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初卷  第九章、所以说暧昧的情况不小心就发生了(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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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就是出在这里。」在后头上方响起低沉的说话声的同时,一记利落的手刀也自上而下劈中金太郎的脑袋瓜。吓得他胆战心惊,连忙转身;在看清楚对方的面貌后,又更弹离了几公尺远。因为刚刚被用来施以手刀攻击的那只手,正是让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毒手。
    
    「呃啊!?白、白石!你怎么会在我后面?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胡乱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想藉此减低毒手可能会引起的不良反应。这时候,周遭人等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还引起地面些微的震动。
    
    「就在你拼命缠着黑河,要她跟你下场打球的时候。」白石不疾不徐地走到场边,放下网球袋。他已经换好了球衣,书包也摆在部室里头。他转头望向某人,她还在摀着嘴巴闷笑。
    
    
    ……原来这么做还挺有效果的,所以说她应该很吃类似出其不意的那套。嗯,下次再找机会来试试看吧。
    
    
    就在金太郎还在朗声抱怨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趁人之危等等的话时,无视掉他的白石已经走到球场前方,并且指挥所有人开始练习。
    
    「……小金,你还不快乖乖到队伍里来。」他挑起眉毛,语带几分的恐吓。远山金太郎噘起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扛着球拍走向球场;边走,还边扭过头对某人叮咛交代。
    
    「阿守,妳绝对不能趁我不注意时偷偷跑掉喔!要等我练习完,我们一起回教室!」
    
    ——所以,这就是某人为何会抱着无奈的心情留在网球场的原因了。
    
    
    「什么『我们一起回教室』啊?要回教室的是你,不是黑河吧。赶快给我就定位。」白石在金太郎行经自己面前时又作势想赏他手刀,不过被一溜烟躲过。他左手插起腰叹气,眼角瞄向某人的位置。
    
    她也叹了一口气,非常认份地自行滚回去窝进原本那处最不显眼、最阴暗的角落隐身起来。继续端着无精打采的模样。
    
    
    「因为明天就是下一场地区预赛了,所以校队选手作比赛式练习,二年级部员作对打和基本动作练习,一年级部员可以捡球、也可以自行或组队练习。那么,现在各就各位吧。」
    
    下完指令后,白石又回到场边放置网球袋的地方,取出球拍。这时候场边只剩下黑河一个人;渡边不晓得跑去了哪里。
    
    ——此时此刻,正是个天赐良机啊。
    
    
    「黑河。」他走到她面前,想了一会儿后、就地跪下单膝,还将上身微微向前倾;这举动吓得对方猛然倒抽口气、一个不小心直接咽下嘴里那颗幸好体积不算大的糖,然后迅速缩起双脚贴在胸前、整个人几乎陷进铁丝网里头,眼神透露出十二万分的惊恐。「……我说,妳也不必吓成这个样子吧。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我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连背都背过了、传简讯的感觉也挺正常,竟然还是这种伤人的反应。白石想着,既无奈又苦笑着开口;殊不知这画面在旁人眼中看来,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他一手藏在背后、头还微微低下——看起来颇像正在进行某种特殊程序时的场面。
    
    「……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怕你这个动作,是怕这地方等一下可能会掀起暴动。」黑河尽可能压抑住起伏不定的嗓音,并且设法不让视线飘向场外那群杀气腾腾的应援团。「你还是赶快起来吧,我担心自己无法平安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啊?我这样怎么了吗?我只是认为假如俯视妳的头顶说话的话,好像会很没礼貌的感觉啊。」
    
    「那就干脆蹲着或坐下……我说你的神经到底是怎么了。你是故意的吗?你不是一向都很——唉、算了算了,你想干什么就赶快。愈快愈好。」黑河用力瞪着白石那张写满纳闷的俊颜、实在不知他困惑的反应是真是假;然后她把视线调往他身后,果不其然发现场上原本正在练习的部员们统统停了下来,并且投来一双双好奇……还隐约掺杂暧昧意味的注目礼。她思忖片刻、心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不行,决定还是先自行采取行动;打算站起身并且离开他面前。
    
