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墨府别院一夜饮酒笑江湖,绝命三针妙手回春讨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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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御书?今日回来的时间可还真是少有的早。”墨香阁内一褐发老者朝着君御书打趣道。
若是平时君御书定是要上前消遣一番,可是此时他却毫无心情,只是急着道:“三世伯,今晚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老者啧啧两声,正欲转身,却恰好看见了君御书身后安静站着的素无垢。
这是素无垢第一次到墨香阁。墨香阁素来白墙黑瓦,玉桥荷花。三步一亭,五步一榭。院内沁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却不知这幽香是荷花之味还是清风之气。素无垢看的有些痴醉,不禁喃喃道:“好一番水墨沉香。”
“哈哈哈,这位年轻人可是颇有品味。御书,这是你的朋友?”老者摸着下颌的胡子颇为满意的看了看素无垢。素无垢侧身出来,也是神色从容而有礼道:“在下素无垢,应该……算得上是君兄弟的朋友。”
“不错不错!”老者拍了拍身在一旁,却面色铁青的君御书道:“御书的朋友我可见过不少,不过你却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老者欲要再言,却被君御书打断了对话。
“三婶,你怎么来了?”
君御书话音未落,老者猛然转头,柔声道:“老婆,昨日的酒钱我今天补……”话说了一半,老者定睛一看,背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来的人呢!他大腿一拍,回头朝着空空如也的庭院嘿了一声,自语道:“又被那混小子耍了!”
躲过三世伯的质问,君御书面无表情的将素无垢拉入了自己墨香阁的别院。
这个别院还是方才素无垢看到的那番雅致,唯独不同的是这个别院之中栽了几株四时常开的墨兰花。这股兰花的香味让素无垢不禁感到一阵亲切。
他还没来得及观赏那几株墨兰便被君御书带到了别院中的一处水榭。
“君兄为何如此暴躁?”
若不是为你,我何至如此烦躁!君御书深吸一口气暗压心头躁火,沉声问道:“素兄可知荟春楼乃是绥宁第一……第一青楼?”
“我自然知晓。”
“那……那你还去?!”
“怎么只有你能去得,我却不能吗?”素无垢眉头一皱,双目稍立。这是君御书头回看到素无垢皱眉的样子,他本是不甚喜欢人皱眉头,总是一脸的苦闷。可是这会儿君御书却头一遭觉得,眼前这个人就连皱眉也是要了人命的好看。
他轻咳了几下本是燥热的嗓子,缓了缓,才道:“这……这怎么能比!你这是摆明了要我拿着醋吗?”
“君兄此言差矣,你我并非夫妻,又何来的醋意呢?”素无垢面色远比君御书平静,他闭上眼睛,嘴露笑意,缓缓道:“虽然素某无意,但若是刚才哪处得罪了君兄,还请君兄多多包涵。”
又是如此这般的不咸不淡……君御书无奈一笑,摇手作罢道:“既然素兄如此大度,御书也不能再小气。不如今日先留宿一晚,明天早上君某再送素兄去要去的地方。”
“不必。”素无垢望了望整个别院的四周,接着道:“我来此处正是为了找你。”
“找我?”君御书猛然抬眼,望向素无垢:“专程找我所谓何事?”
素无垢面色微正,一字一字道:“蟠龙玺。”
“蟠龙玺?”君御书一脸早已忘却的样子,眨了眨眼,道:“我本就不想要什么蟠龙玺,这次能去圣贤庄只是为了一睹圣贤庄庄主的芳容而已。我君御书一生逍遥,绝不会为了那些名利沾上什么血雨腥风。”
听罢君御书所言,素无垢一声轻笑,面色舒展,道:“君兄果然是素某的朋友,你与我想法不谋而合!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阻止君兄加入这场争夺。蟠龙玺虽能号令九个皇族,可若是落在平常人家也不过是个精美的摆设。今日距圣贤庄小别已有数日,可却没见江湖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所以我推测很有可能是有心人看着蟠龙玺觉得异常心爱,方才盗走,放在自己的房中当了摆设。这样一来倒也免去了不少血雨腥风。因此我想三大世家便大可不必为了此玺再挣个你死我活。”
素无垢说罢,君御书眼里是一阵的欣然和赞赏,先前心中的郁结早已是无影无踪。他笑着点头道:“素兄大义大仁,果然当世圣贤。你我既然如此投缘,不若今晚在此水榭畅饮一坛美酒,闲聊江湖旧事?”
夜已过半,凉风习来。素无垢闻着溶于清风的墨兰香,顿觉心旷神怡。他双眼缓闭,轻声道:“甚好。”
酒过三旬已是三更过半,天色微亮。别院之中的昙花正是盛开之时,一时散出阵阵幽香,掩过了墨兰的香气。素无垢半闭的眼睛渐渐睁开,他手中握着那把几乎从不离身的孔雀羽扇,轻轻地瞧着水榭当中的石桌,似乎有些醉了。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江山万古愁……我见青山多妩媚,聊青山见我应如是……应如是……”素无垢反反复复的喃喃道。一旁独坐水榭边沿的君御书笑道:“素兄好文采!”
