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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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素住的是黄檐六号,离我的九号房路途甚短,可就这么短短几步,本楼主就要被生活在这里的女人喳呼死了——
“我押二两六!”
“去你的,我加五两,押双倍!”
“你押这个?蠢蛋~看你到时输得多凄惨,哈哈哈……”
……
“搞什么啊~赌博还敢这么吵?!怎么也没人管管……”一边嘀咕,一边踢开房门。
踢门的同时,右手边十号房的门也被人踢开了,力道气势竟与我不相上下。
里面蹦出个女孩,生得清雅秀丽,比初素还细致许多。她见了我先是一愣,后是一笑:“妹妹就是请溜嘴吧~”
我不知道她是说得太快,没咬准字音,还是压根以为这就是我的名。
有没有搞错……姓情已经够奇怪了,姓请不是更变态?
“很吵吧!”她望望瑶园正院的一坨坨女人,“拜你所赐~雨冰和红管彻底决裂了。大家都在赶着下注看好戏呢!”
听起来,好像这一切是我的错啊……可我充其量做了根无辜的导火线,即便没有我,雨冰还是要和红管开战的。
“瑶妗已经允许雨冰顶傅茗烟的位子了,前提是——十天之内征得学府内九成房管的同意。”
哦……九成,那就是只能有两个人投反对票。
“若这次她输了,以后一定会被傅茗烟整很惨。不过我认为她失败的几率并不高。”
真是巧~我也这么认为……
“作为一个管,最主要是有组织和应急能力。这点雨冰应该没问题,再者便是人气和威信。”
说的在理……可是等一下,你对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娄雨冰。
“人气,雨冰已经有了,威信也不差。可这些要拿来和傅茗烟比,还差上一截。这次征得各管同意的把戏,明着是在看她的人气,暗地里就是在考验她的处事能力。瑶妗自然知道傅茗烟会耍尽手段让雨冰……”
“ok,ok~”我点头像涮糠,止不住地打呵欠,“昨晚没睡好,请允许我离开几个时辰。”
“好的,但请等一下——,”她无所谓地耸肩,“我该作下自我介绍,我是瑶园的黄管,白倾玪。璟园的绿管,白无书是我哥,”她粲然一笑,“不久将成为瑶园红管的娄雨冰,是我的大嫂。”
我看着她,幽幽打着呵欠:“哦?几天不见……雨冰嫁人了啊?”
“她迟早会嫁给我哥,因为我哥会让她爱上他。”
我挥挥手,算是拜拜,然后一脚跨进九号房——
草草整理一番,如愿地被灰尘呛个半死,我终于和衣睡下。
躺在床上,直到合眼,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句话:她迟早会嫁给我哥,因为我哥会让她爱上他……她迟早会嫁给我哥,因为我哥会让她爱上他。她迟早会嫁给我哥,因为我哥会让她爱上他!
“去你妈的他爱上他!”我拽过被角,蒙头大睡!!
离开浮碧楼不过几天,我就可怕地做起了春梦……
我记不清详细的过程,也不清楚和我演对手戏的是who,只记得做到极其关键的时刻,房门“啪啪啪”响起来。
这叫我怎么能死心?强留着意念想等门声过了后,把美梦继续下去~可最后还是因为那越来越不客气的拍门声,破了功!
“哪个——”王八羔子啊?!我从床上坐起来,面孔狰狞,发丝凌乱,张开血盆大口。
“我,出来。”——娄雨冰这厮已经根本不知礼貌为何物了!
打着赤脚,本楼主开了门,横眉竖目:“我出来了,你要怎样?!”
我没听错声音,门口站着的确实是雨冰,夕阳余辉披于身,青丝微舞衣不乱。面色温婉,形色艳丽,看得我火气消了一大半,底气立马不足……
“我听白无书说,你喜欢的人是娄钰?”
“嗯,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喜欢初素么?”
