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第十章 芙蓉雁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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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点缀,华灯映照。皇城墟都的夜,纸醉金迷。花街中,那座赫赫有名的青楼——碧水倾涟,更是奢靡妖娆,堂子里,娇嗔香吟此起彼伏,男男女女无所顾忌的寻欢作乐。忽闻,琴弦盈动,箫管颤鸣,余韵恰似一泓清泉,叮铃蔓延。刚才还是鼎沸喧嚣的堂子里,旋即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堂中央的舞池。
    只见,婷婷佳人,一身绯红霓裳,鹅黄披帛,低眉踮足。音律三响,佳人抬腕轻扬披帛,赤足犹踏飞燕,腾跃旋转,披帛左右交横缭绕,罗裙蹁跹若离,皙白玉腿若隐若显。倩影飘然似仙,世俗凡子望断红尘,沉醉如幻如影的凤舞九天之中。乍然,乐声断响,佳人回旋顿足,嫣然一转,卧膝舞池中,罗裙铺散如莲花,佳人徐徐抬头,颦眉一笑倾人城。
    “烟蛾”
    不知谁这么高呼一声,顿时堂子里,忘记呼吸的男人们,才回神清醒过来。原来,她——便是‘碧水倾涟’的
    花魁——烟蛾。
    “承蒙各位公子爷,一直以来对烟蛾的厚爱,刚才一曲舞,是献给各位公子爷的,技艺不精,还望海涵。而这一杯,就当烟蛾陪罪。”
    说罢,烟蛾捧起送上来的一杯清酒,含笑敬过在座的各位公子爷,一饮完毕,徐徐退下。众人只能目光随行,不敢身随心动。据说,皇城八大富豪之家的伊二爷当众强拦烟蛾作陪,人是留下了,结果第二天,伊二爷被人打个残废,官府却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不懂规则的,或是胆大不信的,强迫烟蛾留下,结果都成废人了。所以,这会儿大家只能望而却步。
    烟蛾出了堂子,回到厢房,退去华服,换了一身素衣,然后取下发簪,插入墙壁上灯架底座很隐蔽的一个孔眼里,技巧的旋动几次,一扇暗门出现了。烟蛾取下灯架上的烛火,迅速进到暗门里,顺着石梯走到底,又是一面石墙。烟蛾叩击墙面三快四慢,听到石墙那头有个人声,
    “千柳村下杏花雨”
    烟蛾回了一句,“万佛灯上魂不归”,石墙便缓缓升起,半人高的时候,烟蛾屈身而进。不等直起身,就开口问道,
    “少主醒没有?”
    “还在睡。”
    “估计也该醒了,你去准备药膳,一会儿少主醒过来一定很饿,都睡了三天了”
    守候的人,听得吩咐,答一声“是”便退了下去。烟蛾独自一人,穿过错综交杂的走道,在一扇门前止步,很轻的推门进去。
    屋内床上,躺着的人,浑身缠着白纱布,胸膛起伏稳定,似乎睡得很熟。烟蛾不动声色,静静地等候半响,床上的人,猛然惊醒,大喝起来,“谁在那里?”
    “少主,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烟蛾赶紧走过去,生怕那雪白的纱布里侵蚀上血红的颜色。
    “站住,不许靠近。刚刚,你喊我什么?”
    “少主啊。”
    “我认识你吗?”
    “少主的父亲是闵贤王,我有没有说错。”
    “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那怎么会喊我少主。”
    “闵贤王是我的主上,自然而然你就是少主了。”
    弥仴听烟蛾这么一说,迷惑不解起来。至从出事之后,西溪家族的血海深仇总算知晓了,可是,父王什么时候不是闵贤王而是这个女子口中的主上?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乘着弥仴困惑之际,烟蛾上前准备给弥仴换药,纱布退去大半,弥仴窘迫了——原来他全身赤裸,而纱布是唯一的遮羞布啊。
    “你等等,我自己换药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烟蛾听罢,抿嘴轻笑起来,“少主何必害羞呢?你昏迷的时候,不也是我上的药。早被看光过,就不用别扭了。还是让我亲自侍候少主,免得被主上知道,说我侍候不周,那会要我小命的。”
    “什么,你竟然……你一个女子竟不懂得害臊,看一个男人赤身裸体……”
    “男人?”烟蛾淫靡不堪的眼神,从弥仴的脸上缓缓瞄向腹部以下,一只玉手大胆的覆在那处的纱布上,续而又娇喘着,嗲声嗲气地说,“这里,什么都不能做,怎么会是男人呢?少主,明明还很小啊。”
    弥仴哪里知道,自己惹上的,竟是一个不懂礼义廉耻的女子,吓得慌忙退缩,不料,烟蛾覆在那处的手,拽住纱布,弥仴这样一退,纱布扯开了,真真正正的一览无余。
    弥仴惊呼一声,慌忙用手遮羞,烟蛾却笑得前俯后仰,笑着笑着,脸僵了,声音也停了。
    “怎么不笑了,不是笑得蛮开心的?就这么怕我不成?”
