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Tony靠着落地玻璃窗面向庭院，嘲笑看着手中见底的酒瓶，自作自受。
    要追他回来吗？凭他的手段实力，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天边渐渐变白，又是一夜未眠，大脑大声嗡嗡响着，“啊！！！吵死了！！！”狠狠把酒瓶朝庭院扔去，在草坪上滚了几圈，狼狈至极，真是难看的样子，Tony……
    “我可以进来吗？”慢慢踱向酒瓶方向准备弯腰时，铁门外熟悉声音响起。Wilson手上握着瓶上好红酒立在那边。
    “你怎么来了？”有几分醉意的Tony有丝冷笑。
    “Dean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我来看看你，没想到是这幅摸样。”
    哼，老狐狸。Wilson一向对事情动向未卜先知，丝毫没有浮躁气息的人也让人厌烦。
    “进来吧。”开了铁门还是放他进了来，“只是送就来的话就谢了，然后你可以走了。”
    “怎么？这么不待见我？我不是给你刚介绍了个不错的美人吗？”将红酒放在餐桌上，“我知道老爷子发话你要是跟那个人在一起就要抽回股份的事了，他走了不是刚好吗？”
    “就算他们抽回我也……嗯？你怎么知道Terry走了？”狠狠抓过Wilson笔挺衬衣的衣领，“该不会……是你让他走的吧？”
    “这眼神还真是吓人，我哪有这本领？”脸上却是玩笑般的表情，“是Terry打电话给我的，说要我先替他将欠你的债换掉，以后再慢慢还给我，以免你和他见面尴尬。”
    沉默片刻，“不必麻烦你，以后他给你的钱你送来给我就好了。”顿了顿，“看不出你还有这份好心。”说着瞄了瞄Wilson不当一回事的脸。
    “放心，我可没有看上他。怎么？跑掉的男人也不准朋友出手，是占有欲作祟吗？”
    Tony狠狠送来一个白眼。
    “呵呵，我开玩笑的。虽然Terry确实很诱人，但不是我的型，”走向一边抽屉去找开瓶器，“我只是觉得他跟你没瓜葛那时再好不过了而已。”
    没瓜葛吗……怎么可能。Terry在他身边或是不在身边，何时不是占满他的全部思想呢？只是
    “今天还是要准时上班哦，不然老爷子会怪罪下来的。”给彼此在高脚杯倒了红酒，递给Tony，“你以前不了解他的过去，所以才能接受他。你现在明白过来也算好，找个你以前喜欢的类型的人带回美国就可以过上你设想的生活了不是吗？Dean是个最理想的人选，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意吗？”
    “没有……”
    没有不满意，如果是在遇到Terry之前他会觉得这是天赐良缘，会跟Dean继续聊着艺术哲学，继续出入上流场合，继续不平不淡的交往，可是现在，他觉得不够了。
    这是这种的喜欢已经无法满足了。
    “我要再想想。”
    “你莫不是真被传染了那个笨蛋传染了。”Wilson皱起了眉，喝完的酒杯摆在原位，“你可别做错的抉择。还有，Terry我已经帮他安顿好了工作住址，你不必再挂心他的事了。”
    想必Tony知道Terry现在相安无事会少几分牵挂，也好早点恢复过来。
    Tony算是他的东家少爷。因为同龄，两人曾是同校，因为Wilson自己成绩优秀，老爷子很满意他，Tony与他一直也算得上朋友，一直有往来。
    Tony从小记忆力惊人，领悟力又强，在学校不断跳级，常年第一的成绩在学校简直就是神话，不断有女生围绕在他周围。但是却从没听说他跟谁交往的传闻，直到有一天Tony被老爷子打得血肉模糊，在书房关了五天，他才知道Tony的性向。
    之后他并没有听到Tony有向他埋怨过老爷子一句话，他只是选择了独自离开，这一离开就是十五年。Wilson对Tony内心的隐忍跟宽容很是敬佩，作为小时的好友，他希望Tony能得到家族的认可、接受，不再受到更深的排斥，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阻止他迈出更加错误的一步。
    接下去的日子，他有意无意每次约出Tony时都会叫上Dean，然后借故离开。Dean对Tony百般满意是再明显不过了，Tony虽是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不满，也会时不时跟Dean交谈几句，但是漫不经心Wilson也看在眼里。这一个月来Tony有意增加工作量的事他也是听到风声，问起他，他也只是淡淡说着：“反正睡不着，就创造点社会效益。”
