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靠,老娘就陪你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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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9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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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红俏跟在一群黑衣人身后,飞墙跃顶,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院前,老远便瞧见府前两只硕大的白灯笼上,那黑墨所书的“郁”字格外的醒目。
修长黑影手一挥,那些个手下便绕着府院的院墙分列两队从旁隐退开去,只余那修长身影和刘衡一道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进去。
当真是郁王啊!如是想着,阮红俏身形奇快的赶在他们府内之前,掠到一处转角处,轻身一纵,跳了进去。
旁边突然有人问道:“都回来了?”
阮红俏微一愣怔,闷着声音点头道:“嗯。”
接着便听见一阵水打在泥地上的“嘘嘘”之声。
阮红俏直觉得面孔发热,待听见声音停下,借着灯光望去,便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站在一丈开外,身子得瑟了两下,再一阵窸窸窣窣,就朝她走来。
估计是王府的暗卫。阮红俏仔细聆听了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沉着声音道:“你看后面。”
男子无疑有他,转头朝后看去。
阮红俏手上动作迅捷,一记手刀将男子砍晕,再扭着他的脖子一转,“咔嚓”一声之后,男子便死了过去。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将他拖到一棵大树根脚下后,阮红俏便避开灯光,循着暗影朝王府深处探去。每走一段路,阮红俏便仔细聆听一下周围是否有人的气息。
如此了结了四五个人后,来到一处湖泊。已是深秋,竟然还能闻到湖内传来的清荷的淡淡的幽香。想来这郁王爷定是个极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只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狠毒阴辣的人,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极目远眺,阮红俏才看见整个王府里,只有湖的对面有一处亮着灯光的宅院。那必是渚郁的住所无疑。如此思定,依旧隐至暗处,朝那灯火处遁去。
许是没想到有人敢大胆的夜闯王府,竟是没发现那小院有暗卫把守。
阮红俏跳了进去,竭力不发出一丝声响。贴着内墙,绕过中庭,到了一幢独立的屋子前,只听见屋内有话声传出。阮红俏纵身一跃,一个倒挂金钩,然后以食指蘸了口水,慢慢润湿窗户纸,撕开一个小洞。
从那洞中望去,依稀探到这是一处书房。书房左侧做着还未换去黑衫的渚郁和刘衡,稍稍移动视角,看见旁边还坐着一个紫衫人,向上看去,阮红俏惊异不已,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在大燕被自己狠揍了一顿的暮千雨!
原来和渚郁勾结在一处的人是他!这两个坏东西!我魏宁迟早把你们一块收拾了!
“王爷,火势那么大,那人必定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刘衡得瑟的说。
“本王亲自出马,他还有不死的道理吗?只要他一死,我那太子皇兄也就活不了了。老东西一去,这大楚江山,必然是我的囊中之物!”
“是啊,刘衡拜见吾皇!”那刘衡迎奉着,当下便真的拜了下去。
哇靠!还真不是一般的会溜须拍马!阮红俏看了他那副嘴脸,心里直觉的想呕。
“平身,哈哈哈!”渚郁狂傲的大笑起来,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核人。
“你们说的是谁?”暮千雨打断渚郁的笑声,问道。
刘衡起身,弓着身朝暮千雨抱拳道:“二皇子,咱们说的是那宁采臣”
暮千雨一听到“宁采臣”三个字,忙打断刘衡的话,似是没听清的复问道:“你刚才说的谁?宁采臣?”
“是的二皇子。”刘衡卑恭的说。
“怎么,暮兄认识他?”渚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讶异。
“化成灰我都认识他!”暮千雨说得咬牙切齿。
“呃?听暮兄的语气,好似恨他入骨啊。”
“岂止是恨他入骨?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然后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阮红俏只觉得背脊丝丝的发寒,当下腹诽道:不是吧?用不着这么狠吧?不就打得你变熊猫,差点让你鼻梁断掉而已,姑娘我都极大度的不和你计较你的长相问题了,你至于这么歹毒吗?
“哈哈,不过暮兄怕是没机会将他千刀万剐了。”
“为何?”
