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贰卷 第三章、离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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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把东西都拿回来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优柔寡断的可一点都不符合我的作风啊。
都已经几岁了……还做出这种简直就像个欲拒还迎的小女生的扭捏行为。长到这种岁数以来从没这么试过。
这感觉果然真是——
恶心死了。
黑河仰天长叹了一口;等到确定简讯发送完毕后,才阖起掀盖,塞回背包侧边的置物袋里。她扫了一眼拉炼半开着的背包开口;里头隐隐露出纸盒表面上的图样、与同它摆放在一起的纸袋。
说起来……尽管蛋糕是渡边出钱的,但「据说」那只是顺便替我带回来、并不一定是他以个人名义要给我的……假如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也实在太恐怖了点……他那种类型的男人应该不缺伴;或者该说,肯定会有女人吃他那种浪荡子般的颓废风格。
更何况,我也已经还他钱了;意即两两不相欠。那么,我也就不需要思考什么响应他之类的问题。
即使有回应的必要,她清楚自己也最好别那么做。渡边修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捉摸不定的氛围;而那种氛围教人无所适从。特别是他每每注视着自己的、若有似无的视线,总令她觉得不太对劲。然而,与其说他另有所图,倒不如说是他似乎对她这种「奇珍异兽」深感兴趣。而且还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愿。
——除了他以外,从千岁千里的身上,也能感受到类似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他会使才气焕发这招的缘故吧。她不是很能应付那种感觉表里不一的人类。通常当她遇到那种对手时,若非直接赏他们几拳几脚、好让他们识相点摸摸鼻子自行远离回避;退而求其次,就只能当他们是空气掉头闪人。最好别让他们有机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遗憾的是,无论是该执行「驱逐」亦或「回避」的动作,都必须建立在对方「有所行动」的前提之下。否则大概也只会显得自己反应过度、或者被耻笑罹患被害妄想症。她不是没面对过以不变应万变的对手,但对方通常不会有太多的毅力和耐性同自己周旋。往往总会在过了一段时间、发觉自己的计谋对她不起效用后,就会自讨没趣地撒手离开。
相较之下,另一个确实是好多了,起码他给她的感觉澄净舒服。然而,对她来说,最大的麻烦,也是在于那一个——
黑河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际,脑中浮现出某部长的容貌身影。
想一想,似乎……从他那里收了不少东西?
无论是有形的、亦或无形的。
以往,虽然机会不多、就算形容成少之又少亦不为过;但她着实厌恶自己这种极度不愿意欠人情的死硬个性。这就表示,在不知不觉当中,两人之间建立起你来我往的关系的机率大概会呈倍数直线攀升。更可怕的是,人们会在不知不觉中习惯这种感觉,并且视其为理所当然。
这种现象不由得让她联想到温水煮青蛙的原理。因此,对于类似情况,她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能避免就尽量避免。至于某些竭尽所能也逃避不掉的人物,她仍然会在无意识间启动防卫机制。即便曾尝试着想卸下戒备、却办不到。俨然已成了种根深蒂固的本能。
即使在胡思乱想之际,她也不忘随时提高警觉、感知周遭气氛的变化。她放下扶在前额上的手,目光蓦地下沉、视线变得冰冷。
「是谁在那里?最好快点出来。」
当巧笑倩兮的少女月宫从电线杆后方现身时,黑河又能更明显地察知到,那些围绕在她身侧四周、令人备感不快的气息;犹如一支支锋利无比的箭矢朝自己这方发射过来,充满了赤裸裸的强烈攻击性。虽然女孩一径保持着乍看之下甜美的笑容。尽管看不见、但此时却有几位性质算不上好的「祂们」也在她身旁东转西绕。大概是被她那种负面情绪吸引过去的。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呢……老师妳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啊?怎么连背对着我这里,也能知道我的存在呢?我明明就躲得很好、没发出半点声音啊。」
黑河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睨了对方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真好呢——被那样抱着……」女孩的轻声细语从后方持续传来。「我也很想要啊。」