“你这人真奇怪,谁都看得出来,娄钰要比初素好上几十倍,即温柔又贤淑~”
“住口,不许把脑筋歪到我妹妹身上来。”
“真是自私透顶,喜欢初素没关系,喜欢娄钰就不行了?”
“你为人不专,即便是个男儿身,我也不会将妹妹交给你。”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大感心虚,叫起来:“谁说我不专了?我只是还没碰到让我想专一的人罢了!”
雨冰不置可否地笑,话锋一转:“这几天你去哪了?”
你们会在乎我去哪吗……哼。
“没去哪,散散心……”忽然想到薄吟落水的事,由指尖凉到掌心。
“怎么出去也不跟大家说一声?”雨冰神色古怪,“店小二居然说你回老家安葬去了。”
“这种话你们也信?”我忽然悲从中来,“然后一群人开开心心进了学府?”
“是你先不声不响离开,难道你要我们留在客栈,直到你回来么?”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行吗?”被他说得火了,我开始无理取闹。
“不可理喻。”他愠怒,下意识靠近,我简直能闻到他肩胛上的发丝,就着晚风,游蹿出来的暖香~
好似花香,很好闻的花香,一种世界不存在的花香。仿佛带了股仙界水气的的桃花香。玉露琼酿沾染上的桃花瓣,大概就是这个味儿了……
贪婪地吸一口气,暖香恍若穿肠过,身体立时暖融融,心口一跳——
忙抓住一边的门板稳住身形:“你有屁就快放,我要关门打狗了!”
他盯着我:“该放的都放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混帐!你来就是为了搅和我的春梦,让我难堪,让我……让我,我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近似于那天面对阿牛时的表情,因为他忽然目光一柔,指尖伸向我的脸颊……
我忙转身,“砰”一声切断他的动作:“滚你的蛋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门口人影一闪,我知道他走了。心里莫名恼怒:我到底在干什么?
要命,我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转身,爬上床,还没躺下,门就被人推开了,是女巨人和红管。
我还没来得及骂自己笨,居然连门都忘闩了~那红管就高傲地走进来了,一边环顾四周(看什么看,我房子长得跟你房子是一样的!),一边抬起玉指在鼻尖挥了又挥:“脏。”
“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女巨人补充道。
这日子没法过了,到处是疯婆子……
我抄过刚刚甩在角落的鸡毛弹子,到处弹灰:“这里猪多,很久没人住了,当然脏~”
“说什么呢?就会耍嘴皮子~”女巨人走过来,一把夺过鸡毛弹子,“告诉你,得罪我们茗烟,没有好处。”
我呆呆站着看她:“找我有什么事?请赐教~”
红管走过来,推推女巨人,让她靠边:“情流醉,看在你早上,跟天罗她们揭穿了琦园那帮贱丫头的诡计,我给你机会考虑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我垂眉顺目,点头:“我站两边。”
“什么?给你脸你不要……”女巨人开始啰哩巴嗦,仗着身高优势俯视我。
切~你会卖弄气势?我就不会吗?
看好了,小的们——右手搭上女巨人手里的鸡毛弹子,微微运气。
“啪嗒……”断了。
“就这个意思,两边,”我看着地上的弹子,“不想手断了就滚出去,草包垒再高还是草包~就你们也敢跑老娘这来横?”
我是谁?我会怕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学着女巨人拽巴巴的口气:“告诉你~高兴了怎么样都好说,不高兴了什么事都难说。”
“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天罗,我们走!”红管强撑着面子,煞有架势的离开。身后女巨人心有余悸看了眼地上的弹子,跟了出去。
啧啧,天罗是她……?我扑上床,一阵窃笑:“救命啊~突然间觉得这名字好俗啊!她将来的夫婿肯定叫地网……”
这之后,我睡了个大大的好觉!!
