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八章 庸人自扰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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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丹邑见唐赋从外面进来,嘴里喃喃自语,不禁好奇:“歧水,怎样?”唐赋回过神来,对顾丹邑说:“我没想到那个徐靖书还真有两下子,他可是进士二甲呢。真看不出来,这个常打扮的老气老陈的人还满腹经纶呢。”
    顾丹邑见他不解,笑了笑:“谁叫你从不正眼看人家呢!对了,你怎样?”
    “还好还好,借你吉言呢。赐了个进士出身没上前三甲,话说韩小少爷也不错,和我同分。”
    “是么,这倒是要好好恭喜他了。”
    “洛卿,你果然不负众望,这进士一甲得的真够漂亮的。那文章真是太绝了,再给我十年的时间也写不出这么绝的文章啊!好好准备一番,下月中旬要进宫面圣去的。”
    顾丹邑一愣,进士一甲?照赵鉴那性子,自己那么冒犯他,给他难堪,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件事好好报复自己的呀,自己怎么可能还这么稳当地得个第一呢?竟然把考卷也给张贴出来了,历来没这个规矩啊。
    难道是他?韩至玄。
    顾丹邑总觉得这件事中有曲折,一把拉走了唐赋。“歧水,陪我去看看!”也不容唐赋说什么,直接把他拖到了集市上。
    顾丹邑远远便见榜前集聚着一大帮垂头丧气的士子,人群的最外层是负手背立的韩至玄,高大俊挺的背影,似在等人。顾丹邑放开唐赋走了过去。
    “韩至玄,恭喜你考上进士了呢。”
    韩至玄侧脸,对他笑笑,“丹邑,我等你很久了。”
    顾丹邑心里了然,看到韩至玄眼里的深意,心下更是明白了七八分,果然是他!
    “有事?”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有些事情我想找个时间当面好好问你。”
    顾丹邑点了点头,“随时有空。”
    见韩至玄没别的什么事,便回身欲走,走到韩至玄身后,停下了脚步。微微笑了笑,轻轻地说了句:“韩至玄,谢谢你。”
    韩至玄听到这话,微怔,心里暖暖的,没言语什么,眼里露出了笑意。这两个本就是聪明不过的人,无需过多的言语,心照不宣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待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韩至玄转过身来,盯着远处的隐退的背影出了神。丹邑,这些都是你值得的,值得这金榜题名,也值得我这么为你做。
    赵鉴兴冲冲地一大早就跑来看榜,就等着看顾丹邑难堪后悔的脸色。万万没想到这金灿灿的皇榜头条便是本届科举进士一甲——顾丹邑。
    “这怎么可能!”赵鉴当下暴跳如雷,在看看张贴的考卷,侧面真真实实,工工整整写着顾丹邑三字。
    赵鉴定睛一看,这字迹怎么看怎么似曾相识,就觉得在哪见过。对了,赵鉴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老脸——礼部尚书。这字不正是那个老东西的吗?好啊,竟狠狠地耍了本王一回,本王这回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是你这把老骨头厉害,还是本王这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宝剑厉害!
    赵鉴气得不行,一路抽剑,一路直冲到翰林院。一把揪出礼部尚书,剑架在他脖子上便要砍。礼部尚书忙讨饶,全盘拖出了韩至玄逼自己重誊试卷一事。
    “韩至玄?他也来管这闲事?”
    “是是,王爷,都是他瞎管闲事,与小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赵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骂开了口:“他算什么东西,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长安城谁得罪我,不是一个死字,管他什么顾丹邑,韩至玄,皇帝老哥看了我还要掂量半分。竟敢坏我好事,我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礼部尚书见赵鉴被韩至玄的事气得半死,忙附和到:“对对,给他点颜色看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
    赵鉴回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赖嘛,是谁答应这件事闭口不说的?你倒是说说看,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们这帮小杂碎,我自是要一个个收拾的,但是我告诉你,你也不要多想什么,你就是第一个!”
    礼部尚书一听这话,吓得半死,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赵鉴厌恶的啐了一口,毫不客气的一剑直插他心口,顿时血水飞溅,青石板上染满了殷红,刺目的凄凉。
    赵鉴看都不看一眼,收回剑,恶狠狠地骂了句:“老东西!”回身走了。
    韩至玄一回到翰林院便得知礼部尚书出事了的事,当下并没怎么吃惊。自己早知道这嫁祸之法定会让他吃些苦头,但万万没想到这赵鉴这么狠,竟就这样了结了一条人命。但回过来细想,越想越觉得赵鉴与顾丹邑之间有些什么,当下便决定事不宜迟,明天就找丹邑问个清楚。
    韩至玄突然有点好笑,自己怎么就满脑子的顾丹邑了呢,心里有些异样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在生根发芽……
    唐赋和顾丹邑回到家中,恰见张笛从里屋出来,唐赋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步走上前去。
    拍着张笛的肩,笑着说:“小笛儿,还不错嘛,进士三甲呢!”