“因为他此刻应该已化作灰烬。”渚郁邪肆的说。
“是吗?”暮千雨顿了顿,继续道:“我怎么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
哈哈,还是你比较了解我,我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死,我要是死了,谁来收拾你们这些坏家伙?
“不知是何事让暮兄如此恨他?”
“唉,如今我们已结成盟友,告诉你也无妨!”
当下,暮千雨便将他在大燕的糗事一一道来,末了还恨恨的说道:“哼,迟早我要率日暮百万铁骑踏平大燕,将那逍遥王踩在脚下,让宁采臣跪在我的身边,舔我的脚趾头!”
呕!阮红俏只觉得一阵恶心,若不是定力好,怕是已从屋檐上摔下来。
“那宁采臣这么厉害?暮兄武功高强,当时又护卫重重,竟然能伤了你?”
“哼,谁能想到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和亲使节?我当时只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哪容他这么嚣张?最可恨的是那逍遥王!那文景帝偏爱逍遥王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原本我们想着借由这次事件,让文景帝割让几个城池来保他,却没想到那逍遥王在大殿上一番言语,逼得木铎出手伤了他,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传闻那逍遥王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何以有这样的手段?”渚郁疑惑的问。
想着那日在大殿上,那一闪而逝的讥笑,暮千雨十分肯定的说:“在我想来,那逍遥王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嗯,厉害,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如今这逍遥王是不是韬光养晦倒不是我在意的事,当下应该再派人去泰州将渚晗搜出来,确定他真的死了,才能绝掉后患。”渚郁阴毒的说。
“郁王是不相信我国国师的技艺么?他所研制的蛊毒,当今天下无人能及。”暮千雨隐隐有些不满,顿了顿,续道:“只要你确定那渚晗中了‘失魂香’,就断没有活命的道理!你应该派人去查查那宁采臣到底有没有死才是真的,他敢只身前来,必然是有些实力的。”
“原本派出去的杀手没一个回来,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能成功,但自那宁采臣拿了太子令牌来楚京寻刘将军一道去取千年蚌珠,我便知道他们终是得手了的。”渚郁思索了半晌,道:“只是那宁采臣,根本没人和他正面交手过,当真有你说的那般有能力吗?”
“当时在罗浮广场,他游走在我的卫队之间,却没人能碰到他一片衣角,你自个想想,他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在一场大火之中!”暮千雨轻蔑的说。
刘衡立马讨好的道:“殿下放心,天亮了我亲自率兵全城,就算他宁采臣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切,就凭你?等我拿到珠子,我定要大摇大摆的从你面前走出城!
“如此甚好,那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天亮了本王就进宫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逼老
恶寒!竟是比我还恶毒啊!佩服佩服!阮红俏自愧不如的点了点头。这渚郁既有了谋权篡位之心,看来我得想办法快些取到珠子。
“哈哈哈,当真是无毒不丈夫啊!暮某佩服佩服。”暮千雨当下抱拳调侃道。
“男子汉大丈夫,做大事理应不拘小节。”渚郁说着手附上几上茶杯,手掌压在杯口,五指凝力一捏,那茶杯便碎裂成几片。
刘衡起身欲上前收拾,被渚郁制止住。复坐回椅子上,面有豫色的道:“殿下,此事怕是使不得。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大楚百姓必定会起内乱,还有那厉王那也不好交待。何况皇上身体本就不好,就是撑也撑不了两年了,如今只要太子一死,那王位迟早都是你的。”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那父皇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得百姓拥戴,我那傻大哥竟也遗传了他这一点。”渚郁邪肆的哼了一声,道:“至于那厉王,仗着是父皇的亲弟弟,把本王压得死死的,如今朝堂之上就他敢和本王唱反调,哼,迟早本王要将他一道结果了!”
厉王?如此说来这人可信了?如此我便找他试上一试!只是,渚晗为何不让我托他去取珠子呢?
刘衡接过话头道:“殿下不如去皇上那将珠子诓过来,不就绝了后患了吗?”
渚郁一击掌,跳了起来,欣喜的说:“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呢?刘将军,你本是渚晗的盟军,今日特意将太子的事告诉了本王,及早选对阵营,实乃聪明之举!本王他日做了皇上,定不会亏待你的!”
