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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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一别,已有数月,苏破虏奉皇命去了青海巡查。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着他和解语尘的事,语尘的性格,他怎会不知?是因为身在烟雨楼而不愿与自己相认的吧,现在说不定正躲在哪里伤心流泪呢。笨蛋语尘,乖乖等着我就好,这次我一定要接你回家,就是绑也要给你绑回会!想通之后,快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早春三月,明明还有些湿冷,郊外的野花却悄悄的绽放了满山。看着漫山遍野的粉黄粉白,苏破虏的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就连平日里总是皱着的眉头都有些舒展。陌上花已开,吾爱可缓缓归矣。
自苏破虏走后,解语尘相思成疾,早就断了的念头又涌上心头。想和他走,和他一起,在他身边,耳鬓厮磨。解语尘啊解语尘,苏破虏不会嫌弃你的,那日,何不与他走了?何苦现在每日缠绵病榻,用不了多久,老鸨都会赶你出这烟雨楼了吧。可是一看到眼前的翠绿玉牌,抚摸着上面的暗色龙纹,解语尘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胡思乱想着,老鸨推门进来,满脸堆笑,看那样子,想是又狠狠赚了一笔吧。“忘情啊,噢不,现在该叫语尘公子了,苏大人替你赎了身,你的好日子来了呦!”
什麽?!我没听错吧?!破虏替我赎了身?!还以为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他这个•••傻瓜•••
一脸震惊的解语尘眼含泪水,看着站在老鸨身后的苏破虏。
“哎呀我说忘情啊,怕是高兴的痴傻了不成?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和苏大人回家?我说苏大人,您坐这儿。我帮忘情一起收拾,绝对耽误不了多久。呸呸呸,瞧我这脑子,还叫忘情呢。”老鸨一边谄媚的给苏破虏让了座,一边扭着肥硕的臀部走向了语尘。
“语尘公子呀,别光顾着哭了,告诉老身哪个要带走吧,我帮您收拾。哎呀妈妈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还真舍不得你。妈妈我为了你,是花了多少心血哦。这烟雨楼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妈妈我最疼的就是你。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最好。要不是看苏大人真心对你,我是死也不肯答应的呀。你可别忘了妈妈我的一片苦心…”顾不得分辨擅长演戏的老鸨在那絮叨的是什么,解语尘只知道牢牢的注视着对面的人,好像自己正在做梦,一个不小心睁开眼来就把眼前的人给弄丢了。几个月不见,他瘦了,也黑了。是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没有吃好穿暖?身边的人怕是没有尽心照料吧。若是自己在他身边,一定不会让他这样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如果说人的视线能够织成一张网,那么苏破虏现在绝对是牢牢的被罩在了解语尘的网里。含笑看着对面的解语尘,要不是有这个碍事的老女人在,天知道苏破虏有多想冲过去把人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上千万遍。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家伙,上次还假装坚强的和自己恩断义绝,现在看到自己回来却又哭成这个样子。语尘,不管以前你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受罪,从今天起,我苏破虏对天发誓,再不会让你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哪怕天塌下来,我苏破虏也会给你再造一个新的出来。不是看不出你眼里的担忧,你不说我就不问,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就好。
直到坐上了马车,解语尘仍觉得似梦似幻。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明明已经放弃挣扎准备被冰冷的河水淹没,却在最后一刻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会被救起还是徒劳挣扎之后依然下沉的恐惧感紧紧的将解语尘包围,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手中的浮木,那是他唯一的寄托,哪怕明知会死去也要牢牢的抓在手里。而苏破虏就是解语尘现在的浮木,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他是愿意并且只想和他走的。
“语尘,一会儿回到家里你先和我去见一个人,我相信你和她都会十分想要见到对方的。”苏破虏看着怀中从刚才起就一脸茫然的解语尘,相互贴合的身体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栗。不知道他在担心恐惧着什么,反正一切交给自己就好,温柔的把解语尘额边的碎发顺到脑后,抱着解语尘的手臂又紧了紧。
看着眼前朴素的宅院,解语尘从心底感到一阵温暖。“家”,这个以为此生与自己再无瓜葛的词语,静静的敲开了故作坚强的心门。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看到眼前伛偻的妇人,解语尘顿时泪流满面。生怕自己看错似的,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用眼睛细细的描绘着对方的样子,从满头银丝到眼角的皱纹,从满是泪光的眼眸到因惊讶而颤抖微张的唇…“娘!”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跌跌撞撞的跑向老妇。“尘儿,是为娘的尘儿对吗,没想到在死之前娘还能再见你一面。”紧紧的抱着怀中的青年,金老夫人的泪水静静的沿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来到苏破虏的府里四年了,破虏待自己如亲娘一般,可是再亲近也比不了自己的尘儿。那是自己用全部的母爱去疼惜教育长大的孩子,尽管不是亲生,却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稍有磕碰都心疼不已。当初老爷去世的时候,自己差点就随着去了。可是尘儿怎么办,一日找不到尘儿的下落,自己的心就一日也不得安宁。他们都说尘儿和老爷一样,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怎么会呢?母子连心呐,我知道我儿一定还活着。他只是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罢了,什么时候等他想起来了就一定会来找娘的。我哪也不去,否则我的尘儿回来了找不到娘怎么办。我的尘儿不像破虏那么坚强,看不见娘他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