虽然少了春梦作调味料~唉,以后来段真的才够味!假的本楼主也不稀罕(我的意思是,如果没真的,来点假的也好啊~)。
醒的时候,天基本上是黑了,可我并不觉得饿,所以傻傻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发完呆,我套上低靴,跑初素那里蹿门去了。
实在很不巧,实在够不幸——娄饮他们都在!包括今天才认识的白无书和白倾玪。
白无书左手边坐着妹妹,右手边坐着雨冰。白倾玪右手边坐着哥哥,左手边坐着娄饮。
嗬哟~你们兄妹俩好大的胃口啊!我一阵不爽……
“我不记得有邀请你来。”娄饮冷冷放下酒杯,照旧是对我不闻不看。
忽然就心生一计,嘿嘿笑,照着下午在玉指亭的话念起来:“恍如千年深潭……”
“冰封难融……”
“却遇雪即化……”
他终于抬起脸,看我。
“寒透骨……”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眸子深处,闪着雪光。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身后传来孩子般沙哑带着磁性的声音:“娄雨冰……我找她……”
我回头,自己都奇怪自己会有点惊喜:“黄绶!”
他的眼睛看过来,我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好像翻山越岭似的才得以看见我的尊容:“啊……是你……萍水相逢……”
无语……我摇头:“娄雨冰在那。”伸手指指那边不吭声的家伙。
其实他已经站起来,此时见黄绶看向他,忙跑过来:“什么事?”
黄绶永远是那个死样怪气的语调:“雨冰……璐园的蓝管换人……了……”
雨冰点头:“那他今天签名支持我,就只好不算了~”
黄绶摇头:“不,不是……蓝管……换成我了……”
雨冰偏了偏头,真是像小鸟一般:“你也是新生吧?”
“嗯……我是啊……”黄绶忽然也学着雨冰的样子,偏了偏头,我却觉得有点像蛇,“今年的新生……很厉害……”
雨冰“嗯”了声,轻声问我:“你认识黄绶?”
我点头,下意识靠近他:“你的头发好香……”
他莫明:“头发?”忽地面色一变,不再搭理我。
什么啊?我就算不是在夸你,至少也不是在贬你吧?摆什么臭脸给我看呐……这年头,男的怎么都这么会翻脸!
黄绶见我们说话,也不插嘴,只等了雨冰不理我后,伸了手:“新生……自然帮……新生……我签……名……”
雨冰忙领着他取了笔墨签字,我在门口站着,听倾玪小声跟哥哥说话:“他就是璐园的黄绶啊?还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呢……厉害!”
我又看向初素,她朝我傻傻一笑。嗯……我自然不奢望你会挽留我吃饭啦~你眼里只有雨冰和娄饮!
黄绶签了字便走,我急忙向屋子里的人说了声告辞,追了出去。
并不是有事要找黄绶,我只是装个样子,拿他当台阶离开他们的“二百五聚餐”。
但要装就装到底,况且我忽然对他有了点好奇~
“嘿!黄绶~”我在瑶园门口跟上了他,“想不到你挺厉害的,比雨冰还先做了管。”
他回过头,看我,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干嘛?”我后退一步。
“写……你的……名字……”幽幽的口气,神色黯淡。
没想到他还挺敏感,我刚才反射性的退避害他难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潇洒的踏上一步,可步子不幸跨得太大,额头几乎吻上了他的下巴颏儿~
“不好意思……”我尴尬地拉过他的手,就着他意外暖和的掌心,慢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其实就是想多揩一会儿油~)。
“情……流……醉……”他轻轻念出来,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光彩,嘴角恍惚间带了弧度。
虽然神彩一闪而逝,笑容浅淡若无,但我确实看见了。不由握紧了他的手(当时真如着魔一般),视线从他的眼睛一路延伸到他细致的颈——他领口微开,而我又离得那么近……
“你锁骨上那些伤是被谁打的呀?”我惊疑,“谁这么大胆?”