刘衡喜形于色,赶忙起身拜道:“如此刘衡先谢过皇上!那太子优柔寡断,哪里有一丝做君王的风范?我这是为大楚的臣民,大楚的将来做打算呢。”
渚郁扶起刘衡道:“哈哈,好个大楚的将来!算你看得远!不然你迟早也是我对付的对象。”
“呵呵,你君臣二人也恭维完了,本皇子有话要说了。”暮千雨插嘴道。
渚郁二人看着暮千雨,等着他的下文。
“渚兄,多亏你的帮助,如今你这边的事也用不着我了,这粮草购及得也差不多了,明日便可装上船。再过两日,本皇子就要启程回日暮了,明年春日,积雪融化,我便率大军经由你这大楚国境,辗转攻打溯原,一举踏平大燕。”
渚郁抱拳道:“郁先预祝暮兄旗开得胜,在你站在大燕景和殿的高台之上时,还希望暮兄别忘了我们达成的协议,永世修好。”
暮千雨嘴角扯出一抹笑,道:“这是当然!那协议永世有效!”
这个渚郁还真是头猪!看着暮千雨笑得这么虚伪,也不可置信嘛!他朝大燕被攻陷,漫说你大楚,就连那从来没有野心的乌兹国也是不能幸免被吞噬的厄运的。
他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不如我现在就去搜寻那厉王府在什么地方,然后赶在渚郁的前面取得珠子,把渚晗救回来再说。这群坏东西,姑娘我今后有的是机会来收拾你们。
打定主意,说走就走。阮红俏轻轻跳了下来,贴着墙壁到了中庭。突然想到德祥客栈被无辜烧死的那群人,阮红俏又折了回去,寻到一排房子跟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确定里面没人后,便推开门跳了进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摸索到窗幔、床单、被子、幔帐等易燃物,全数扯了下来,抱到屋子门口,沿着屋基排成一长排,再寻来一只桐油灯,拔掉灯罩,将里面的桐油乱洒在本就易燃的物什上,掏出怀中火折子,打燃,丢到了布堆之上,不一会儿,火舌就蔓延到木结构的墙体上,因着桐油太少,火势虽不及德祥客栈大,但也称得上熊熊大火了。
阮红俏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的笑容越牵越大。
“走水啦!王爷的院子走水啦!”远处有人见了火光大喊着,朝这边奔来。
阮红俏飞快的跃出小院,寻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躲了起来,恰恰能瞥见那院中的一切……
这时那书房中的几人也听见喊声,一一跑了出来。
那渚郁大约是看见了那门口的助燃物,火大的喊道:“是谁干的?谁竟敢在我郁王爷的头上动土?”
暮千雨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道:“只怕就是你们说的被燃成灰烬的宁采臣的杰作吧?!”
宾果!阮红俏躲在树上,窃喜不已。
等着暗卫们全都跑出来救火时,阮红俏便隐在黑暗之中朝王府外遁去。远远的还听见身后传来的暴喝——
“宁采臣,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阮红俏非常跳到了郁王府一丈高的后院院墙上,再以七百二十度的旋转安稳的着地,末了还做了个体操队员着地时的动作。
哼哼,暮千雨是吧?!明儿我再收拾你。现在我该去寻那厉王了,只是,没头没脑的,我该往哪边走呢?阮红俏站在郁王府的后街上,左顾右盼着。
左右、右左、左右、左
不管了,往左!阮红俏如是想着,施了轻功朝左掠去,跃了一段大路,她便跳到屋顶上。本着站得高看得远原则,想那厉王乃皇帝的亲弟弟,府院一定比寻常人的大,往大里寻就可以了。
如此寻了约莫半个时辰,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要等着天亮了问问路人时,当真让她瞧见一处比较大的青石砖高墙的院子,只是这里是府院的后门,根本无法分辨是不是厉王府。正想着绕到前面去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厉王府时,却听见院内传出一个中年男子凄厉的恸哭声,直叫人心里一阵泛酸。
“晗儿,你怎么就去了呢?叫我怎么对得起你的母妃?”