“文采?”素无垢苦笑:“这是我……是我……白发空垂三千丈……说的是我啊。”
君御书酒后一反平日的少年之气,反而更加的柔和从容,颇有几番阁主的深沉。他淡淡的望着素无垢,慢声道:“素兄可是心中苦闷?遭遇,或是苦果,我愿与君同担。”
素无垢转过头,似是听得明白,又似是听不明白,眼睛眨了一会,才道:“有劳君兄……若真是如此素某一生感激。”
“我不求回报。”君御书走到素无垢身边,低头看着这个因为喝醉了酒而显得面色红润,宁静真实的素无垢,忽然笑出声来,接着道:“我只愿从此我可以叫你一声无垢,你可以叫我一声御书。你说这样可好?”
“嗯?”素无垢已是梦入半酣,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听得不甚真切。他微微侧头,将脑袋埋入自己的胳臂中,嗅了嗅,面色稍有舒缓,细语道:“甚好,甚好。”
又是一夜春风凋碧树……
与绥宁的春色相对,梵尘塔的大雪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陆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剧痛,心门肿胀,喉头干涩。他借着吐沫润湿了半晌,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水……水……水……”
听得吱呀一声,陆尧顿时感到周身一阵一阵的发冷。有人推门而入,徐徐走至陆尧床前。陆尧躺在床上,仰面看着那个人,鹤发童颜,眼神祥和。那人伸手扶起陆尧的身子,将手中一碗气味冲天,乌黑浑浊的东西朝着陆尧的嘴里一气灌了进去。陆尧不知自己躺了几天才醒,心中完全没有防备,此刻被猛灌臭水,竟然不知反抗,愣在了那人手中。
那人看着陆尧还是和颜悦色,道:“醒了就好。”
陆尧望着此人,内心感到一阵迷惘,他咳了咳嗓子,问道:“唉我说这位仁兄,这位大侠。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在下祁行雁。”
“祁……祁什么?祁行雁?!”陆尧心下一紧,暗骂了句娘:老子前些日子刚在三大世家的眼皮子的下偷了蟠龙玺,今天居然就落在梵尘塔当家的手里面了,真是流年不利!想着想着,陆尧干脆躺在床上,双眼一闭,做着生死有命的打算。
此时耳边祁行雁不徐不疾的说道:“既然你今日已醒,我便立刻为你施三针绝命针。”
听到绝命二字,陆尧的脸色终于还是变了惨白,他大眼一睁,哭嗓道:“大当家的饶命!你别看我一脸的胡子,其实我还很年轻。浪……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可千万高抬贵手啊。”
“呵……”祁行雁一人独自在山上修行已近一个甲子的时间,却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滑稽之人。他低声一笑,解释道:“这三针是为了疏散聚拢在你心脉之中的血气。若是血气越积越多,你恐怕就是心脏爆裂而死。”
“啊?不是要杀我!”陆尧长出一口气,身体整个放松了下来,紧着又是一阵的剧痛。他双眼盯着祁行雁,神色颇为怪异道:“我……我怎么浑身上下都那么疼?不会以后落得个终身不遂吧?”
“你中了九命楼的九命散,有的救已经是不错。能不能完全恢复就看今日绝命三针能不能彻底去除你心脉的血气了。这绝命三针,下针之后会出现暂时的闭气,也就是假死的情况。若是一口气没上来那可就变成了真死,所以施针之时你也要格外小心的配合我。”
“那……你以前用这三针吗?”
“怎么?”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你可别拿我练手艺!”
“我若出手,必当万无一失。”
时至傍晚,陆尧躺在床上吃饱喝足后,正等待着在一旁用火烧着金针的祁行雁为自己施针。虽说终日躺在床上确实无聊了些,但是吃喝不愁,饭来张口,这样的日子倒是让陆尧有些不舍。他喃喃道:“你说我要是就这么瘫了,你是不是也得这么着对着我一辈子啊?”
“不会”祁行雁有些不耐烦道。说话间,他左手已将一根金针掠过烛火,然后在一旁的小盒子里蹭了点东西,直接插入了陆尧腹部往上三寸的地方。手法及其的迅速,以至于陆尧竟毫无疼痛之感。紧接着他以同样的手法将其余两根针插在了陆尧左右心脉的脉门之上。陆尧眼前一黑,算是进入了假死的状况。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陆尧缓缓的睁开眼。此时他已经感到浑身上下真气的流动,他慢慢的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大喝一声:“哈!”
“醒了?”不远处的书桌后面,祁行雁正一边写字,一边问道。
陆尧下了床,左右晃了晃脑袋,道:“醒了,感觉还不错。要是此刻有酒庆祝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陆尧语罢,祁行雁写字的手忽然停下,他抬起头淡淡的望向陆尧,道:“霜迟入酒,百年缠梦。若你没有失忆应该还记得你欠我一坛百年的缠梦。”
“啊!”言多必失,陆尧偏要自讨苦吃,他想那缠梦洒于地上的情形,忽然双脚一软,立时哑口无言,呆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