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桓都血泪  第四十一章 伤口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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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辰帝进得刘婕妤的院子,一眼就看到那女人梳着个十字髻,着身浅色的宫装,明明肚中无墨水,还自作聪明地在屋内摆着几张字画。想来她是想做云才人第二,北宫罄看着气闷,便甩袖而去。
    没成想,这一时意气的决定偏偏让他在御翔殿外遇上了贼。以龙辰帝的城府他即便不用脑子想,也能想到而今有人闯宫,还溜到了御翔殿,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刺杀,二嘛,就是那行军图。
    这龙辰帝的武功还算上佳,可会是一回事,真论起实战来,又怎么会是一个刺客的对手,那句话如何说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那刺客出手极快,以至于等到侍卫呼啦啦涌上来的时候,龙辰帝已经中剑倒地,伤的不轻,而那刺客冲出包围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
    不出半个时辰,整个皇城都知晓了皇帝被刺的消息,一时人心惶惶。
    北宫凰来到九寰宫的时候,清晏殿门口站着一排皇子皇女和各宫嫔妃,由于此时以至午夜,皇城宫门落锁,朝臣还无法进得来。
    大太监余公公出来接过小太监手上偏殿熬好的药汤,眼尖地看到下面的北宫凰,忙亲自迎上去领他进殿。
    还未入冬,殿内已经燃起了地龙,温度有点高。看来龙辰帝失血过多,伤得很重。北宫凰如此猜测着,不动声色地进入内里。
    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医官正轮流为皇帝诊脉。旁边站着一脸肃穆的北宫殇。
    这位太子爷接过余公公手上的药碗,二话不说就自己喝了一口,引得众人惊呼。
    龙床上北宫罄轻咳数声,哑着嗓子道:“太子这是做何?”
    太子跪在龙床前,一脸孝子样,“回父皇,儿臣不能手刃刺客已是不孝,愿以身试药,侍奉父皇于病榻。”
    这番慷慨陈词立马引得几个太医连连抹泪,直赞太子纯孝。
    “好孩子,不愧是我魏国储君……”
    北宫凰看这俩人装得一派父慈子孝样,心里忍不住翻白眼,恨不能出去找个痰盂呕点东西出来。
    看情况,皇帝还能装,说明还死不了。
    “把御林军都统压入天牢,停职查办。太子这事你去办,想朕这皇城如今真是什么毛贼刺客都能进得来,朕要这些蠢货何用!”
    待到天明,北宫家俩兄弟才退出清晏殿。
    先前候着的宫妃皇子们已被遣散,只留几个宦官宫人候在外边等消息。
    走到清静处,北宫殇道:“刺客的事,你怎么看?”
    北宫凰摇摇头,“刺杀,或其他图谋都有可能,这可说不好。”
    “就没其他的了?”
    他倒是很想说,我觉得还有可能是你想弑父夺位,却终是没出口,“没了,不过,我倒是看到个人很是会装模作样,当孝子。”说罢又觉气闷,便也不做辞,抬脚走人。
    北宫殇苦笑,摇摇头,也不拦他。
    他回过头看那九寰宫屋顶上在晨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瓦,心上千愁百絮,
    也不知这事和那冒牌的云才人可有关联,若是单纯的刺杀,轩家掺和也就罢了,若是有关打仗的事,轩家有份,那便是通敌的大罪。
    凰儿他……事后该如何自处……北宫罄还会留他吗……
    没有答案。
    想到此,他徒生几分命运大河中滚滚波涛,自己不过小小一叶,随波逐流之感。
    他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九弟还不知晓云才人身后轩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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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宫凰进得御花园便见云才人正领着个大宫女用掐丝小银瓶儿收集花草上的秋露。
    云才人见到是他,停了手中活计,福了福,“九殿下可是打九寰宫来?”
    “正是。”
    云才人笑,“那殿下八成是还未进早膳,不如来我崇芳院一坐,妾备些早点,在泡壶露水茶。”
    “不便打扰才人,还是不必了。”
    云才人轻笑,也不避嫌,拉了北宫凰就走,“殿下不必如此,您还是个孩子,不算成年皇子,别人也不敢说啥闲话。况且论辈分,现下妾也算您半个母妃,母子之间何必见外。”
    这个小自己些许的母妃,一时令北宫凰哭笑不得。忽而又想到,太子也要比她大上好几岁,也不知那家伙平日见着这小母妃,是不是也要以母侍之。想想觉得有趣,忍不住想笑。
    到了崇芳院,北宫凰并不进内殿,只是在小花园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没一会儿功夫,云才人身旁的宫女内监便把一盘盘点心和一壶清茶摆上。
    “殿下尝尝。”
    北宫凰先品茶,只觉那茶水入口,唇齿留香,品着似乎是股兰花味,不禁赞了声好。
    “九殿下,这兰花入茶很是清心养人,你觉得对否?”
    “才人说的很是。”北宫凰察觉她似乎有话要说,等的就是这会子,便停了箸。
    “妾也是在家听人说起妾的姑姑曾最喜兰花,这兰花入茶也是她琢磨出来的。只是妾出生前,姑姑就已外嫁,终是无缘一品。而今这茶也是妾自己瞎捣鼓,没那姑姑的茶之精髓。”
    北宫凰再品,却不接话。
    云才人道:“据闻妾那姑姑最是蕙质兰心,只可惜,天妒红颜……”
    “才人的姑姑是生病去的吗?”
    云才人冷了嘴角,一字一顿道:“不,是绝望和心灰意冷逼死了她。”
    执杯的手抖了抖,几滴滚烫的茶水溅了手背,红了一片,北宫凰恍若未觉,“是夫家对她不好?”
    云才人却不正面回答,只是道:“姑姑一个人生下个孩子,含辛茹苦带大到五岁便香消玉殒。若妾是姑姑,定会一遍遍告诉表弟,长大了定要为母报仇,这才是为人子该尽的孝道。”
    北宫凰脸上常年带着的面具此时裂了一条缝,“敢问才人,那孩子后来如何?”
    “长大了罢,应该和九殿下一样,长得最是少年英姿,风采灼人。”
    “才人,恕我还有事,告辞。”北宫凰放下茶盏,也不等云才人回应就走。
    出了崇芳院,他看刚才执杯的手,还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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