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2: 不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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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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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就静静地躺在那儿,晨光微熹,天光从合拢的窗帘一角隐隐地透了出来,氤氲成一片温润的柔软。
Harry正在想,怎么自己想要想起些什么就能想起些什么;为什么听别人说,找回记忆是件很难的事情,有些人一辈子都找不回来。怎么到了他这儿,他想要想起便能想起?
难道是作为“救世主”“黄金男孩”的特权?
唔,算了吧,这个谎言连自己都不信,还有谁会信。
啊,大概只有Dumbledore吧。那个总是笑着的慈祥老者,从前总是不带一丝杂质的冲他笑着,说他一定能行,说他是他真正的“黄金男孩”,说他是整个巫师界真正的“救世主”。
想到那个慈祥老者,Harry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杀死他的凶手。
自己恢复记忆时,险些没有控制住恨意想要给那人一百个一千个“钻骨剜心”直到自己魔力再次枯竭。
Draco Malfoy. That fXcking bastard! (操TMD混蛋!)
怎么说也要他死在自己手上,让他的鲜血染红自己的整双手,然后再在他痛彻心扉恨不得能即刻死去的尖叫声中、笑出声来。
或许是有那么点儿变态了吧,可是谁叫他要杀了Dumbledore,还依旧是一幅面冷心冷八风不动的样子,没有一点儿负罪感。
为什么呢?
为什么非要把爱他的人一个一个给扯离身边?为什么要把每一个给了他温暖的人,都浸泡在死亡的河水里,让他们从身体、到灵魂都冻结成了冰,只给他留下冰冷的记忆?
Dumbledore是最后那个,给他长辈般温暖的人了。
可是,他死了。
Harry真觉得自己是个孤儿了,没人疼没人爱。
正在Harry想得入神的时候,没有看到Hermione悄悄推开了门,走到了他床边。没有看到Hermione看到他蜷缩成一团无助的样子时,突然心疼的眼神;和看到他手里死死攥住的魔杖时,突然坚定的表情。
“Harry. ”Hermione轻声唤到。
Harry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Hermione的到来。他微微移了移脖子,却觉得酸软得疼。
“唔,Hermione. ”Harry冲Hermione勾唇笑了笑,说,“Good morning. ”(早上好。)
“Good morning. ”Hermione笑着回答,然后又将Harry给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之前给他拿去的靠枕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Harry看到空荡荡的Hospital wing,想起校门口一片又一片一日又一日堆积起来的尸体,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伤患病人才对;正想到,嘴巴已经自己开口问了Hermione:“Hermione, why is the Hospital wing so empty? ” (Hermione,为什么医疗翼这么空啊?)
Hermione愣了愣,又再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在出口之前打住了自己。就这样张口闭口了几次,Hermione眼角瞟到了床头柜上Harry没有动的流食和魔药,像是找到了借口,将眉头一皱,便开口训起Harry来:“Harry, why don’t you have your potion and ‘dinner’ first? I’ll tell you after. ” (Harry,你先把你的魔药和“晚饭”先吃了,然后我再告诉你。)然后施了个魔咒将那些流质食物给加了热,刚好到入口的温度。
Harry看向Hermione,像是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一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应予了下来。
可是最后Hermione还是没有告诉Harry为什么。
在Harry吃得差不多饱了,想要放下碗来问她为什么的时候,Hermione急冲冲地站起身来,说什么她还有事要和Ron他们商量,得先走了。
Harry这次却连头都没抬,淡淡地应了声好,继续慢慢吃他的“晚餐”。
就在Hospital wing的雕花大门不轻不重的合上的那一刻,Harry放下碗,敛了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连一声叹息也没有。
是不是往往都是这样?
越是天翻地覆,面上就得装得越是聲色不動。
越是深刻濃烈,面上就得裝得越是平淡清淺。
好像这样就能不在乎了一样。
可是Harry他,其实这样不安。
他最好的朋友Hermione,如今也有了想要对他隐藏的事了。虽然以前也有发生过,但Harry就是不知为什么,偏偏就有了不安的感觉。
这种不安,这样强烈。让他想要骗自己是错觉的可能都没有。
或许还是和从前一样吧。Hermione或许只是不想要自己太过担心,所以想要对自己隐瞒些东西,等到自己好了些的时候,再告诉自己吧?
