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生老病死苦,到头来抵不过一个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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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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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墨子规满头冷汗的样子,云栖的心猛然往下一沉。正待说些什么,耳朵边一阵风生水起。
“你脑袋被灵兽踢了吗?”
郝将军一声大吼,声势赶得上一记“暴虎冯河”。人未至,声先到。
气歪歪指着墨子规的鼻子,郝连城冲上前来就只差没有把手里的盾牌扔他脑门上了,“你这一天到底去哪里了?所有人都在担心你知不知道?!”
自然这所有人里不包括郝连城身后施施然跟随而来看热闹的画未。
被无辜抱怨到的灵兽山尊幻化成小兽的模样飘在子规的肩膀上,翻了个身,嘤咛抗议。
子规眨了眨眼,脸不红气不喘地拉起云栖的手,羞涩笑道,“我陪她去找蝈蝈了。”
尚未反应过来的云栖两眼一瞪,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脑袋被灵兽踢了吗?”
今天第二次被无辜波及的灵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呜呜咽咽。
画未掌不住扶了腰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子规转首对云栖正色道,“刚刚找蝈蝈的时候好像真的被踢到了。不过踢我的是你家麒麟。”
云栖抽了抽嘴角,终于认识了此人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那弈剑听雨阁弟子与生俱来的斑斓性格。
老子不认识这个人。
云栖心里怒骂一声,执了拂尘,掩嘴一笑道,“哎哟。我从来不带麒麟的。莫不是你有贫血之症,低头就发晕呢?我给你去炖碗鸡汤喝喝。他们说鸡汤最补了。”
说完,也不管在场的人怎么想的,云栖扭着腰肢离开。
女人产后才喝鸡汤呢。
这句话在画未的肚子里悠悠转转地走了几圈,最后噗地一声从后门破体而出。
“呵呵。肚中有气不得不放。呵呵。”
夹了两声傻笑,画未尴尬告辞。
不过这一声悠扬的声音倒是化解了郝连城的怒气。他走上前来拍了拍,朝子规挤了挤眼睛,道,“道长们总是嘴硬心软的。所以一定要采取怀柔政策……”
“我去了孔雀坪。”子规突然转移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进入正题。虽然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墨子规在一片空荡荡里发觉他还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郝连城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才问道,“你没受伤?”
子规摇头,却伸手撤去手腕上紧紧包裹的正阳腕。
麦色的肌肤上有一处黑色的伤痕。像是被动物的利爪抓过。但是手触其上,并无特别的凹凸感。就像那伤痕是画上去的那样。
郝连城瞪了他那手腕看半天,眼珠子都差点脱眶。
“你脑袋真的被灵兽踢了?”
郝连城伸手摸上子归的额头,探视温度。
子规摇了摇头,戴好正阳腕,又道,“我要去找冰心堂的弟子……”
注视着云栖的粉红罗裙消失在视野里,子规安静了下来。潜意识里某个声音告诉他:该做的都做完了。
郝连城非常惊讶地接过子规厥然昏倒的身体,手掌接触到的肌肤滚烫如岩浆。
-
郝连城大呼小叫地背了子规闯进屋子时,叶露正两眼冒火凶神恶煞般地盯着云溪喝药。
天外飞仙一样投掷进来的两人直接导致云溪惊得砸了手中的药碗。
锵啷一声脆响后响起了叶露的狮子吼,“好杀才!没看到姑奶奶正在喂药吗?!”
师兄绝对是故意的。
一边打坐的云盛淡定判断。
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翻滚着悉数泼在他雪白的六祸袍子上。
任清泉在只有两只凳子的小屋里无奈地采取着站姿,风神俊秀飘飘欲仙,唯独两腿有点哆嗦。毕竟是站了一下午了。看到机会出现,冰山也裂开了一条缝。
“云盛,你的衣服脏了。”
冷气霎时由任清泉身上过渡到郝连城身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郝连城打了个冷战,立刻开始自我检讨自我批评。
郝连城和石云盛相处之道——其一:石云盛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人。
如果是云盛弄脏了衣服:那一定是郝连城的错。此为其二。
事隔经年,郝将军条件反射地贯彻当年的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
云盛弯起嘴角,撩起湿淋淋黏糊糊的袍子起身往外走,“我去洗洗。”
逃过一劫的郝连城很没义气地扔下尚在昏迷之中的子规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任清泉目不斜视地走到云盛刚刚坐过的凳子上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占了,长舒一口气,“郝连城似乎是带着他来求医的。”
任清泉抬了抬有点酸痛的腿脚,准确无误地踢在子规横躺在地上身躯。
叶露见状,猛翻白眼:你们这群还是男人吗?
“也不帮忙我扶起来!”
狮子吼再现陋室。
任清泉清咳一声,镇定自若道,“我一向体力不济。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次连云溪都笑了,“这么多年。你果然变了不少。”
若是以前,任清泉才不会这样说笑。
叶露看着云溪的笑颜不再说话,任劳任怨地扶起可怜的墨子规。
叶露细细摸了摸脉。
除了血气亏损内力消耗过多之外,似乎看不出其他异象。
解开衣物,凑近了看的叶露倒没什么,一边的云溪却噗地一声被刚刚喝进去的药汁呛了个正着。
“那是什么伤痕?!!”云溪惊呼。
任清泉疾然站起身来,一掌推开叶露,“有秽物。不要碰。”
这两人同时发话了肯定是不会错的。叶露退到一边,睁大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却什么伤痕都没看到。
没有比这更让人惊悚的了。
小屋里,三个醒着的人围着一个昏迷着的,面面相觑。
-
云盛蹲在溪水边一边洗衣服一边听郝连城唠嗑。
唠嗑的内容从天合关的几场大战到和蛮族的关系不一而足。偶尔还穿插了一些情节简单却很有趣的小故事。比如流云渡的方砖上面被各大门派的各种技能砸出了无数个坑来,政府也不知道去维修一下。还有那株桃树精和李树精那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不知羞地亲亲我我到处散播年轻时的那点子破事。
郝连城絮絮叨叨说着,石云盛定定心心听着。
衣服磨过青石板的声音很有节奏地响起在溪流旁。
“云盛。”郝连城终于忍不住叹息了问,“云盛,你一向过得可还好?”
云盛停下动作,扬手展开洗净的衣物。
紫荆谷最后一抹夕阳透亮透亮地穿过衣物的纹理照在云盛脸上。
“好便好,不好又能如何?”
郝连城苦笑:云盛道长真不愧是悟道之人。
“待会儿吃完了饭,我们比一场如何。”云盛眨了眨眼,提议道。
郝连城看着云盛身上替换用的行头——森罗战袍,当场摇头不迭,“不干不干。绝对会被符惊到死的。”
“我就是喜欢,”云盛收起衣服,站起身来,笑道,“看你抱头蹲下的惊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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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袭来的刹那,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呼唤我。我回头,带着残血的兵刃透过胸腔带走了我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一张脸,清晰地烙印进脑海里。我知道即便记忆如岩石被时间风化,我也不会忘记她的。”——墨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