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碧落黄泉同相赴
    本章字数：3126
    （一）
    如果不是我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或许长平国与千月国永远不会有战争，就不会有那么多士兵白白牺牲；如果不是我，霖和玄冰凝应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不是我，霖现在就不会在这，一人面对千军万马，随时可能没命。。。。。。如果没有我，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会发生了？
    而就在我失神的那一刹那，战场上已风云变色。
    不仅乌云满天，战况也极为严峻。
    霖的右手被划了一刀。鲜血从他手上汩汩地流下，触目惊心。
    我心有如刀割。
    我再次弹起了琴。
    霖，你不能倒下，萍儿需要你来救我。
    至于那些士兵，对不起，不是萍儿太过无情，只怪萍儿太深情。如果你们的牺牲能换回霖的安全，我不会后悔。
    可是霖几乎是无休无止地在战斗。他怎么吃得消？我的琴声只不过是一时的兴奋剂，帮不了他多少的。
    霖，萍儿真的好没用，是不是？
    霖身上受了多少伤，我不知道。可他受的伤，也同样烙在了我的心里。
    霖忽然半跪倒在地上，只用剑支撑着。
    我停下弹琴，转身朝那个人跪下：“皇上，求求你，让我下去看霖。求求你了！”
    他默不作声。
    “你真的要霖在我面前死去你才开心？好！我算是看透你了！”像他那样铁石心肠的人，我又何必求他！
    我再次坐回琴旁。
    霖，既然这是劫数，我们就勇敢地面对吧！
    出鞘剑
    杀气荡
    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情
    前世账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美人泪断人肠
    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诀别诗
    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
    两三行
    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胡彦斌《诀别诗》）
    霖吐了一口血。我的灵魂仿佛要与身体分离，生生地疼。
    “皇上，你还是不让吗？”我凄然地看着羽翼。
    回答我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又何必自欺欺人？人，不能奢望太多。
    我继续看我的霖。
    霖也看了我许久。
    我们的灵魂从未有过的贴近。
    每一寸目光
    交错成无言片段
    在心底里还有
    今生无解的忧伤
    只因相遇匆忙
    将那时光随青春流放
    看城外水色山光
    都已被你笑忘
    那一次相遇的目光
    将我彻底变凉
    所谓地老天荒
    是一副少年模样
    魑魅魍魉的世间
    将你我飞短流长
    到最后才看到
    彼此眼中的泪光
    两两相望
    不知道身边的高山变成了海洋
    只看见前生来世中你我不变的模样
    两两相望
    爱要怎么来收放
    每一寸目光
    交错成无言片段
    在心底里还有
    今生无解的忧伤
    只因相遇匆忙
    将那时光随青春流放
    看城外水色山光
    都已被你笑忘
    那一次相遇的目光
    将我彻底变凉
    所谓地老天荒
    是一副少年模样
    魑魅魍魉的世间
    将你我飞短流长
    到最后才看到
    彼此眼中的泪光
    两两相望
    我不再飞翔
    折断了翅膀
    你眼中的泪光
    是我坠落下去的地方
    两两相望
    今生我们会怎样
    （——姚婷《两两相望》）
    霖又吐了两口血。
    我似乎看到了死神狰狞的微笑。
    霖，你不要上来了，让萍儿下去找你吧。不管用什么办法，萍儿一定要到下面看你。
    不，萍儿，你乖乖地在上面等着！（我似乎听到了霖灵魂的回话。）
    不，霖，你对萍儿的付出已经够多了，这一次，就让萍儿去找你吧，萍儿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即使只剩下灵魂。
    萍儿，你要干什么？！
    霖，死，对萍儿来说并不可怕。死，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止；死代表的是生命的开始。天道轮回，生生不息。生命不常在，但爱却可永久。霖，碧落黄泉同相赴，你等着萍儿。
    不，萍儿，你不要做傻事！萍儿。。。。。。
    我转过头。
    我用手惊恐地指着羽翼的身后：“玄冰凝？！。。。。。。”而就在所有人都回过头的那一瞬，我迅速地转身，踏上琴台、城墙，纵身一跃。
    “不！”是羽翼的声音。
    霖看到了这一幕，也惊叫了声“不”。他以光速赶过来。可他的速度毕竟远不及光速。何况他还受了重伤。何况还有那么多士兵将他重重围住。何况城墙也不过十来二十米。
    我像折断翅膀的鸟儿在左着自由落体运动。
    霖，永别了！下辈子，记得来找萍儿，萍儿还要做你的新娘，你可不许违背你对萍儿的誓言哦！否则萍儿可不能轻饶你！
    （二）
    我重重地坠落到地上。
    我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还听见了霖撕心裂肺的那声“不”。