应该吧。
也是,现在自己这个身体状况,连起床可能都成问题。还是快点儿好起来吧,虽然不觉得自己能起什么作用,可是Harry是真的不想再这样躺在床上了,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总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然后一整天,也就这样过了。
Harry每顿饭都有认真地吃,Hermione有时间的时候依旧都来看他。只是很多事,Harry都不再开口问了,Hermione好像也察觉到了些什么,每每看向他,眼里都不自觉地带上了歉意。那样明显,连Harry想要骗自己看错都不够说服他自己。
偶尔胃也会隐隐地疼,像是蛰伏在体内的隐疾,怕是一个不小心,便能汹涌成一场欲生欲死的折磨。
却让Harry无端安心。
这种隐疾,和他的那些梦境,不知不觉就成了生命的一部分,生生的、這樣血肉相连。
身體渐渐地、也就这样好了起来,能够下床来扶着墙慢慢走上一小段,然后渐渐地能够自己行走,只是走不了太久又得停下来休息好一会儿。
就这这个晚上,好像两军又战了一场。
没用太久,就又歇战了。
那天晚上Harry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空无一人的Hospital wing,大睁着眼睛,忘了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整个Hogwarts寂静得像是上百年都没人踏足过了一样,空气都是满满的、时间沉淀下的压抑。
然后出乎意料地、又像是意料之中的,Hogwarts入口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决绝得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
Harry从一床潔白中緩慢地坐了起來,下了床,赤腳落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走到窗台前,望向了Hogwarts入口的方向。
遠方腾空而起的火焰、像是开得过于荼靡的花儿,映得半片天都成了明亮的红光。
像血一样。
不是鲜血那种过于鲜艳的红,而是那种近乎結痂,卻又固執地不肯癒合的傷疤似的、陰暗嘶啞的深紅色。紅得發紫,一眼望去,心口便浮起像霧一樣單薄卻潮濕的悲哀。
明明隔得這般遙遠,Harry卻感覺那火舌好像是舔在自己手心里一樣,十指都是灼熱的疼。
不知為何,看那那片火光,Harry突然便想起了那個夢境里的少年。同樣明亮的火光,映照在潮濕的石壁上,让那片水光瀲灧得像是置身在陽光下一般。
那個被縛在石壁上的少年,被“磚骨剜心”一遍一遍折磨的少年。(Chapter 6出現過的哦~亲们还记得么?)
那少年,不知为何,突然抬了头。
让Harry突然便软了膝盖,扑通一声便扶着窗台跪了下来,整个膝盖隐隐地疼。
明明是那样不真实的梦境,却Harry觉得那个被施了“磚骨剜心”的人其实是他一样。整颗心脏像是被撕裂肌肉、折断肋骨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从胸膛里撕扯着掏了出来。
Harry弯下腰,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扼住了,任Harry怎样用力呼吸、空气都好像进不了胸腔里。
明明不是在梦境里,怎么还能看见那个梦境的后续?
是不是也是因为不是在梦境里,所以看见那少年的眼眸之后,就再也没忘记?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映上石壁上火炬的妖艳红光,折射成了不能定义的颜色。却望进了Harry的心脏里,让整颗心像是抽搐一般,生生地停跳了一拍。
那雙眼睛里,像是盛放了主人太多的感情,複雜得讓Harry看不清。
至少是,现在的Harry看不清。没有经历过的人,他要怎么懂。
没了记忆的人,就算经历了,还以为是别人的故事入了自己的梦境。
Harry松开了扶着窗台的手,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成了个虾米。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Harry看不清的东西。
像是太多感情,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为何,Harry看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后,脑海里突然越出那副一遍又一遍出现在脑海里的画;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起。
画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像是微微染上了些金色,像是阳光一样灿烂的颜色。真实奇怪啊,明明是灰蓝色的眸子,裹着风雨欲来的颜色,却偏偏让人想起阳光那样太过明媚的温暖。
就像是……就像是…………唔……就像是什么一样??
Harry皱紧了眉,狠狠捂住了头。
明明就要……明明就要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来了的……却偏偏什么都再想想不起了。
是什么啊?!
到底!是什么啊?!
Harry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紧了他凌乱的黑发,因为太过用力而陷进了头皮里,指甲都深深地抠了进去。
黑夜里,看不见他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指节,和他头皮上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而愈发苍白的肌理,更看不见他苍白的唇带着鲜血的腥意、染了一层荼靡得近乎绝望的艳色。
还有那滴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落出眼眶、便碎成了星光的液滴。
就像他自己都还没有想起的,过于浓烈又早夭的、那份感情。
那份,他自己都不承认的,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