晗儿?母妃?恸哭的男人!莫非
老天爷,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阮红俏跳上墙头,看见三丈外,一桌摆满贡品的案几旁,一个白袍身影跪坐在地上,正在往一个火盆里放着纸钱。
唉!阮红俏不由叹气。自古最悲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还好,面前这人只是空悲切一场而已。
“谁?”白影停止手上动作,厉声喝道,那眼睛在火光的映射下,发出两簇幽幽光芒,凌厉直至。
跳下院墙,正欲走上前,那白袍男人飞身直朝她掠来,那大手变掌成爪,抓向她的脖子。
阮红俏纵身一跃,跃过他的头顶,朝前飞去。
男人见她轻松躲过,微一愣神,再次欺身上前。
这时,阮红俏不想与他纠缠,遂掏出太子令牌,举到男人面前。
男人身形一顿,一把将令牌夺了过去,扑到火盆跟前,借着火光,仔细查探起来,竟是越看越激动。
“大叔,可否借一步说话?”阮红俏淡淡开口。
“跟我来!”男人带着阮红俏到了一间书房,顺势关了房门,燃了灯,请了阮红俏坐下。
阮红俏取掉蒙面的黑巾,问道:“你可是厉王?”
“正是老夫!这令牌你从何而来?”厉王迫不及待的问。
“如此我便是找对人了!”阮红俏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道:“你老人家先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厉王听话的在旁边坐了下来,望着阮红俏,焦急的等着她的下文。
这厉王不愧叫做厉王,光是他的脸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冒冷汗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他丑,而是因为他满脸的络腮胡,高挺的鼻梁让原本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更加的深邃,那隐在胡子中的薄唇紧抿着,看起来很是严肃。若不是此刻对渚晗的担心让他的脸稍微看起来柔和一些,站在街上,特定会吓哭小孩子。
阮红俏清了清喉咙,慢慢将所知道的一切道了出来,当然还有在郁王府听到的一切。
“渚郁!刘衡!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厉王说着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小几,茶杯茶壶、碎裂木片霎时铺了一地。
盛怒过后,厉王抚着令牌,眼中的凌厉之色早换着了能化水的温柔,“晗儿,还好你还活着。”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阮红俏接着掏出渚晗的手谕道:“你在看看这个渚晗的手谕吧,否则我怕你会若刘衡那般以为我是拿了太子令牌来诓大楚王室的宝物的呢。”
厉王不接,悠悠的说:“姑娘,别把我和那刘衡相提并论!”
呃?!阮红俏微微愣怔。
厉王淡笑道:“我老人家活了半辈子,这点都瞧不出来,那不是枉为人了?哪有练武男子的身子若你这般单薄的?而且你的面相过于柔和,你声音虽然经过伪装,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细柔,几点结合起来,也就能猜到了。”
阮红俏听了这话,也笑道:“是晚辈过于浅薄了。只是王爷,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何渚晗不让我直接来找你呢?”
“唉。”厉王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他的母妃洛儿是我母妃的侄女,与我和皇兄是青梅竹马,我和皇兄同时喜欢上了她,但是洛儿喜欢的却是我,后来皇兄利用自己的皇权,硬是迫洛儿嫁给了他。后来我禁不住相思之苦,趁她去寺里进香的时候跑去和她相会。却在那一年,我办了一个贪官,斩了他的头,抄了他的家,没想到那人的孩子请了杀手跟踪我去了寺庙,洛儿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刀,那一刀刺中心脏。等我击毙杀手后,洛儿已经奄奄一息了。那年晗儿已经七岁了,他聪明伶俐,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心里都明白。皇兄虽是没怪我,可是晗儿却从此把我当作了仇人,再不肯叫我皇叔,更不要说来求我了。洛儿临终前嘴里直叫着‘晗儿’,我知道晗儿是她的牵挂。原本我以为晗儿真的去了,这下好了,他还活着,将来我去了也有脸见洛儿了。”
“没想到有这样一份因果在里面,难怪他没让我来找你。”阮红俏嗫嚅着开口,“当下是及早取到千年蚌珠,那郁王说天亮便进宫去把珠子诓出来,我们必须要赶在他的前面。”
“嗯,皇宫卯时开门,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厉王急迫的说。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嗯,等我去换身夜行衣。”
“嘎?!我们偷偷进去吗?”
