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引得楼下一阵好评。
    茶楼里的故事，多半精彩而离奇，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的阶下囚，都只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有人没听过瘾，私下又议论起来。
    其中一人囫囵饮了一碗茶，用袖子擦了擦嘴，故作神秘道，“我昨日听说，那严老爷死啦！”
    有个灰衣衫子的爷们儿纳闷道，“严老爷？哪个严老爷？”
    “就是前两个月被抄家的严老丞相啊！”那人一副鄙夷的神情，似在嘲笑灰衫人的记性，“在边关病死了！”
    “这事儿已经不新鲜了，我早便知道。”灰衫人扯着嗓门道，“那严家，前段时间被一道圣旨定为什么“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皇恩，有忝祖德，”当下便被革去世职，命锦衣府查抄家产。严老爷和严二公子被发配充军去了，严老夫人一时接受不了，当场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严少夫人回了娘家，没多久，她爹娘逼他再嫁，跳湖死了……好端端的一个严家，就此家破人亡，哎，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那严小公子呢？”
    “疯了，不知去向。”灰衫人压低了声音，道，“毕竟他没有官职在身，皇上便没有深究，放了他去。”
    “遭此变故，疯了倒也合常理。”
    “不是，”灰衫人道，“是在严娘娘薨的那日疯掉的，怪异得狠。那晚离奇的事儿很多呢。先是御花园百花齐放，再是严娘娘薨，再是严小公子疯了……”
    “怎么个疯法？”
    “说是抱着她姐姐赠的那株牡丹，成日成夜一动不动地坐着，不吃饭也不喝水，谁劝都没用，众人只道是他可怜她姐姐才这般，开始并未放在心上。谁知第二日那牡丹花便枯了，小公子却依旧抱着，几日后便不见他踪影，有人说他去了洛阳，也有人说他病死在途中……”
    那人笑道，“这些该不是你那在严府当差的侄女说的吧？”
    “是啊！”灰衫人像四周看了看，道，“我听说，严娘娘死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与牡丹有关的，反正不是皇上——皇上咽不下这口气，先是将京城里的三千株牡丹贬去了洛阳，而后处处寻严家的不是，这才两个月，就将严家弄到这个地步。”
    “皇上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迁怒一朝之相？我看是严家功高盖主，逃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罢了。”
    灰衫人笑道，“谁知道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总之，皇上是要置严家于死地，什么借口不是借口呢？”
    那人听罢感叹道，“还是咱们小老百姓好，日子是艰苦了点，但到底还能善终。”
    灰衫人倒了一碗茶，颇认同地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