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梵尘塔偶遇巧成书,荟春楼闲来遭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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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尘塔在徐州以北七十里一个相对荒凉的地方。梵尘塔之所以叫梵尘塔是因为它依山而建,将山体整整分成了七层,山下乍看好似一座通天的七级浮屠塔,高耸入云,终年烟雾缭绕,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让人有不近凡尘之感,遂起名梵尘塔。本意是远离凡尘,大隐归山。但是历经百年的江湖风雨,梵尘塔最终还是涉足江湖,成为大炎北方覆手翻云雨的一大世家。
祁行雁的居所正是梵尘七层塔的第七层。此处常年飞雪,有时山下还是阴天,山上却已是雨雪大作。气候之恶劣,地势之险要,除非武林之上一等一的高手可以来此,一些半吊子的江湖人士,怕是到了第五层便已只剩下半条命了。因此梵尘塔的诸多宝物也藏于第七层,一来宝物有祁行雁看守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二来光是恶劣的环境也打消了不少江湖草莽的贪念。
不过若说武林之上谁能算得上这一等一的高手,可以平步青云的来到这梵尘塔的第七层,御风子——陆尧便算的上一个。
此刻,陆尧已在梵尘塔第七层的紫宸殿门外等候多时。他此番前来不为明珠千壶,而是为了梵尘塔中久负盛名的一坛好酒,名曰缠梦。曾听慕兰章所言,只有亲自饮下缠梦之人才能知道这酒在肚内徘徊绵长的酒香。普通人饮上一小杯已是醉生梦死,不醒人事。若是遇上酒量好的,那便是一醉南柯,只愿长醉不复醒了。
陆尧初听之时早对此酒垂涎三尺,经过多方的打探深知夜晚盗宝只有被冻死的可能,所以此番才敢青天白日,一人身闯梵尘塔。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方才从腰间取出一根银色软质的金属丝,小心翼翼的放入了紫宸殿门上的那把大锁中。他双手拖住大锁正欲撬开,却发现锁自行的脱落,掉在了地上。
陆尧的脸色有些难看:莫非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盯上了那坛缠梦?
他轻声推开大门,只见一人同样身穿白色贴身锦袍,白绸蒙脸,正在不远处吃惊的看着同自己装束一样的陆尧。陆尧此刻也是吃惊异常,啐了一口道:“哪里来的小鬼,敢跟老子抢宝物?”
那白衣蒙面人浑身也是一紧,双眼微眯道:“大侠也来盗宝?不知盗的是何宝,说来听听。若是咱们的目标各有不同,那便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干。这样也省去不少争斗的时间,大侠以为如何?”
“嗯……”陆尧低头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好,那老子问你,你来盗的宝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盗来为何?”
白衣蒙面人看着陆尧顿了顿,思索再三,道:“我要的宝物世间独一无二,绝无其他代替之物。”
陆尧听罢,嘴巴一撇,心道:这缠梦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好宝贝。
白衣蒙面人见陆尧脸色微变,连忙又道:“我要的宝物能让我拥有我想要的一切。”
一切?莫非是指喝完缠梦后那种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感觉?陆尧挠了挠头,心中越来越焦躁。
白衣蒙面人继续道:“我要的宝物……”
还不等那人说完,陆尧大手一挥,恼火道:“什么你要的我要的,大家既然都是偷,也不必分那么清楚。今天打赢的拿走自己要的宝贝,输的生死有命!”说罢,陆尧先对方一步,纵身跃起,身体腾在空中,上身双掌如风,脚下快如闪电,左右掌交替而出,朝着白衣蒙面人夹击而去。
虽然陆尧算是占了先机,可惜白衣蒙面人武功似乎更是深不可测,只见他身体左右微动,轻巧的躲过陆尧迎面击来的双掌,脚下轻蹬底面,一下退到了离陆尧五步之外的地方。
陆尧双掌打空,似乎有些意外,嘴上不禁赞道:“好俊的功夫,倒是配得上做老子的对手!”话音未落,陆尧脚下犹若脚踩莲花,虚虚实实,左摇右晃,却速度极快的朝着白衣蒙面人晃去。白衣蒙面人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轻功路数,眼神虽然平静,但是身手却比平常还要慢上了半拍,扎眼之间,自己的腰带竟然已被陆尧不知何时拿了过去!
眼瞧着白衣蒙面人穿在外面的白色锦裤便已经掉在了地上,陆尧拿着那根上好绸缎缝成的腰带,颤声笑道:“这位兄弟真是腰细如柳,不知羡煞多少美人啊。”白衣蒙面人显然已经面有愠色,他目露凶光,嘴上却是笑道:“很好,敢解我的腰带,就要知道后果。”
只见此人用落下的锦衣长袍遮住自己的内衬裤子,随后舞动双袖,一时间寒气夹杂着袖子舞起的风,朝着陆尧铺面而去。陆尧向左一晃脑袋,本想躲过那人甩来的袖子,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下静静的放着一个方形纹花铜尊盒。陆尧记得慕兰章曾说缠梦便是在这种容器当中酿成,所以才会如此与众不同的酒香扑鼻。
正想着,他连忙纵身飞到铜尊前,直取铜尊。于此同时,陆尧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竟然有鼻血沿着嘴部缓缓滴落。他吃惊的望向白衣蒙面人:“你……你下毒!”。
那人冷笑着走到陆尧面前,低头轻声说道:“这就是后果。”说罢,一手夺过陆尧手中的铜尊,打开一看,表情竟然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他望着一旁肝胆俱裂,龇牙咧嘴的陆尧道:“你……你来这就是为了这坛酒?”