“是啊,如今朝中多数人保持中立,剩下的一部分便是郁王的人,且你说过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是奸细,我们万不能打草惊蛇,免得闹起来给晗儿留下个烂摊子不好处理。”
“嗯,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这厉王的心思比他的外表看起来细心多了。
“哈哈,你是想说姜是老的辣吧?”厉王心情大好,眼中精光闪烁。
呃?!个老东西!
还好有厉王这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否则凭自己在这守备森严的硕大的皇宫里乱窜,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找得到那皇帝。什么地方有暗哨,什么地方有守卫,什么地方是死角,什么时候需要躲避,什么时候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厉王都是一清二楚的。
天光已经微亮,略微有些薄雾,不妨碍视物。
厉王带着阮红俏穿梭在花园楼宇之间,颇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阮红俏虽在前世见过故宫,但真的处于这古时皇宫中时,还是为它壮观、大气磅礴、气派轩昂的建筑小小的震惊了一番,不过现下并不是欣赏景致的时候,跟紧厉王,小心的移动着。
来到一座巍峨的大殿一侧,厉王在旁边的花坛里捏了两块泥土在手。阮红俏用眼神问他是何用意,厉王示意她隐在一旁,自个绕到大殿的前侧,“嗖嗖”两声之后,便折回去,朝阮红俏招手,示意她跟上。
阮红俏到了前面才看见大殿门口两个身着太监服侍的家伙软趴趴的靠墙坐在地上。
厉王推开大门,招呼着阮红俏进去之后,将两个太监拖进殿里,左右观望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
这时,内殿里传出虚弱的声音,问道:“是张公公吗?”
厉王嗫着嗓子,轻声道:“皇兄,是我。|”
虽是听出是厉王的声音,大楚皇帝在见到两个黑衣蒙面人的打扮时,还是吓了一跳。
厉王撤掉蒙面的黑巾,走到皇帝跟前,顾不上礼仪,抓住皇帝的手,激动的说:“皇兄,晗儿没死,晗儿还活着。”
阮红俏站在一旁,打量着皇帝。这皇帝的长相和渚晗有七八分的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眸子,竟如复制出来的一般。突闻爱子还在人世,眸中尽是欣喜的神色。只是他的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体弱气虚,隐隐还有些黑眼圈,想来昨夜是没睡好的。不过也是,有哪个做父亲谍闻自己的爱子命丧还能安然入睡?
靠在龙榻上的大楚皇帝听了这话,就要坐起身,厉王压着他躺好,柔声说:“皇兄,你别激动,时间来不及,我就长话短说了。”
厉王接着掏出太子令牌,然后将他从阮红俏那里听来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晗儿,朕的好孩子。()”皇帝抚着令牌,喜极而泣,那憔悴的面容也因为这一喜讯而精神了不少。
厉王起身拉过阮红俏,道:“皇兄,这位姑娘就是救了晗儿的人,如今她又为了晗儿,只身前来取珠,差点丧身在郁王和刘衡的刀下,她是我们大楚的恩人啊,是整个大楚国人的福星啊。”
阮红俏这才扯下面巾,抱拳道:“皇上,厉王,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日暮国野心昭著,我生为大燕人,如若让郁王和那日暮太子的奸计得逞,他朝燕日定有一场好仗要打,若日暮攻不下大燕,必定转取大楚,大楚势必亡国。是以,大燕和大楚,须得结成友好盟国,共同抗敌,才能保住眼前一片清明。”
阮红俏说完取出渚晗的手谕递给了皇帝,大楚皇帝看着那火漆依旧完好,对阮红俏的好感不由多了好几分。颤颤巍巍的撕开信封,皇帝越来越激动,嗫嚅着嘴说:“王弟,没错,是晗儿的亲笔函。”
“嗯,皇兄,我看到令牌就已经相信晗儿还活着的事实了,皇兄,快把珠子交给姑娘,郁王大概也快来了。”厉王催促道。
“嗯,王弟,扶我起来。”
皇帝坐起身,厉王和阮红俏各扶着他的一只臂膀,搀着他下了床。
掀开铺在龙榻上的层层软垫,皇帝撂开榻上的一块木板,里面出现一只暗格,暗格中是一只金色锦盒。
珠子虽是不易碎的东西,皇帝却取的很是小心翼翼,仿佛他捧着的就是他爱子的生命。