    闵贤王寒气逼人的徒然出现,烟蛾防不胜防,刚才嬉皮笑脸的,现在一副怕得要死的摸样,僵硬的转身,跪在闵贤王跟前,战战磕磕地从嘴里抖出两字,‘主上’。
    闵贤王,没理烟蛾,直径走到弥仴身边,刷刷几下,扯下剩下的纱布,又才接着说,“给少主换药”
    跪地不敢起身的烟蛾,听到命令,砰的腾起来,闪到床边,开始一本正经的换药,而弥仴彻底呆滞了。
    闵贤王瞧见弥仴傻愣愣的摸样,嗟叹一声,训斥起来,“被女人看就怕成这样,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复兴西溪一族,要你以色诱敌,你是不是也怕得临阵脱逃。”
    弥仴一听,如当头棒喝,顿时恍然大悟——他是一个复仇者,要那羞愧之心有什么用。尔后,神情自若,不再局促。又淡定的开口说了一句,“上药吧,仔仔细细的,哪里都别漏掉。”
    烟蛾听罢,忍无可忍,‘噗嗤’笑出声,马上后悔莫及。只听见闵贤王冷喝一声,“芙蓉雁,你活够了,是不是想早点见阎王。”
    一听‘芙蓉雁’三个字,弥仴震惊了,指着给自己上药的女子问,“你就是芙蓉雁?”
    “是的,少主。我是‘碧水倾涟’的烟蛾,‘弑天’的芙蓉雁。”
    “难怪,你什么时候进了屋,我都察觉不出。‘弑天’右使芙蓉雁。雁过无痕,一身轻功无人能及,果然,名不虚传。”
    “哦,原来仴儿知道‘弑天’?”
    “多少听过一些传闻。只是,没想到,‘弑天’的主上,就是父王。”
    “关于‘弑天’的事情,等你伤势痊愈,我再详谈。”
    说罢,闵贤王对芙蓉雁交代几句好好侍候,便离去了。
    芙蓉雁动作娴熟的换药缠布,弥仴目不转睛的盯着药膏,心有所想——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脖子上的伤好些没有。这世上怎么就有了这样的人呢?明明毫不相干的,却硬生生的替我挨一鞭。明明毫不相干的,却为了连一个长相都不知道的人得罪肃王府。他是傻子吗?
    弥仴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想起慕雅的时候,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谜。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芙蓉雁眼底。
    “这药膏,还有吗?给我一点。”弥仴突然问起。
    “少主,要这药膏做什么。”
    “叫你给,就给。问这么多干什么?”
    “少主有所不知,这药膏是皇宫贡品。如果赠送他人,岂不是害人性命。”
    芙蓉雁这么一说,弥仴心里打了一阵寒颤。原本是觉得这药膏效果神奇,想着拿一些给那傻子的,哪里知道,竟然会是贡品。
    “既然是贡品,你又怎么会有”
    “芙蓉雁,雁过不留痕。进皇宫,还不是就像进自家后院一样来去自如。”
    原来如此,弥仴算是明白了,这贡品如何会在芙蓉雁手里。只是,没有这么好的药,那傻子莹润的肌肤上,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弥仴想着慕雅的同时,肃王府里有个人,也惦记着慕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肃王爷。
    此时的王府书房内,暗卫正汇报情报。
    “王爷,据属下调查得知,那人并非出身贵族。只是一介草民。外地人氏。两年前来到皇城墟都。其父慕渊,南城锦绣布庄的老板。母亲不详,也从没人见过慕府的女主人,只有他们两父子共同生活。”
    肃王听完,眉头紧锁,神情严谨,似乎若有所思。尔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两年前吗?又是两年前……”
    暗卫深知肃王脾性,不敢擅自插话,他知道他的主子又在想那位了。他随主子多年,知道那位在主子心中的位置无人替代,哪怕是王妃又如何,谁都没有那位来得重要。只是……主子和那位是不会有结果的。
    各怀心思的两人,就这么在书房里呆了半晌。肃王不发话,暗卫也不敢擅自离去。好在,肃王啜茶之后,总算是开口了,“子昦(暗卫的名字),还记得,两年前臬家一事吗?”
    “王爷说的是,五年前臬家之女臬千尧入宫选为秀女,潜伏宫中三年,盗走珍宝后一直下落不明。而臬家为此受到牵连,灭了九族一事。”
    “嗯,这么些年来,一直查不出半点下落。所有线索,似乎有人早已毁灭。”
    听到肃王这么一说,子昦嗵的跪下,惭愧不已的说道,“是属下办事无能,请王爷责罚。”
    “强中自有强中手,看来我们是遇见对手了。而且,这事非同小可,只能暗中调查,切忌,不可急于任务而走漏消息。”
    “是,属下遵命。”
    “还有,慕家那小儿绝非一般人,还得详详细细查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
    于是,肃王和子昦一前一后的走出书房,尔后各走各,子昦自然是调查慕雅去了,而肃王去的方向,那是皇宫,那里有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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