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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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雪,还不说吗?”男人转头望向惨白着脸的妻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梨雪仍是默默的垂首站立着,连头都没抬起过。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坚持什么,默认吗?”得不到回应,男人冷冷的逼问着。
女人仍是没有丝毫动静。
“你不说,是觉得我们都对不起你,所以干脆一起同归于尽吗?”更显冰冷的质问。
女人忽然抬起头,茫然的目光回望了她的良人一眼,眸里只有无底的空洞。
“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怨恨,但若想以此来伤害山庄,我绝不会轻饶,你该知道的。”男人冰厉的目光紧盯着女人,无情而逼人。
……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少庄主的劝说完全宣告失败,大难将要临头时,那已许久不曾开过口的女人却突然笑了。
那笑有些牵强,在惨白的脸上浮现,更显得一种凄厉的苍凉之感。
众人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女人大概疯了,要不都这种生死关头了,竟还笑得出口。
那少庄主只是紧紧盯着,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石磊却是有些意外,那位相公如同变相逼人认罪的劝说,难道还真凑效了?
“……你真的要我开口吗?”那梨雪沙哑的声音这样问道。
无疑的,她问的是那位少庄主。
男人只是坚决的点了点头,毫无转圜的余地。
“那好…很好……”女人忽然又笑了,似乎十分的开心。
石磊倒是一头雾水了,这女人打的什么哑谜?
“大人…是我……就是我做的,昨晚就是我去毒害那些马的……”女人轻轻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他人的事般无关痛痒。
底下自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囚车里的白少倾却是连心都快纠痛了,这傻女人都在干些什么,昨日她明明在柴房里哭了整整一夜,又是何时**去毒的马?!
“既如此,总有个原因吧?”石磊看向女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原因……是哦,是该有个原因,我……想让这个山庄的人一起陪我死……”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不亏,你又是用的哪种毒?”石磊紧接着问道。
“……”女人顿住了,眼里不知在挣扎着什么。
“你用的可是砒霜?”一种平常百姓用来药老鼠的毒。
“……对……”女人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你确定吗?”石磊追问道。
女人终于又点了头。
石磊却是大笑出声。
“大人,我看这天色不早,事情已是水落石出,我们姑且在这再住宿一夜,也好让下面的人再去买些良驹。”旁边的莫清笙忽然开口打断他的笑声。
“也罢。就把这女人关起来,严加看管,明日一起启程。”石磊下命令道。
“一切按大人的吩咐,买马的事一切包在山庄身上,大人辛苦了,也请好好休息才是。”那庄主大人唯恐招呼不周,再惹是生非。
“还是庄主懂得做人,如此就麻烦了。”石磊自然不会客气。
晚膳时分,柴房里自然又出现了囚车及另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你为何要认罪?”忍了好久,白少卿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被锁链牵连在石柱上的女人默默坐着,眼底的黑影又重了。
“你…是对那些人都失望了,所以宁愿永远都不再看到他们吧?”旁观者的他,将今日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能够深深地理解那种众口铄金的绝望。
柴房里依旧沉默。
良久,女人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囚车的人,也是这两年里她唯一愿意开口讲话的人。
“……我…没想到他还是逼我……无论怎样,他从来不肯信我……”她的声音里又有了哀戚。
“或许他只是想让你开口为自己辩护呢?”他不忍心的劝慰着。
“不可能…他该知道的……我一开口,根本就没办法否认……”泪水不知何时顺着眼眶滑落,空洞的眼眸已是清明许多。
“为何不能?难道你真要为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承担一切罪责吗?”即使萍水相逢,却是意外的让人心痛。
“……你不知道,我…从两年前,就没办法说真话了,尤其是我身边的事情,越是关切的,就越是没办法说真话,刚开始还没什么,后来……”女人默默垂着泪水诉说着。
他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后来……他们就发现了这个事,要真犯错了,就说是我让他们去做的,而我甚至没办法为自己澄清,每次都不知为什么就承认了……”
“久而久之,相公不再信我,认为我是个任性恶毒的女人,不再进我的房……所有人有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直到我不再开口为止……”
悲痛的哀泣声再次充斥着柴房狭小的空间。
许久,那哭声才渐渐淡下去。
“你……可曾记得,没办法说真话前,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白少倾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没有…应该没有……”女人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回想着。
“你可有碰过什么平常没有的东西?”万事皆有因,他不信面前的女人是个惯常说谎的人。
“平常没有的东西……”女人迟疑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几天我吃过一种全身黑色的奇特小鱼,熬汤后味道很鲜美,后来我再叫人去买,不知为什么就找不到了,这两年也没再见过。”
“可是全身还有些黄色小点,鱼眼淡淡蓝色的小鱼?!”白少卿几乎可以肯定是怎么回事了。
“对!那时我还把买鱼的小莲叫来问了,那鱼又怪又鲜美,还有个挺特别的名,叫…玄牙什么的。”
“你确定吗?”他沉重的问道。
梨雪郑重的点了头,有些奇怪对方口气的阴沉。
“当时可有其他人吃了?”
“应该没有…那时相公的小妾玉如刚进门来跟我请安,本想招呼她也吃些,她那几天似乎胃口不太好,就没敢吃……”
白少倾不再说话,他正在想着些东西,而且十分的重要。
而莲花山庄少夫人,却又恢复了呆呆茫然的状态。
柴房里仿佛死般的寂,空气似乎将要冻结般。
直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玉笛声轻轻溢出,人们心里绷紧的弦应声而落。
那极清极雅,淡淡的,若有似无,明明犹在耳边,细听却又茫然。
好一阵子,梨雪着迷似的聆听着,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看来狼狈不堪的犯人竟然还这样的多才多艺,这样的笛声,她第一次听到。
美极了,足以让她忘记一切的不愉快。
就像她第一次正视那双温和眸子时就产生诉说欲望的那种感觉。
没有人给过她这种感觉。
这是个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宁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