    我有如锥心般地疼。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上。
    我没有死。
    从那么高的城楼上跳下来都摔不死我，我是幸还是不幸？或许是我的执念太深，阎王老子不敢收留我？
    霖终于杀出重围，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手指颤抖着摸向我的脸：“萍儿，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勉强挤给他一个微笑。“霖，扶我起来。”霖很小心地扶着我，可我还是疼得要命。“萍儿，很疼是不是？都怪我！没能好好地保护你！你打我吧！”“哎哟！”“对不起萍儿，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我。。。。。。”我用手指止住了他的话。我用手贴着他的脸：“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霖，不要为萍儿伤心，萍儿没事。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霖，带萍儿回家好吗？”“好，萍儿，我带你回家！霖一定带你回家！”
    霖把我背在了身上。
    “给朕拦下他们！”
    “萍儿，怕不怕？”“不怕。有霖在，萍儿什么都不怕。”“好。有谁敢阻止我带萍儿回去的，杀——无——赦！”
    “大家别怕，他已经受了重伤，挨不了多久了！”不知是谁冒出这么一句蛊惑人心的话。
    这下我和霖真的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苦命鸳鸯了。也好，碧落黄泉同相赴，我们何曾怕过？
    我们在腥风血雨里穿行。换句话说，我们在通往阎罗殿的路上走着。
    霖不知受了多少伤。
    我的背部也挨了几下。但我强忍着痛，没有让霖知道。我不能让他分心。我感到我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地与肉身分离，我的灵觉在慢慢地消散。
    我就要死了吗？
    我抱紧霖的双手无奈地垂了下来。
    “萍儿！你怎么了？！萍儿。。。。。。”霖的话里有说不出的焦急。
    我很想回应他，可是我的喉咙似被千斤大石压住了一样，我说不出话来。我真的很无助。。。。。。
    霖震退了周围的士兵，士兵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近前。
    霖把我轻轻地放了下来。
    他触到了我后背流淌着的鲜血。
    “萍儿，你回答我！你不要睡了好吗？萍儿不要霖了吗？萍儿，我不许你离开我！你听到了没有？！萍儿。。。。。。”霖已泣不成声。
    我费力地睁开眼。
    “萍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用手伸向他的脸：“霖，不要再。。。。。。再管萍儿了，你。。。。。。你一个人快走吧。。。。。。”“不！萍儿，我说过，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否则我决不回去！”“霖，你不要这样。。。。。。”“萍儿，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们不是说过吗，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我们约好的‘碧落黄泉同相赴’。。。。。。”“霖，我收回我的话，我不要你陪我赴黄泉了，你得活着离开这儿，把萍儿的那份也活回来，好吗？”“不好！”“霖，就算萍儿求求你，你答应我好吗？”“不，萍儿，你不要赶我走，我死也不离开你！”“霖。。。。。。”
    霖，我该拿你怎么办？萍儿到底该怎么办？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霖，你这是何苦呢？”“萍儿，我不苦，一点也不苦，真的，我心甘情愿地陪在你身边。萍儿，你好不容易才从千年后来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的。萍儿，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吗？”“霖，你这个傻瓜！”“是，我是傻瓜！萍儿，答应我好吗？”“嗯。”“真的？！”“嗯。不过——”“不过什么？”霖紧张兮兮地问道。我笑道：“你知道的啦。。。。。。萍儿是个路痴，萍儿的方向感一向不是很好。。。。。。所以呢。。。。。。黄泉路上，萍儿会等着你。。。。。。萍儿等你带我走。”“好！”
    我忽然气血翻腾，吐出一口血来。
    “萍儿！”霖的声音也似要咯出血来。
    “霖，萍儿。。。。。。快不行了，萍儿。。。。。。先走一步了，我们。。。。。。来生。。。。。。再见。你要记得。。。。。。”“萍儿！萍儿！萍儿。。。。。。”霖仰天长啸，他的宝剑往四周一挥，士兵们便倒下了一大片。
    霖抚摸着我的脸，那么深情、那么哀伤地说道：“萍儿，等我。下辈子，就让我穿越千年去爱你。你说得对，生命不常在，但爱却可永久。我们的爱，永永远远，都不会改变。生生世世，你就是我的宿命，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来生，让我们再续未了情缘。”
    霖把我的手紧贴他的脸，留恋着我最后的气息。
    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爱你呵，生生世世，都不曾改变。。。。。。
    一抹微笑在霖的嘴角漾起。霖提起了宝剑，伸向了自己的脖颈。。。。。。
    天空电闪雷鸣，丝丝小雨滑落天际，幻化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