗的秦大公子,这一晚来清风馆前竟然还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若是要往日里一同鬼混的给看到了,又该是一处嘲弄。
    前院早已差了人来催过,良瑶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锦鲤还是坐到了天全黑才起身。
    换了一身橘白相间的纱衫,去了平日里的红艳,往日透得那股子张扬也好似收了不少,一张脸却依旧是众生的祸事。
    秦双应是以前便见过了的,锦鲤也不愿多去想是第几次他来清风馆了,只在前院的延廊之下擦身而过。那是锦鲤第一次去云隐寺,不过是傍晚回馆之时的巧遇,倒是让秦双应留了心。
    只是可惜锦鲤心比平常人少了些,早将秦双应的面庞容貌忘得一干二净了。
    良瑶要随锦鲤一同来,却被锦鲤拦下了。去前院的一路都是由馆里的小厮引得路,抬眼看得“落繁阁”三字时,步子却迈得依旧轻缓。
    “落繁阁”是清风馆里最上好的用来接恩客的阁子,能有这么大手笔这么大能耐的在荆阳城倒还真是不多见。
    夜色伴了整馆摇曳的霓虹,仿佛一直要铺接到这高墙之处的天际。天边阴阴暗,是乌云还未被风吹散。
    小厮引着锦鲤上楼,说笑讨好之声沿路随风飘来,压低了的娇笑声和欢畅人心的朗笑声在锦鲤耳间隐隐窜动,有意无意就钻了进去。暗光之下收了笑脸的锦鲤眉间微微一蹙,衬着橘白相间的衣衫,突突然竟生了那仿若尘世全不会有的清透,眉间那一颗火红的痣却是越发得扎眼。
    小厮上前敲门,回身要让锦鲤等候时冷不防看到锦鲤脸上的清冷淡漠之色,霎时一愣:“相公。。。。。。。”
    锦鲤越过他,推门而入,嘴角之上早沾了魅惑的笑意,步子还未迈入,满屋子的热闹和笙歌瞬时停住,将将都转过头看了锦鲤而来。
    锦鲤打眼扫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是一身烟色纱衫的念清。
    念清也在,这倒是让锦鲤想不到的。
    念清正拾了杯盏往身旁着了一袭蓝袍的公子口中送,见得锦鲤推门而来,堆了满脸的笑都僵了。
    说是说念清与锦鲤不合,可他们见面的机会却也不多。
    念清是清风馆现下的头牌,日里睡夜里接客,而锦鲤日里出夜里睡的,各有要忙的事,除了像现下这种情况下见个面外,最多也是延廊之下门扉之处的目不斜视而过罢了。
    秦双应誓也要见上锦鲤一面的事念清自然也是知道的,想来以他的手段样貌,若是有机会在秦双应眼前多转转,一个只会弹琴的琴师如何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锦鲤看了念清蹙着眉的脸斜嘴一笑,然后笑容满面的跨步而进。
    身后激灵的小厮立时跑了上来给锦鲤做介绍,引了他至那着深蓝衣衫的公子面前,道:“这位便是秦公子,锦鲤相公,多少芙蓉帐的头牌求都求不来的人,您可要好生伺候着了。”
    锦鲤站在秦双应面前,然后对着他俯了俯身,道:“奴家锦鲤,是来伺候秦爷的。”半点都没有不适应,绵柔浅浅的话里有着清风馆所有小倌接客时该有的恭谦和卑微,以为就是那么一回事,就是来伺候人的!
    秦双应撑了脑袋在桌上,抬眼间细细打量锦鲤,半眯了眸子至上而下的看,一身橘白通通融在他一双黑如墨的眼中,嘴角一挑,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啊。”忽地朗声笑起,侧头对了那围坐在一旁的酒肉朋友大声道,“本公子就说嘛,值!全都值!哈哈哈。。。。。。”话音未落,胳膊一伸,猛地一把将锦鲤拽到自己腿上,手掌顺势攀上他的腰,鼻尖凑近锦鲤的脖颈,闭眼嗅了嗅,嗤笑一声,缓缓道:“这没被人尝过的货,味道就是不一样。”
    一旁身上还缠着小倌的公子听得秦双应的话,奇道:“你打听得他还留着初夜?”
    秦双应放在锦鲤腰间的手越发加力,便是硬要让锦鲤往他身上靠,回道:“本公子上心的人,当然是要处处仔细了。”
    锦鲤低下头,看着秦双应透着肉欲的眉眼,突然伸手点上他微微仰着头的鼻尖,娇声笑:“秦爷不是要听锦鲤弹琴,这一夜的锦鲤通通都是您的,您急什么?”话说完指尖一用力便将秦双应的脑袋推开了去,足尖点地从秦双应身上站起来,眼儿一扫两旁待着的小厮,便自顾往前方走去。眉目下压,隐隐一阵厌恶。
    小厮忙跑去将准备好了的琴取来放在案前,为锦鲤铺好软垫后退到锦鲤身后。
    锦鲤在案前落座,伸手摸过这一把古琴之上的每一根弦,宫商角徵还未出,满室已是一片的默默。
    突然被冷落的念清脸上自是挂不住,坐在秦双应身边的脸色便是冷的越发厉害,碍得是在恩客面前,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咬碎了一口牙将愤恨往肚子里咽。
    连话都懒得应付,坐下之后调了琴弦便信手拈来。
    暗红灯火照就的屋子里仿若只剩了锦鲤一人,雪白衣衫拂过琴弦,便是一阵阵的流畅琴声至指尖滑出,如玉如兰的公子也怕是奏不出这么一曲能将人的心魂都勾了去的曲子,莫说人间无,便是这天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端坐在琴前的人敛了眉目,看似认真却又是不在意的弹完一曲,收手之时低头再掩住一时的真意,摇头一笑站起身,对了仍是出神的众人道:“《锦雨》,江南落雨时节才适合听的曲子,锦鲤献丑了。”
    原来信手拈来的曲子,除了这一首还是这一首。
    锦鲤低头,突然想起第一次他给他弹完这一首曲子时他说的话来,那么清高寡薄的一个人,何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过,缠绵浓情到让锦鲤以为自己与他就是那人世间随心所欲的凡夫俗子。
    他说:“不如叫锦雨吧,锦雨锦雨,好似我们融到了一处。”
    又是多雨时节,却是足足隔了五百年。
    锦鲤抬头,重又笑了个魅惑众生,一步步慢慢走向秦双应,刚端起他面前的杯盏,眼角眉梢处便瞟见门外一抹苍黄身影。
    低低一笑装作全然不知,一个转身坐进秦双应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媚眼颤了颤,将手中的酒一饮进口中,却是没有咽下,含在嘴里朝着微微愣了神的秦双应凑近,只隔了那么一分的距离便要沾上了他的唇,恰恰好门口响起良瑶的声音。
    “锦鲤相公,这位大师说是来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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