……又被看到了。果然。黑河按了按眉角,往前踏出步伐。
「老师妳,对白石君的感觉是什么呢?刚刚那种零距离接触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然而,女孩的声音却彷佛鬼魅一般,如影随形。不必回头也知道她正跟在自己后面——在保持一段距离的状态下。「不管怎么说,应该算挺有好感的吧。是不是呢?像他那样完美的对象,要说讨厌他,实在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无论是什么人,一定都无法抗拒的吧。」
此刻近临傍晚时分;夕阳斜照、夜幕渐垂,路上人群熙来攘往、车水马龙。黑河走上大街,女孩却仍然尾随于后方。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未曾停歇过——看在旁人眼中,女孩的确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面前的那名长发女子自始至终从未瞧过女孩一眼、也从未回过只字词组,步行速率亦只有逐渐加剧的趋势、宛如正在参加竞走比赛的选手。也让女孩追得气喘吁吁起来。
「老师,妳一直沉默着不讲话是什么意思呢?妳心中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妳一点也不在意吗?对于白石君的事。」事既至此,女孩也稍稍褪去了伪装、显露出怨懑貌。甜美的声调开始变质、而成尖锐。
「所以说,我可以把他当成追求目标啰?」
女孩那些自言自语的内容全是在歌颂某部长的丰功伟业、完美无瑕虚怀若谷有容乃大的博爱心胸,简直把他当成了神祇虔诚崇拜。听得某人不由自主燃起满腔熊熊怒火。
于是,黑河终于煞住了脚步,稍稍侧过身、冷眼凝睇女孩。而身穿学生制服的少女也总算得以稍作歇憩。
「随便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
「真的吗?妳不是在说反话吧?」听见对方咬住牙根、从齿缝间蹦出这句堵气意味十足的响应的同时,女孩不禁感到扬扬得意。「说的也是,就算妳对他有好感、似乎也是不行的啊。毕竟妳的年纪长了他……长了我们『这么多岁』嘛——一定不会被社会观感所允许的。要是被学校里面的人知道的话,妳的立场应该会很难过吧?唉呀、假如到时候连白石君也被牵扯进去的话,那可就不妙了……妳应该不希望他也……」
「……我从不对女人动手。希望妳不要变成我的第一个破例。」
女孩细细观察着面前那名长发女人的脸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动。倘若摸着良心、从客观且实在的角度而言,她的样貌以及身形确实和自己与校内的同龄者差不了多少;和一些喜好浓妆艳抹或在穿着方面下足功夫、刻意装扮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气息的中学生少女比较起来,她甚至还有种稚气未脱的气质——假如撇除掉那身挥之不去、浓郁阴沉的暴戾之气与杀气不谈的话。
事实上,女孩并不确定那位某部长对她抱持着怎样的心思和态度;只能从他对她的一举一动初步判定,他应该是不排斥也不讨厌她的。更甚者,他还曾经有过盯着她盯到出神的行为发生。
综合以上种种内外因素,就足以构成威胁。
——不过,这个人,果然就和自己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是个心里想什么都会全显现于外在的性格。重点是,她会选择把所有遭遇到的不愉快闷在心里、而绝对不会将自己所受到的挫折和委屈倾吐而去。看这情况,连那个远山金太郎也无法轻易走入她的心扉;更别说其它才认识不久的人了。该说是单纯还是老实或者怎么样?总而言之,这倒是挺方便行事的——她似乎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介意年龄这方面的问题呢。
正因为如此,才特别容易搧动和挑拨离间。
「唉呀……好可怕、好可怕喔。」女孩又回复到一张友善甜腻的微笑、将双手背在身后,倒退了几步。「好好好——妳不要生气,我知道了嘛。那么,我也该回学校去拿东西了。搞不好幸运一点,还能有机会遇到网球部的人呢——」
黑河死死瞪住女孩背过身去、轻巧雀跃的行走姿态。一双拳头握得死紧;紧到骨骼肌肉颤抖得近乎抽筋、紧到连被修剪整齐的指甲也掐进掌心的程度。
接着,她抡起左拳、一击打在旁边的水泥墙上;墙面应声剥落下几块泥屑与石屑。这招突如其来的攻击行为吓着路过行人,一面对她投以好奇又惊惧的目光、一面连忙闪身走避,免得一个不慎惹祸上身。
一阵痛楚自拳面、沿着神经系统传遍四肢与大脑。被液体浸润而产生的湿意、自黑色的断指手套布面缓缓漫延开来。
——吸收力极差的类帆布粗糙材质承受不了液体的重量;于是,过多的便畅流在手套与肌肤之间的空隙、穿透出布料纤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朵朵放射状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