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后秦夏正跟严滕在超市买菜，她手机响了。她看了严滕一眼接起来，“喂，妈。”
    那头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外婆过世了，你回来送送外婆。坐飞机吧，不然都赶不上。。。”妈妈没说下去，在那头哭了起来。
    “妈我马上去买机票，你别急。”
    她愣愣地合上电话之后，严滕问，“怎么了，家里什么事？”
    “外婆，我外婆过世了。”
    秦夏忘了是怎么出的超市，只知道严滕拉着她的手，她就一直跟着他走。
    她只觉得反应不过来，就像当年爸爸过世的时候一样。她不是冷血，只是太突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前不久还让自己骑在脖子上的爸爸，突然就没了。他不睁眼，不答话，就静静地躺着，他们还拿白布盖住他的脸。爸爸前两天还在电话里给她讲故事啊，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
    这一次是外婆，那个可爱的小老太太，从小到大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的外婆，再也不会对她笑了。虽然外婆身体一直不好，但是每次回去都还是不停地张罗自己爱吃的东西，拉着自己问东问西，自己要是瘦了点就心疼得不得了。昨晚还想着哪天给外婆打个电话，结果今天外婆就过世了，上天一定是在惩罚自己。
    她跟着严滕在路边等红绿灯，他用力地搂着她的肩膀，她只是痴痴地看着红灯。“小夏，小夏！”
    秦夏抬头看他，“什么？”
    “别忍着，难过就哭出来。”
    “我，我没有忍啊，我就是。。。”
    绿灯亮了，秦夏却不肯走。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去市里开会，让外婆带她几天。妈妈走的时候她非要跟去，外婆的手劲很大，抓着她，她又踢又打又骂都挣不开，最后跟外婆俩人一起坐在地上喘气。她看着红灯变成绿的，妈妈坐的大巴开走，坐在地上哇啦哇啦地哭，外婆一直在旁边哄着，等她哭累了又把她背回家。
    秦夏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心头一颤，“哇”一下哭出来。严滕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哭疼了。
    秦夏不管不顾地大哭，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外婆都走了，谁还管他们。严滕轻声地哄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全往他衣服上招呼。
    他们就站在街头，她哭他哄。虽然伤心难过，她却没有那么害怕，因为有他陪着，就像是在大海里，虽然掉下海，他却变成了浮木。
    严滕一时之间还走不开，只能先买了一张机票，让秦夏先回家，自己交待好这边的事情马上赶过去。
    等到他风尘仆仆赶到秦夏外婆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画面。张彦行靠坐在椅子上，腿伸直架在另一把椅子上，她头枕着他的肚子睡得正香，他正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拢到耳后。
    严滕的第一感觉竟然是灰心，从没有这么灰心过，甚至那时候她怨恨自己，也没有这般灰心过。因为这画面实在是太和谐，站着的自己像是多余的，他开始想，会不会不管怎么做，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总也比不过那人......
    张彦行发现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叫了坐在旁边的女人，“姐，那是以兰的朋友，我这儿不方便，她刚睡着，你帮我招呼他一下。”
    那个被他喊“姐”的女人点头，起身向严滕走来，“你是我们以兰的朋友是吧，来，进来坐。”
    严滕对她笑笑，眼睛却还是盯着睡着的秦夏。
    姐姐对他笑，压低声音，“她这两天没怎么合眼，好不容易睡会儿，等会儿醒了我告诉她。”
    他礼貌地点头，“你是他的姐姐？”
    她浓眉大眼，刘海梳起来，露出额头，干练又清爽。她看上去比秦夏大很多，但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候很漂亮。“对啊，以兰刚生下来我就带她的。”
    他不经意地松一口气，“宓姐姐？”
    她点头，“哎，是的。”
    “那张彦行？”
    “他当然跟着以兰喊我姐姐啦。”
    “他一直在这儿？”
    她笑起来，眼角有细纹，却无损她的好看，“他也算半个我们家的人了。”
    他低下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