    白石见她作势离去的样子,只好赶紧拿出身后的东西——一罐保温瓶。
    
    啧、竟然不是戒指。此为无聊看热闹的众人捶胸顿足、有志一同的心声。
    
    「……这是什么?」她还是把脚缩在胸前,面无表情地问。
    
    「这是我用熏衣草花瓣自己冲的,还加入蜂蜜和柠檬汁的花草茶。」白石将手举在半空中,动也没动。「至于味道的话妳不用担心,是针对妳的喜好调整过的……应该吧。」
    
    黑河也像他那只悬在空中的手,身子一动也没动。只是注视着他微微带笑的脸庞。
    
    「为什么……要特地给我这个?」感觉像过了几世纪那么久,她才有办法运作起自己的声带功能。
    
    「自古以来,熏衣草就有滋补身体、舒缓压力,还具消除疲劳的作用;柠檬的话,则是具有促进消化与血液循环,缓解头痛的作用;而且柠檬的气味可以振奋精神。至于蜂蜜是本来就对身体很有益处的东西,这不必再多加说明了吧。」他像个做足功课的好学生般、宛如背书一样滔滔不绝细数出这些材料的功用。「一般女性应该会喜欢……算应该不排斥熏衣草的味道吧。难道妳不喜欢吗?」
    
    ——长篇大论了一堆,结果还是答非所问嘛。她记得自己的问题明明是「为什么」要送这壶东西、而不是这些个别成份的效果是「什么」吧。
    
    话说回来,她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身分和职业,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这些素材的效用呢。
    
    「……我觉得熏衣草精油闻起来倒是挺呛鼻的。」黑河盯着他那副正经八百解说的模样,忍俊不住想小小捉弄对方一下。于是她表现出平静至极的态度,让对方碰了个小小的软钉子;然后持续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从一脸极度的盼望、转而稍稍失落的整个过程。
    
    ——罢了。姑且先不论原因和动机为何,总是人家一番别致的好意。她放弃追问的念头,耸了耸肩,伸手接过那个保温瓶。「我是开玩笑的。」
    
    她用双手捧着不锈钢瓶,看了看它、又看了看依旧单膝跪于地的某人,轻轻地蠕动双唇。
    
    ——谢谢。
    
    白石见状,总算是能够放下吊在心上的那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妳要不要尝尝看?假如不合口味的话,我还可以调整。」
    
    ……这个人,就算不懂、亦不会刻意搞笑或装傻什么的,倒也是出乎意料的喜欢恶作剧嘛。并且好像是以看人手足无措为乐似的。
    
    
    「没关系,还是等我回去后再慢慢品味吧。」黑河把瓶子放在身边,始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许多刺人的视线朝自己身上不停发射过来。「这样就可以了吧,你赶快起来吧。」
    
    「……好吧。」白石站了起身,在裤袋里搜索一阵、取出某样物品;接着又蹲回原位、将握起的手伸到她面前,用自嘲的口吻说:「这个,我很鸡婆的帮妳绑好了。」
    
    黑河看着被交付到手中的东西。那是自己的护身符。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还是妥善收在身上比较好吧。」白石用修长的食指勾起那条白色细绳,让她看清楚那处打过结的部位。「这只是暂时应急用的。可以的话,妳还是去换条坚固点的绳子比较保险;才不会像上次一样、时不时一直断掉。要是真的找不到的话,妳也应该会觉得困扰吧。」
    
    白石放开那个结后,换黑河用指腹挑起它、凑到眼前检视。那个结被绑得非常牢固、体积袖珍,小得几乎无法辨识;感觉得出来系结的那个人心思缜密,手法也相当细腻。
    
    
    「那么,我这就去练习了。」完成所有规画好的事情后,白石才扛起球拍,走向球场那头。
    
    ——这下子,应该多少成功的让她对我产生更多正面印象了吧。
    
    
    他回首望去,看见她拿着那个护符半晌,然后撩起细绳、戴回自己的颈子上。他的嘴角不禁勾起愉悦的笑容。
    
    两、三条手臂冷不防同时挂上肩膀。白石转过头,几张放大的脸蛋就近在眼前。忍足谦也挑起眉毛问道:「喂、白石,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什么搞什么鬼?」他试着想摆脱掉队友们的束缚,对方几人却文风不动。「谦也、小春、裕次,你们还不快放开我。」
    
    「这真是太可疑了——小藏藏,猛对小守献殷勤,难道你想偷跑吗?我们要公平竞争才行啊!」金色小春尖起让人鸡皮疙瘩肃然起敬的嗓子发出不平之音,随即换来隔壁黄金搭档的怒斥。「小春!你说什么啊?你想出轨吗!?」
    