“废话!这里除了这坛酒还有什么宝贝能吸引老子!”
“哈哈哈哈哈!”白衣蒙面人大笑道:“不是蟠龙玺,而是一坛酒……你真是……活该如此的死。”说罢,白衣蒙面人又想四处翻看。
紫宸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祁行雁的白发夹杂着飞雪一同出现在了紫宸殿的门口。那白衣蒙面人一见祁行雁,便暗啧一声,将手中酒坛扔于地上,双袖乱舞着朝门外冲去。
祁行雁面色平静的用衣袖轻捂鼻口,也不阻拦,竟让那人一路逃了出去。等那白衣蒙面人消失,再看殿内,陆尧百般辛苦刚要到手的缠梦已是洒于地上,一滴不剩。他一边忍着剧痛一边面露哀色道:“可惜,可惜!可惜了一坛好酒啊。”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双眼一黑,双脚蹬地,跌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祁行雁走到陆尧面前,轻笑一声,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个酒鬼。中了九命楼的九命散,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他边说边将瘫在地上的陆尧扛出了大殿。
却说这边梵尘塔和九命楼此番已经有所行动,可是身处绥宁的墨香阁却似乎是风平浪静,一时没有任何动作可言。君御书整日以诗会友,桃林舞剑,活的倒是逍遥快活,丝毫没有要找蟠龙玺的打算。墨香阁门下之人也习惯了这个少阁主的作风,若是他一日严肃起来管理阁中事物,他们倒会紧张的手足无措起来。
只是此番回阁,君御书似乎更加留恋烟花之地。虽然君御书生活从来就以逍遥为本,但是烟花之地却从不常去。偶尔有些才女名伶之流,他也会去捧捧场,但从没有今时这般流连忘返。
此刻君御书在荟春楼二楼雅间正是风流,右手一杯陈年花雕好酒,左手一握香草美人腰。此情此景若是让外人看去,怕是要羡煞旁人。酒过三旬,人也微醺,只听雅间之外忽然传来不小的骚动。君御书眉头微皱,懒懒问道:“外面何事?扰我逍遥。”
听到君御书问话,雅间外的看门小童回道:“回君阁主,这外面来了个天仙似的美人,哦……是美男子。姑娘们都争着要陪他喝酒呢。”
“天仙似的美人?”君御书在雅间内缓缓摇头晃脑一翻,痴痴道:“世间谁人能有他美?”
君御书本是自言自语,却被门外小童听见,以为是在问自己,连忙答道:“此人之美,真是风华绝代。小的在这荟春楼少说呆了也得有三四个年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人。不然君阁主也出来看看,凑个热闹?”
“果真如此?”君御书忽然也有些好奇,抛开怀中一脸不情愿的美人,推开雅间的门,向楼下望去。
却见一人发白如雪,红衣如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君御书脑海中映出的素无垢!君御书只觉身重如铁,心似火烧,竟然有那么一刻失了心神。
楼下素无垢一脸轻轻的微笑,和荟春楼的女子聊得酣畅。眼眸流转之间尽是温柔,莫说女子,怕是世间之人见了如此的眼神,都要深陷其中。
“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得见公子,这坛女儿红可是我们姐妹珍藏了很久的。今日请了公子,公子可一定要给个面子。”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就是荟春楼的名角——廖碧痕。素无垢向来接触外人不多,一直便是生活在圣贤庄内,此番一人出游算是头一回。看着这个一脸笑意的女子,竟一时不知如何拒绝,紧着端起眼前的酒盏,道:“姑娘抬爱,素某喝了便是。”
素无垢将酒一口饮下,一股辛辣顺着嗓子眼攒动到了素无垢的心里,他连着咳了四五声,面无血色的脸上愣是平添了几丝艳红的血色。廖碧痕看着有些无措的素无垢,连同几个边上的姑娘一阵银铃似的轻笑,道:“素公子倒是爽快,可怎地连酒也不会喝了。莫不是见了妹妹我心里紧张了?”廖碧痕边说边将手缓缓的摸上素无垢的心口,脑袋似靠非靠的朝着素无垢的肩膀倒去。
“起开!”一双有力的手将廖碧痕毫不留情的拨到了一边,廖碧痕心下一惊,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啊!”
眼看着廖碧痕要从椅子上倒下去,素无垢直觉般的伸手便要去救,却被刚才的那双手抓住了自己伸出的右手。素无垢回头望去,只见君御书脸色铁青的望着自己。素无垢千里遇故人,心中不免开心,道:“君兄弟,怎么是你?!”
“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喝酒!你可知这荟春楼是个什么地方!”君御书此刻的心情似是坏到了极点,绥宁这个地方不大,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见过他这般暴躁的人却是从来没有。
素无垢轻挣被君御书握着的手,声色依旧平静道:“这里是绥宁城最有名的地方。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也要看一看这久负盛名的荟春楼了。更况,你不也是饮酒于此?说来我和君兄倒是别有一番缘分。”
“哼!”君御书被素无垢说的有些无话可说,转头闷声哼道。他狠狠的看了看前些日子还在自己怀里莺歌燕语的廖碧痕,又将拉着素无垢的手紧了紧,急声道:“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