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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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
凌静澜的虚影依然静立于半空中,全身的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抽光了般,只剩下一团黑雾黯淡着。
殊不知他对面那人,心绪也是复杂难言。
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压抑住全身仿若寸寸撕裂般的痛楚,浩瀚神君再次咽下一口血水,腥,苦,涩……难言的味道,正一一掠过他的心头。
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成神的路上并不是都顺利的。
能够伤到自己,也不是让他惊动的原因。毕竟,能被雷霆认主的凌静澜,几乎已掌控了天下刑罚之事,能罚人所不能罚,亦能判人所不能判。
即使是他,也无法幸免。
唯一能触动他的,只有那双目光……
那里面的恨……
立场终是倒转了过来,可他,却是半点不无辜。
自醒来后,他就没想过再去囚禁这人。毕竟再坚硬的心,在亲眼目睹冰海那场阻拦不及的疯狂自毁后,也不禁被那浓郁到窒息的绝望所撼动,更让他不由得去细思当年那场看来如此理所当然,实则却经不起丝毫推敲的罪孽始末。
他开始确实是恨的,可在将这人以玄冰锁缚困入冰海囚禁,让其承受无穷无尽的雷轰浪击,再不时施以凌波所受之辱后,心里的异样就越渐清晰,他浩瀚神君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一个他以及所有人都认定的答案,然后,他就会给凌静澜一个痛快。
他一直在等。
可是,没有。凌静澜的硬骨头,硬是撑住了上万年,始终没有认错。
唯独在那样残忍的折磨后,才会显露出求饶的姿态。
一旦清醒,便又是倔强的沉默不语。
若说是不敢承认担心遭受报复,那他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凌静澜不愿承认所承受的,早已是承认的千万倍,甚至更多。
本来,他所施加的一切刑罚,不过都是为了逼迫这人承认,也是憎恨厌恶这人誓不低头的死不悔改。
就像一个恶性循环。这一切仿佛成了他的魔障。
不承认,吾就只能更狠的折辱你……
直到那次凌静澜触目惊心的自毁后,空对着终于沉静下来的冰海,他在属下不解的目光中沉入了海底。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是源于未能得到答案的不甘仇恨,还是为了忘却那人消逝后一直作祟的莫名钝痛。
等到凌静澜万年后再次现身弥生界,他也醒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细究,一切的真相终于还是猝不及防的来临了。
一切的一切,起因不过是一场情爱纠葛,一场险恶阴谋。却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让一个无辜的替罪羊,硬生生承受了他几万年的仇恨震怒……
自凌波死后,他似乎就没做过一件对的事了。
再次用玄冰链将这人捆缚于冰海中,并非为了报复,凌静澜即使以自毁来摆脱一切,却终是没想到玄冰链困住的不只是肉体,还锁住了他三魂七魄中的天魂,因此即使历经万年,凌静澜再次重生于天地间,却终是少了这一魂,无法得到真正的大圆满。
只有回归冰海,真正冲破玄冰链禁制,才能齐聚三魂七魄,神格也才能重归,力量也才能真正恢复。
他也不是没想过帮助这人直接破了禁制,可笑的却是,他当年震怒之下认定了凌静澜的罪孽,
下手没有留任何余地,以至于酿成今日束手无措的苦果。
这玄冰链乃是上古神帝涿玉所造。
他破不了。
他自嘲的扯了扯弧度完美的唇角,极力将自己的视线锁住空中虚影,在耳畔再次响起阵阵雷暴声时缓缓开口。
“玄冰链,唯有天地间极三火齐聚可灭,阴极火,阳极火,生极火。”
声音不大,似远似近,却穿云裂石般,清晰无比的响在空中虚影的耳边。
雷声因而停滞。
天地间一片静寂。
凌静澜不语,只是盯着对方,眼里晦暗不明,仿佛正在聆听着。
“黑莲修罗火,正是世间仅存的阴极火。”浩瀚神君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
言下之意,却正是他出手捞人的真正目的了。
天焚若死,修罗鬼火必定不死不休。
领悟了深意的凌静澜嘴角猛抽,他若要摆脱玄冰链,连睚眦跟好友的仇都不能报了?!
他冷冷一笑,笑声嘲讽意味深浓,也许以往的他会哀叹天意弄人,可如今他只想讨个公道,其他的一切,他并不在意,也不会在意了。
没了睚眦跟惠和,这世间,还有何值得留恋,即便自由又能如何?!
只是一眼,浩瀚神君便已看出,这个理由,凌静澜不在乎。
他轻挥衣袖,一个光圈便以极快的速度划现在虚空中,并迅速浮现出弥生界里另一边的影像,仿佛实时直播般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寒玉般的修长手指轻扬,直播画面便泛起一圈波澜随即顿住,恰好卡在了一幅海上环游图上。图中主角,却是一只体型小巧色彩绚烂的鸟儿,这只不走寻常路的鸟正奋力拍着翅膀在海里游着,更不可思议的是,它身上还若隐若现的闪烁着两团绝不和谐的光芒。
一为暗黑,一为赤红。
“如你所见,你在意之人,安然无恙。”淡漠动听的嗓音再次响起。
凌静澜却是瞬间泪流满面,即使浑身虚影亦是无法掩饰丝毫。
时至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图上的这两个存在平安无恙,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是的,他即是凌静澜,也是白少卿,前生今世,一切不甘屈辱,一切痛苦灾难的原由始末,他早已记起。
在重回冰海捆缚时,魂魄再次齐整,雷霆认他为主,冰海恢复了风平浪静。
有些折辱痛苦,似乎正在趋于平静,然一揭开却是惨不忍睹的伤痕累累,所以他欲翻动天地,毁去这个曾记载无数屈辱的弥生界。
只是有些东西,历经了无数岁月,终是铭刻在了心深处,一刻也无法忘怀,也终是压过了所有不甘仇恨愤怒难堪……
他以为,没有东西可以再让他屈服。
不想,如今,只不过是这么一副简简单单的画面,就已能让他想要放下所有仇恨不甘,放下所有身段,只为求一个真切的下落。
“他们在哪?为何我无法感应到他们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