    「说到这个,之前我还扮女装在电车上的时候,部长就老是打给我、一直问老师的状况如何如何。害我每次都要很辛苦地小声讲话,差点就要被识破真实性别了说。」财前光路过一干人等后头,心平静气地投下一枚震撼弹。接着,石田也阖起双掌、紧接着继续搧风点火。「说的也是。之前我才一说出老师上车的站名时,他就二话不说像脚底抹了油一样,连想阻止他都来不及呢。」
    
    「阿银!你——」
    
    财前也就罢了,反正他本来就很爱吐槽别人;打落水狗更是他这个天才最擅长的拿手绝招。白石目瞪口呆地盯着被赋予祖师爷之名的某队友,难以置信他竟然会凑热闹地补自己一刀。尽管那算是他众所皆知的本性。
    
    「真可疑、真是太可疑了对吧!」
    
    「部长刚刚那招单膝跪地,其实也是故意的吧、是计划当中的一环吧。」
    
    「什、什么计划里的一环,我哪有什么计划——」
    
    「欸、白石,你过来。」一氏裕次抬起手揽住自家部长的颈项,把他拖到身边。「……你尽管放手去做吧,我绝对会支持你到底的。」
    
    「什么?要我放手去做什么?」他蹙起眉头,任由自己被对方勾住脖子,一时间也忘了挣扎。
    
    「就是——」一氏压低嗓音,贴在对方耳边低语。「我都知道的,你的心思。你啊,要是把黑河追到手的话,这样小春就不会一直对她执迷不悟,我也就可以放心了。不是吗?所以不管你想怎么做,就尽管去执行没关系。要是有必要的话,我也会替你掩饰或帮你一把的。怎么样?我这个好友是不是很够意思、很贴心吧。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庆幸交到我这个好伙伴?」
    
    白石猛然呛住喉咙,两颗眼珠子瞪得像是快要掉出来。「——什么知道我的心思啊!贴心个鬼啊!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自己嘛!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
    
    「唉呀!你小声一点,别让我这计划被曝光了……」
    
    「什么?要追什么?什么计划和居心不良的?你们在说什么啊?」令人惶恐的、好奇宝宝远山金太郎的声音好死不死在身边炸开。吓得两人赶紧拉开彼此的距离。「白石、裕次,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要追阿守的?」
    
    「呜哇!金太郎!你不要说出来啊——」
    
    金太郎的嗓门响亮得引起在场所有人注意、并且开始对这些奇异的字眼议论纷纷。到刚刚为止还陷在自我情绪中的黑河听见骚动后,才回神过来,疑惑地注视场上的情况。
    
    ——他们不是应该要练习了吗?怎么还在那里聊天打混?
    
    
    「什么?为什么不能说?我要去问问阿守那是什么意思——唉呀!你们不要统统抓着我啊!」
    
    「小金!你——」白石眼见情况不对,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拆起绷带,黑着脸恫吓。「要是你敢对黑河吐出半个字,我就马上用毒手让你归西!」
    
    「咿呀!我不要!」金太郎惨叫一声拔腿就想往某人所在的位置狂奔;但由于往黑河的方向的路被白石挡个正着,所以他只好跑到球场的另一边去避难。
    
    白石直起身子,吁出一口气。这时候,财前晃到他旁边来;虽然财前没看着自家前辈,但却用了然于胸的口吻说:「……刚刚那招单膝跪地的动作,从我们的角度看来简直就跟求婚没什么两样嘛。那真的是部长故意做的吧。」
    
    和谦也等人因出于疑惑而逼问的语气不同。这句尾音缓缓上扬的平淡问话,不是问句,而是再确定不过的肯定句。
    
    白石捏了捏下巴,也一样没回望对方。抿直的嘴弯起一道浅浅的笑弧。
    
    「……不愧是天才财前君,洞察力真不是盖的。」
    
    如果说落井下石是财前光的拿手绝活、吐槽与耍宝之类的范畴属于忍足谦也或者一氏和小春那些人的看家本领;那么自己的强项应该可以算是装疯卖傻吧——特别是对付像某些无法理解搞笑梗的异端份子。
    
    
    他扛着球拍走到靠近黑河的球场这端。她的双脚还维持着曲起且摆在身前的姿态,双臂交错搁在膝盖上;彷佛还无法消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似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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