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陆卷  第二十一章、「征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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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河守禁不住责备起自己真是松懈过了头,这么一大票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全部杵在门外,而她竟然完全没发觉。
    「啊!那个,就是……一言难尽啊,要解释的话会很花时间的……」所有队员全都下意识往部长身后躲,意图逃避某女那双带着惊诧与杀气的严厉目光。
    在黑河发难之前,渡边修叼着牙签、先发出语焉不详的奇怪喊声。「哦啊!小春,你来得正好。」他用拇指比了比那堆满地睡到不省人事的尸体们。「你快过来帮我瞧瞧,看这些人各自是谁和谁。旧老师我还勉强认得出来,新老师就完全……顺便——联络得到能来接回去的家人的就联络,联络不到的就帮我叫车吧。」
    相较于众人一个个吃惊愕然的样子,渡边修却依旧从容若定、完全不感意外,彷佛已经神机妙算到这种情况似的,甚至还松了一大口气。
    「欸?监督?还有、渡边……哲医师?」小石川好奇的眼光在渡边兄弟之间来回。「你们是也受邀来这什么职员欢迎会的吗?」
    「我又不是四天宝寺中学的员工,只是刚好受阿修的邀约来这里喝喝酒、纯粹只是巧合罢了。可不要把我当成什么跟踪狂之类的啊!我也没那种闲功夫。」渡边哲双手插在裤袋里、站着三七步,似乎完全不想扮演亲切和善好医生的角色了。也可能是因为现在是下班时间。「这是我才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这些未成年人会统统挤在居酒屋的门外?是在招揽女性顾客还是在当门神?而且还会知道这些人在办什么……新进职员欢迎会?」说罢,他还用狐疑暧昧的眼神在某女在校队队员之间交互打转;无视于某女狠戾的瞪眼。
    「哎!那些都不重要啦。小春,你赶快过来帮我。」渡边修将摆出一副欠揍嘴脸只会搧风点火毫无建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长更往后拖;实在没脸承认自己和对方有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实际上,不用监督敦促,金色小春的粉色少女心就在见到一身花俏打扮的渡边哲时、整颗都飞了过去。
    「呀啊!哲医师,人家好想你——」
    「小春!你想偷吃吗!?」
    「呜哇……又是一个同性恋。」不知是有心或者无意,总之多亏小春的花痴攻势出马、打断了渡边哲的挑衅意图。「阿修,你们部里怎么尽是些怪家伙啊?难怪你会变成同性恋。」
    「所以说我才不是同性恋。」渡边修看了看见猎心喜的小春、和无条件跟随他的一氏裕次,然后对部长和祖师爷一行人交代:「白石、阿银、小石川,还有谦也、财前……麻烦你们了。」他边说,边用下巴朝某女指去。
    「麻烦什么,我才不需要。你们统统滚回家。」黑河扯着丰臣秀子的手臂;但是后者脚底生根似地动也没动,爱慕的目光始终对渡边修恋恋不舍。
    被监督点到名的几人纷纷点头,财前光抠了抠脸颊。「我想……我还是和小春前辈和裕次前辈留在这里好了。你们应该会需要人手吧?」
    「阿光光!你真是好人!原来我们以前都错怪你了——」小春娇喊着就想扑上后辈,被好搭档一氏从中拦阻。
    财前摸摸耳垂上的耳饰,脑袋稍稍偏斜、小勾嘴角;瞬间电晕居酒屋内的一票上班族熟女。「没关系,现在才重新开始认识我也不迟。」
    这少年有潜力——
    就在这一刻,财前光瞬间升级、成了个大小老少通吃的萝莉兼师奶杀手。
    「嗯、既然财前同学要留下,那么我就此告辞……」意图开溜的渡边哲立刻就被弟弟抓住。
    「阿哲,你哪里都不准去、给我待在这里。」
    「咦咦——为什么?!你怎么可以用那种命令的语气和态度对待哥哥呢!我真是太难过、太伤心——」
    众人有志一同地心忖——这男的不仅话多得一箩筐、而且还真爱演戏,无论是神态变化亦或肢体语言等表现都十分丰富,和他们的搞笑本领不相上下;看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抗议无效。」被丰臣秀子那双爱慕眼神盯得有点毛骨悚然的渡边修压下帽沿。「黑河,妳快点带那位……丰臣老师回家吧。现在时间也晚了。虽然有少年们护送,不过毕竟妳们女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
    「不会吧?黑河会不安全?阿修是认真的……唔!」本欲开口吐槽的忍足谦也赶紧自己摀住嘴巴,否则身上应该会被两束雷射光捅出几窝大洞。
    「所以我说了才不需要什么护送。」黑河收回凌厉的瞪视,轻扯女导师的手臂。「丰臣老师,走了。」
    丰臣秀子还在痴痴地望着渡边修潇洒颐长的背影。
    虽然挺想就这么干脆将女导师丢给渡边修处置算了,不过顾虑到他们两个根本就称不上认识、会带给男方困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加上本身责任感驱使,终究还是选择自行动手。
    黑河叹了口气,稍稍使了点劲、让她从原地动起脚步,走出居酒屋的店门。路过部长面前时,一眼都没看。
    「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安全唷——」
    除了金色小春、一氏裕次和财前光和渡边兄弟一块儿留在居酒屋内,其余四人则随后跟了上。
    ×
    走在斜后方的位置,白石才注意到突然出现跟着他们的黑猫在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但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此刻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正等待解答。
    小石川看了看部长,代替对方开口询问:「老师,妳怎么会去居酒屋?」
    「还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家伙。」黑河没好气地咬着牙回答。
    走在前方的丰臣秀子正在踢着一颗无辜的小石头,情绪相当闷闷不乐。
    「人家也想留在那里、留在渡边监督那里……」
    闻言,四名校队队员你瞧我我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准!妳这个死醉鬼,给我早点滚回家去睡大头觉!」
    丰臣秀子转过头来,忿忿不平。「人家才没醉呢!」
    三杯黄汤下肚,不仅能摧毁人的意志力,似乎连胆量都提升了不少。因此才会出现不少借酒壮胆的例子。
    「一个喝酒喝到会跑到桌子上面跳祈雨舞还自称是大头兵的家伙,讲自己没醉完全不可信!」
    只不过,某只黑面夜叉的气势比天不怕地不怕的酒鬼更强大;黑河守忍无可忍地拔高斥责的音量,太阳穴上那些象征气愤的青筋已经一路爆突满布到被衣领遮住的部位。
    丰臣秀子扁着嘴巴,又露出要哭不哭的悲伤表情。「你们看啦……黑河小姐好凶……」
    竟然向旁边几只未成年的国中生撒起娇来了?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成年人的自觉和尊严?