他低头,用手拨了拨衣领,然后静静看向我。
我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到头来却是尝尽尘世情色的妖物……这些伤,是什么,我如何不知?
他忽然奇异地笑起来,轻巧挣开我握他的手,不顾周围路人的斜视鄙睨,从外衫一直脱到内里,最后一件不剩!
我长大嘴巴,口水差点没滴下来——虽然起初是因为惊讶而张的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好多伤是不是……“他细细数着,全不顾他人的侧目,更别提顾忌当事人——我的感受了(咳哼,我发誓,我没在享受)。
“每个人……都喜欢用……不同的方式……虎鞭……铁棍……钳子……蜡烛……金针……呐,太多了……数不过……来……”他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凑近我,“寂寞的人……都会来找……我……很寂寞……情流醉……”
我想后退,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
“你……”他看着我,眼底一抹异彩,“很寂寞……”
下一秒,他已轻轻吮上了我的唇。
我应该做点什么,比如说扇他一掌?甩他一拳?扁他一顿?可我就是把这些通通给忘了!真的~绝不是我没有道德或是贞操观念,要怪就怪这只妖精是这方面的高手——
他的舌尖只要从你齿间拉过,你就会乖乖请舌而入……噢,说起他翘人牙关的本事,N年后我还是自叹不如!
顺着他的吻势仰起了头,本楼主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但值得庆幸——我和他是站在瑶园的大门口,而不是瑶园的小角落!
现在这会儿正是各园间窜门的高峰期,其中最不乏“清纯”的“纯情”少女了~
当她们三五成群,嘻笑怒骂一路疯到瑶园门口,看见我和某妖男的火热kiss,想当然——不恐慌,不讶异,不尖叫——是不可能的!
而拜她们的惨叫所赐,我足够清醒了……
一把推开黄绶,故作惊吓腿软状,跌坐在地,捂住嘴巴,用比那群纯洁的娘们,更为凄厉的声音咆哮:“非礼啦——”
我这种完全属于明哲保身的做法,帮到了自己,却害到了黄绶。
学府的才子书生倒不爱多管闲事,可周围带胆的仆役却都是见义勇为的,手里有家伙的握紧家伙杀了过来,手里没家伙的随便就找了个家伙,也不管会不会要了对方的命,捞到手上就跟着一起杀了过来……
黄绶见到如此声势,忙跌跌撞撞扶着瑶园的外墙逃命~最后身形一晃,没入了转角的黑暗。
转角,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你永远不知道,那近在咫尺的视觉盲点,会藏着什么要命奇怪的东西~
路过瑶园没急事的人,都停下步子预备着看好戏了。所以大家都目睹了——黄绶消失于转角后,最先追上去的五、六个大汉,齐刷刷地被震出五米开外,站都站不起来,东倒西歪直喊疼——的惨状。
好个厉害的角儿!我忙跑过去,离转角还有一米多时,那个高手已经闪了出来,蹲身看着满地“烂柿子”:“想要告状……尽管告……璐园蓝管……黄绶……就是我……”
周围看官一阵唏嘘,感叹世态炎凉,歹徒当道~而我,一阵恶寒。
不可能,刚才握他手的时候,有顺势切过他的脉——他不可能会武功!
黄绶已慢慢站起身,一眼便看见了离他最近的我。
我们相距不过一米之远,我却觉得与他有天涯之隔,我甚至觉得我有点不认识他了,虽然他好像还认得我。
那一向空洞的眼睛,盛满了浓烈的挑衅,嘴角勾起一弯如刀的笑:“你陷害我~”
这怎么可能是黄绶?这怎么可能不是黄绶?
我脑子乱转,结越打越死,见他好似有意走近,忙抬脚往回跑:“非礼啦——”
这回再没人搭理我……
灰溜溜蹿进瑶园,回房关门,跳上床,钻进被窝,还是不由的打了个激灵——见鬼~
没错,我要睡觉!我要一觉睡到大天亮,不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