    唐赋自小爱跟张笛抬杠,常打趣“笛儿笛儿”地叫他。张笛原先还是很反感的,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他“小笛儿,小笛儿”地叫,像个姑娘家的闺名似的,实在是有失体面的很,原本还总是因为这个要和他吵上半天。可是不管说了多少遍,吵了多少回,唐赋照旧雷打不动的“小笛儿小笛儿”地叫。最后还是张笛妥协了,不,更确切的说,是麻木了!
    张笛听完这话,不见有丝毫喜色,而是别有深意地看着唐赋,轻轻地拍开他的手,叹了口气。
    “笛儿,怎么了?进士三甲呢,你还不满意么?”
    张笛眼神看向顾丹邑,示意他回避。顾丹邑会意,辞了两人便回自己的屋子。
    唐赋见顾丹邑不动声色地走了,疑惑的眼神看向张笛:“笛儿,洛卿他……”
    张笛并没有接唐赋这话,径自开口:“歧水,你也知道,这进士三甲和进士出身虽说只差一级,但今后圣上分配起官职来,那相差的可就远多了!”
    唐赋一脸茫然,可爱的脸上全是傻傻的神色,“这我知道啊,怎么了?”
    张笛见唐赋满脸不解之色,心想这人怎么就不懂自己的心思呢,心中不免大为不满。“这相差远了去了,今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常见到你呢。就你这么冒失的人,今后被人欺负了去,怎么办?”
    唐赋展颜,原本以为张笛有什么心事呢,原来只道是个重情义的人罢了。人生在世有些分分离离总是在所难免的,真难得自己兄弟的一片赤子之心啊!
    “笛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今后官职相差多少,距离多遥远,你一辈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张笛听到这话,似是在出神,喃喃道:“最重要的人……可我想做的并不是朋友,你又是否知道?”
    张笛说的很是小声,唐赋没听清,便追问:“笛儿,你说什么?这人啊,还是看开些好。”
    见唐赋半点不解自己,张笛似乎有些不忍,不忍轻易捅破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照唐赋那单纯的性格,他会怎么想自己呢?竟然爱一个男人,就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硬是把这到嘴边的话咽下肚去,“没,没说什么,我没事。”
    唐赋见张笛释然,却不知他心里压抑郁闷得很。
    唐赋突然踮起脚来,张笛见他渐渐凑近自己,那张日夜思服的脸在眼底愈来愈大,愈来愈近。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心跳也快了几拍,全身倏地僵直。
    唐赋见状不免好笑,停在他耳旁,笑着说:“笛儿,心里开心就好。今晚怎样?我们去缀锦楼好好庆祝一番,我都好久没见那儿的姑娘了。”唐赋说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热气全数扑在张笛侧脸旁,点化开了一层云烟,火烧火烧的嫣红。
    听完唐赋这番话,心中顿时凉透,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别老往那烟柳之地跑!”
    唐赋收了玩性,调皮一笑:“笛儿,你怎么学得和洛卿那般死板啊。你不陪我去,总有人陪我去,我找韩小少爷去!”
    张笛一听便急了,忙拉住转身欲走的唐赋,想到韩至玄那风流无赖样,再看到眼前人一脸的天真无邪,心里满是担忧和酸味。
    “不许去,没我的准许,不准去”
    唐赋好笑,总觉得今天张笛特别反常。“你不去,也不让我去,这就太不讲理了,小笛儿。”
    张笛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只要留住眼前人就好。
    “那……那你要去也要带上我,不能……一个人……和韩小少爷一起去。”
    唐赋看他别扭,考虑到他心情不好,便迁就他:“好,笛儿,没问题,不就是带上你吗?我保证啊,那个地方你一去便不想出来了!”说完便挣脱开他,奔向门外找韩至玄去了。
    张笛看着远去唐赋的身影出了神,连顾丹邑出来也没注意到。顾丹邑轻咳一声,张笛匆忙回神,那份慌乱不安尽收丹邑的眼底。
    “他还是不懂你的心?”
    张笛无奈:“不懂就不懂吧,我也不急。只要不对他造成困扰就好。”
    张笛的这些小心思,顾丹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当初唐赋离开洛阳时,他便全盘托出。顾丹邑倒也对世俗伦理看得开,爱就爱了,管他男人女人呢,只要真心就好。这世间还是真情最可贵啊!
    顾丹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惜这天下痴情人喽,流水无情啊!”
    张笛也认真起来:“我会等,这流水再是无情,终有一天沧海也会化为桑田,我这有意落花便矢志不渝等这流水。管它几十年,几百年,我承山在世一天,便等他歧水一时。”
    顾丹邑笑笑:“承山,感情这事上,我帮不了你什么,只劝你,诗酒趁年华。这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张笛下定决心,“洛卿,你放心,这次我定然不会再错过。”转头便出门寻唐赋去了。
    顾丹邑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自叹一声:“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何苦独相思,不解佳人意。痴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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