阮红俏接过盒子,打开来,但见那珠子如鸽蛋般大小,发出幽幽的淡紫色光芒,漂亮至极,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阮红俏取出里面的珠子,再掏出锦帕包好,将空盒子还给皇帝,道:“如果有差不多大小的珠子,依样放回去就再好不过了。”
此话一出,帝王二人对视一眼,堪堪明白了阮红俏的用意,看向阮红俏的眼神中,满是赞赏。
“朕前些年得了颗五百年的珠子,和这大小差不了多少。”皇帝说着走到榻的另一侧,触到一个按钮,一个暗格便又出现在眼前。从一只红色锦盒中取出珠子放到了金色锦盒中,再依原样恢复好一切。
阮红俏拿回太子令牌放入怀中,二人正准备离开,门口却传来拿腔拿调的尖细的嗓音:“两个猴崽子,又跑哪去偷懒了?不侍候好皇上,当心公公我逮到你们,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便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张公公。原本皇帝在没听见渚晗的被害与他有关时,是极其信任他的,但是现在,他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厉王亦是恨他入骨,示意皇帝到床上躺好,然后快速掠到大殿门口的一侧,等那张公公推门进来的时候,一掌结束了他的性命。
厉王掠到榻前,道:“皇兄,我们该走了,你放心,晗儿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千万别打草惊蛇。”
“嗯,知道了。”皇帝说着转向阮红俏道:“姑娘,千万要小心啊!”
阮红俏点点头,她知道他话语后面的担忧所隐含的意思,或许也有真心关心自己的成分,但过多的是因为自己承载了护他孩子性命的使命。
厉王和阮红俏重新覆了面,抱了那张公公的尸体朝殿外掠去。
皇帝估摸着他们走远了,才下榻,为那两个小太监解了睡,把着大殿的门框大喊着:“来人啊,有刺客,刺客抓走了张公公,来人啊,快去把张公公追回来。”
厉王和阮红俏离开没多久,皇宫里因为刺客的到访乱成了一锅粥,喧嚣声一片,到处都在搜查刺客身影的皇宫守卫和近卫队,以求救回侍候皇帝已经二十多年的张公公。
郁王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储阳殿外,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心里暗道了声不好,便冲进殿内。
皇帝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内侍在一旁以湿巾为他擦着头上汩汩冒出的虚汗。
渚郁跪到榻前,接过内侍手中的湿巾,为楚帝擦着面,柔声问道:“父皇,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不知情的人看了这样的画面,绝对会为这样的一幅父慈子孝图而感怀不已的,殊不知,这一切,早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变了调了。
楚帝隐忍住心里涌出的一丝烦郁,装着害怕的扯过渚郁的手,颤声道:“郁儿,刺客,刺客抓走了张公公,要朕拿什么珠子去换。”
“珠子?什么珠子?”渚郁怔忡的问:“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欺诈到帝王头上来了?”
“刺客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子,蒙着面,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刚进大殿,朕就大喊,张公公就进来了,他许是怕了惊动守卫,顺手抓了张公公,说是要朕派人把珠子送到南山寺去,他会把张公公完好的交出来。”楚帝挣扎着坐起来,挤出两滴浊泪,哽咽道:“只是,朕有无数的珠子,他到底要的是什么珠子啊?郁儿,张公公侍候了朕二十四年,没他的侍候,朕不习惯,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啊。”
这刺客定是那宁采臣无疑,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竟敢独闯皇宫,劫走宫中内侍,若不是你跟本王结了怨,本王还真想将你笼络到我的麾下啊!不过本王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你昨夜一把火将本王的寝殿烧了一大片,这笔帐,就拿你的命来偿还吧!哼,南山寺是吧?本王特定让你去得走不得!