    今天茶会，趁着Dean出去接电话的空档，
    “你的黑眼圈是在赶什么流行吗？”Wilson端着茶呵气，没好气的说着。
    “太忙了，好歹我也是个老板嘛。”
    “不是一直听你说效益高的聪明人是不用假扮的吗？怎么？最近智商遍低了？”
    “是是，跟眼前这位本家大企业分社长相比……”
    “看不出你还有调侃的心情。”
    Tony进大学只用四年拿到博士文凭的，家族里传的沸沸扬扬，老爷子因为这事才同意他的回国，跟老友私下谈起也露出几分得意神色。
    “你该不会是还没放下那个人吧？”
    “怎么可能？我是这么放不开的男人吗？”
    你就是，Wilson寻思着，“好好，你不是，但是你能不能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拿下来？”
    “啊，”被看到了，“只是个纪念物，过些时候就会拿下来。”
    过些时候，怕就怕，你这辈子都拿不下来了。
    Dean匆忙回了座，“不好意思，讲了这么久的电话。”
    “呵呵，朋友？”Wilson倒是开口询问。
    “啊、啊，最近刚认识的。”
    “喔？是什么样的人呀，下次带来看看吧。”Wilson微笑的脸眯着的眼总让人猜不透，而感觉到危险。
    “是个酒吧的DJ，应该跟Wilson合不上拍吧，还是算了。”
    Wilson没说什么，对Dean的回答似乎深思着。
    Tony不以为意，“下星期我要回美国一趟，可能要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啊。”Dean流露出些许担心和不舍。
    “下次回美国就会带上你咯。”Wilson顺着他的心意不上这句，虽然遭来一边的白眼，但另一边Dean白净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有什么不好的嘛。”手臂搭上好友的肩膀，马上被好友拿了下来。
    “我回来再说吧。”
    这段时间有太多变数，让Tony不想再去轻易许下诺言。毕竟世事难料。
    所以一个月后归来，在机场接他的只有Wilson一人他并没有很意外，
    “对这样的情形，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朋友回国你连句问候都没有？谁嫁了你还真是倒大霉了。”
    “我的事就不用劳烦少爷您操心了。”白了他一眼，还是把Tony的行李箱搬上了车。
    “你是说Jonny跟Mike的话，他们有发E-mail照片来。Mike带他去欧洲旅行了，说这叫旅行结婚，呵呵！”照片上Mike对自己做鬼脸，一副挑衅成功的表情，Jonny还是对着镜头为难的样子。
    Jonny在Terry离开后打电话安慰了他好一阵，让Mike吃醋不已，这还不趁着他离开的时间猛补甜蜜时光。
    “除此之外？”Wilson双手交叉盘在胸口，一副凌人姿态。
    “除此之外？啊，Dean，他怎么样了？怎么没来？”
    “您可想起来了。”
    “跑咯！”
    “什么意思？”
    “跟那个什么狗屁Dj一起了，居然被那种货色追到手。Dean也真是没救了。”
    Tony没答话，虽然心里并没有很喜欢Dean，但毕竟算得上是初恋，又承诺过自己。感情说变就变，还是让他有些失落和不满。
    “真不知道是怎么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我也是前几天约他时候才知道的。我已经要人去查那小子是什么来路的了？”Wilson在一边也替他抱不平。
    “算了吧，既然都这样了……”
    “不行，既然是我找的人，我就负责到底。”
    随Wilson去吧，Tony心里开始死寂下来，这段时间感情上接二连三给了他打击。
    在美国的日子里，胸口的戒指每天被他擦拭。每次擦拭，就会被难言深刻的痛楚淹没，却是无论怎样下决心也狠不下心摘下。总觉得一旦摘下吗，那个叫Terry的人，那个在脑海深处金色卷发痞痞唤着自己名字的人，就会完全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