    不知怎地,当黑河瞥见白石因此而显愕然的神情时,倏地满肚子不高兴,用力将脸往一旁撇去。
    果然……还是那种会撒娇、懂得示弱的女人比较吃香吧。
    「这老师是怎么回事啊?黑河,她到底是谁?是哪班的导师?还是教那个科目的老师?」忍足谦也困惑地发问,不过没得到响应。
    「黑河老师?您还好吗?」石田银明显感受得到这女人正在兀自生闷气,却不晓得原因为何。
    白石走上前去,还没伸出手、随即被一句冷冷的「烦、不要过来」给逼退。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他搔搔后脑、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但是现场除了当事人的她以外,没人能给出个答案。
    「你们都快回家去,护送什么、不需要。我还没无能落魄到需要小鬼保护的地步。」黑河头也没回地冷声开口。
    「黑河小姐——我们去四天宝寺公园看月亮和星星——」女导师边走边举高手臂,在空中画圈圈。
    「刚刚不是已经讲过了,快点回家的吗!哪里都不准去!」
    丰臣秀子张大嘴巴,抓来看起来「最无害」的小石川、躲在他身后,仅探出两只通红的眼睛,活像个被长辈责骂的孩子。
    「黑河,妳怎么了?干嘛这么凶?」忍足谦也见状,神情略显责备。
    「我本来就是这样,管那么多!」对方回话的态度也愈益暴怒。
    吃醋、嫉妒——黑河守觉得这样胡乱发脾气迁怒的自己糟糕透顶、讨厌透顶,然而却克制不了暴烈的情绪。
    她咬着牙、想把丰臣秀子抓回来,却只是更让对方玩起躲猫猫。
    「妳不要骂我……」女导师躲在网球部副部长后方、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嘟嘴低喃。
    黑河瞪着自己定格在半空中的手臂。
    ×
    『妈妈,为什么那个叔叔要骂我?小守做了什么坏事吗?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
    女人抱住小女孩、抚摸她的头顶,泪流不止。
    『不是、不是这样的……』女人紧紧抱着小女孩,挨在她耳边啜泣。『妳没有错、没有错,错的是我、错的是妈妈……』
    若不是母亲及时把她护在怀里,只怕飞过来的花瓶会将她一颗幼小而荏弱的头颅击成粉碎。
    困惑、惊惶、恐惧、害怕、疼痛——各种负面的情绪和感觉占领着小女孩稚幼无知的内心。
    从母亲的臂弯望出去,那个不是她生父的男人还在乱摔东西、咆哮怒吼。
    她看得见那些围绕在男人身边,面目丑陋凶恶的怪物;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俗称魑魅魍魉的东西,容貌和长相一副比一副还要丑恶猥琐,全都是被憎恨污秽的心灵吸引过来的。
    小女孩感到害怕、非常害怕;怕得浑身颤抖。但是她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眼睛不从那些奇形怪状的精灵和妖鬼身上移开。
    鲜血从女人身上潺潺流下。
    洁白的、洁白的肌肤
    艳红的、艳红的
    鲜血
    ×
    「不要……骂……」黑河忽然身躯一晃、举起双手扶住额头,几滴冷汗沿着脸部线条流下,左脸上的贴布被汗水沾湿,长长的发丝黏着后颈肌肤。「我……不……」
    「黑河,妳还好吗?不舒服吗?」
    她没有望向后方的白石,却能准确地避开他探过来的手。
    「咦?」
    男方呆了一下,转头望着三名伙伴。后三者也只能回以差不多的疑惑表情。
    半晌,黑河才放下手臂、抬起头,瞳眸无光,面无表情。
    「……我不骂人、快过来,妳家在哪里,我送妳回去。」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丰臣秀子。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又躲了一会儿,丰臣秀子才战战兢兢地走出小石川背后,将手交给对方牵着。
    黑河回握着对方那只软软细细的手掌,低声咕哝。
    「我不会放开……」
    女人松开了牵住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听见自己在呼喊妈妈
    『对不起……』
    最后一次面对面,女人依旧泪流满面。
    『小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妳……』
    打有记忆开始,女人的眼泪就似乎不曾停过。
    女人哭得伤心欲绝;小女孩一点也不想责怪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黑河牵住丰臣秀子的手,低着头、继续往女导师报出的居住地点前行。稍有醉意的丰臣秀子虽然言行举止都瞬间倒退成幼儿兼智障儿,不过假如被问了明确的问题,还是能思考、也答得出来。
    旁边四名网球部部长与校队队员都察觉出来黑河的反应显然并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眼里似乎没有了他们的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极不协调的怪异气氛急速扩散开来;每一口吸进体内的空气都沉重得在压迫肺部。
    背着沉重球袋和书包的四个人不停地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回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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