幸好,珠子还在!郁王暗自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父皇,您放心,儿臣定会把张公公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可是他没说要什么珠子,咱也万不能随便拿一颗去搪塞了他,万一他一动怒,杀了张公公怎么办?您说是不是,父皇?”
楚帝渐渐冷静了下来,想了想,道:“要不咱就拿颗价值的夜明珠去?”
这个宁采臣,为何不直接说是要千年蚌珠?“父皇,这刺客不惜闯入皇宫劫走宫中的人,断不是为了一颗夜明珠而来的。父皇,您不是得了颗千年蚌珠吗?指不定他要的是那珠子。”
郁儿,先前有大臣跟朕说你暴虐、狠辣、草菅人命,朕还不相信,一味的偏帮你,可是如今你干出的那些事,当真是残暴不堪。虽说你和晗儿不是一母同胞,毕竟都流着朕的血啊!派杀手弑杀自己的大哥,火烧城民的宅子,拉帮结派扰乱朝纲,还试图弑父随便一条都是死罪!
这万乘之尊真就那么吸引人吗?可为何晗儿却不想做皇帝?
原本朕还抱有希望,希望你只是一时糊涂,可你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诓走朕的千年蚌珠,以绝晗儿的性命,叫朕怎么不失望?郁儿,他日朕要将你除去,那也是为了千千万大楚百姓的安宁,你休得怪朕!
见楚帝不答话,郁王只当他是舍不得,当下摇着楚帝的手臂,道:“父皇?”
“呃?”楚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就依你说的办吧。”
“父皇真是宅心仁厚,为了一个宫人,竟然舍得千年宝珠,张公公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渚郁淡笑着赞道,那笑容在此刻竟是那么的无邪,就像是,像是晗儿在身边一般。或许,你要不是那人的孩子就好了。楚帝有那么一丝的失神,半晌才道:“晗儿,扶父皇起来。”
晗儿?!在你心中就只知道那个渚晗!他善良,他醇厚,他孝顺,他学识渊博,他心中只有大楚臣民,他同时也受百姓的爱戴,他还是你最喜欢的女人的孩子,是吗?!老东西!只可惜他就快死了,回不来了,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到九泉之下去父慈子孝吧!渚郁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逝,悠悠的说:“父皇,儿臣是郁儿,太子他已经薨了!”
“呃?”楚帝微一愣神,喃喃道:“是啊,晗儿已经走了,已经离开朕,去找他的洛儿去了。郁儿,晗儿的葬礼可是安排好了?”
渚郁抓过楚帝的臂膀,搀扶着他,嘴上悠然的说:“父皇权且放心,葬礼就在八天之后,有厉王与儿臣一道处理这事,您就安心的养好身子,大楚的臣民都关心着父皇的身体呢,不如今日的早朝您就别去了,儿臣去帮你推掉。”
楚帝叹了口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朕这病歪歪的样子,到了金殿上让人看了都觉着烦。”
“父皇可是万乘之尊,谁要是敢觉着烦,儿臣去剜了他的眼睛!”渚郁装着狠厉的说。
有那么一瞬,楚帝是相信眼前这孩儿是秉性纯良的,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的?
楚帝摇摇头,笑道:“郁儿,什么是万乘之尊?不过就是缚住人一生的位置罢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
哼,少在我面前装!谁不知道你当时就是用皇权将那洛儿捆在身边的?害得厉王终身不愿娶亲,你所谓的兄弟情,不过也是个廉价品而已!
渚郁担忧滇醒到:“父皇,救张公公要紧,快取珠子吧。”
“嗯,知道了。”楚帝说着掀开软垫,从暗格中取出金色锦盒交给了渚郁,提醒道:“千万要注意张公公的安全啊。”
“父皇您就安心等着吧,孩儿马上就去。”渚郁说着指使内侍服侍楚帝躺好,自己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殿外,渚郁打开盒子,只见那珠子润泽,隐隐发着淡蓝的光,心下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
回头望了望那金碧辉煌的大殿,渚郁腹诽道:老东西,你就慢慢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