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长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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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的丫鬟是没有了,后来了招了一个老妈子,大脚,苦大仇深的样子,三夫人抢先一步把她带回了三房,但总是没小姑娘顺眼,也不会给三夫人打扮,终究是个粗人,最后三夫人还是灰溜溜的招了一个小姑娘,唤翠儿,嘴巴甜,第一天就把三夫人哄的甜蜜蜜的。
但三房的事还没有完,因为在清明节的时候,在聊城上初中的柳家二房长子,柳士远在回家的时候,看见三叔和一个漂亮女人坐车,逛剧院。
孩子回家也是随口和母亲一说,别无他意,但二房夫人可不是随便听听,在花厅打牌时,二夫人随口说道:“其实这小梅还挺机灵的,比我那房里的丫头伶俐多了,好端端的跳了井,也怪可惜的。”
“可惜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丫头,见了老爷就搔首弄姿的,太太唤她去办事,撅着嘴,满脸不愿意,好像欠她百万似的。”三夫人打出一张梅花。
“她好歹伺候了你两年啊,这人心可都是肉长的。”轮到二夫人摸牌。
“哎,他二嫂,我可不是让那丫头白干的,每月月钱可一分不少,有些什么可好吃好喝的,这丫头也没落下,我那房可就士官闹点,可收拾的都是他奶妈啊,不是我说,这小梅可是柳家最闲的丫鬟啊,比沛菡她们几个小姐还闲呢。”三夫人的嘴也不是等闲的,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想来丫鬟怎么能和小姐相比的,所以四夫人首先不高兴了,因为她生了两个女儿:
“拿沛菡她们和死人比什么,咱们柳家可就怎么几个孩子。”
“就是,二嫂好好的提什么小梅,也不怕触了霉头。”柳家守寡的长女柳语琴也不满意,她无儿无女的,就和几个外甥亲些。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二夫人见三夫人能把话扯到不相干的境地去,连忙说:“我只是担心呐,这无缘无故的,首饰怎么会丢呢。”
“三嫂不是说是那小梅拿的吗,二嫂你还是别瞎想了。”四夫人打出了一张四筒。
“我不是怕这首饰还会丢吗,这真正的贼是一定还在哪逍遥快活。”二夫人漫不经心的打出一张牌,也没看清是什么。
“杠。”三夫人总算是“杠”了一回,春风满面的说:“二嫂今天可是话里有话啊,打牌也不专心了,这贼要不是小梅可就是你侄子了啊。”
“士官当然不是啦。”二夫人虽然白白让三夫人杠了一回,可一点也不恼,接着说:“既然他三婶也不操心,我也不是什么探子,自然不能管到你那屋了,也查不出来,不过士远回家的时候看到三叔坐着车,还搂着女人,士远长那么大还没做过那喷气儿的车,他三婶,要是有空呢,你和三叔说说,让他方便的时候送上士远一程,让士远上学也方便些,不用和那么个同学挤一辆马车,闷的慌啊。”
“什么,搂着女人。”三夫人刚刚的春风满面顿时荡然无存,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过了好一会,才悻悻的说:“一定是士官看错了,他三叔那么不长进,还坐车。”
“哎哟,士官都那么大了,难道连自己的三叔都会认错,二嫂,你给仔细说说。”柳家长女一听有事,马上来了兴趣,也不管故事的主角。
“哪里有什么仔细啊,士远就看见三叔和一女人上了车,然后那车啊,蹭的一下,跑的老快,这聊城一共有几辆车啊,想来他三叔一定做起了大买卖,他三婶,赚了钱可要请客啊。”二夫人似笑非笑。
“什么车啊,女人啊,聊大买卖怎么能和女人一起呢,一定是士远看错了。”三夫人心不在焉。
“唉,南边都有女学生了,明哲还说等沛菡她们长大了送她们去南边读书呢。”柳家四子柳明哲是去了南边做买卖,这四夫人听了不少南边的事。
“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将来能嫁的出去吗。”二夫人已经把话送到了,就不去理那魂不守舍的三夫人,忽然对女学生感兴趣起来。
“南边那些有钱人就喜欢女学生,你想啊,能上大学的家境一定也不差,将来能和那些有背景的男同学好上,知根知底的,人品也不差,嫁过去总比在北州城呆着强吧。”四夫人一提起女学生,也是有许多话的:“我听五叔说,外国也有留学的女学生能,回家可风光了。”
二夫人和四夫人都是识字的,小时候也念过几本书,所以对孩子的教育比其他房的夫人看的总,三夫人是个小心眼的醋坛子,大字不识几个,老对自己丈夫疑神疑鬼的,这次诬赖小梅偷东西,绝大部分是柳明齐总是夸小梅如何如何,听的她心里别扭,三夫人出身没其他夫人好,年轻时全凭一张脸,才勾到柳明齐的,柳明齐是什么人,她心里是最清楚不过。
不过现在花厅里最郁闷的是柳家长女柳语琴,好端端的打牌,怎么都扯道南边去了,这牌还打不打了。
和南院后院隔着一堵墙的是朱家的后院,朱家后院种了一片杏树林,大概是快到了青杏的成熟期,柳蓝言见南院的时候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抬头总能看见粉白粉白的杏花,再仔细看,还能看见零星的青杏挂在上头,柳蓝言忽然有人偷摘的念头,不过也只是想想,柳蓝言虽然还只是个小人但毕竟曾经也是个大人,偷人家东西,总觉得脸发红发烫的,怎么说的过去。
其实,不止柳蓝言有这个想法,私塾的其他小人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比如柳蓝言只能看见他们在休息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扒上墙头看朱家的杏树,还有小人老是在朱家大门口转悠,好像在观察朱家人出门的规律似的。
半个月后,朱家的青杏可越长越多,终于有小人按捺不住了,午休的时候,柳蓝言看他们一窝蜂的全出去了,只有一个脑袋有一小撮辫子的小人又折回来,看着柳蓝言犹豫许久,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要不要吃杏。”
柳蓝言认得他,借过他几张方格纸,他是城南开当铺的刘家独子,家里南院不远,老是托着青鼻,好像永远擦不干净似的,脑袋的小辫子也是永远用红绳绑着,说话也不利索,脖子上挂着长命百岁的银锁,因为是个大脑袋,麻子脸,所以没人找他玩,好像怕传染一样。
估计是一个人摘杏不顺手,所以想拉柳蓝言这个独行客一起,好做个伴壮胆,柳蓝言点了点头,那大脑袋咧开嘴,开心的去拉柳蓝言,又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见他没有不喜,才放心的往外跑。
有些会爬树爬墙的小人都翻到了朱家后院,有几个在墙头接应,还有的还在大门口把风,十分正规,柳蓝言偷笑了一下,真是有组织,有纪律,看来朱家要痛失不少杏子。
那大脑袋真是好手,在同窗的目瞪口呆下,蹭蹭蹭的就上去了,也没踩人家肩膀,趴在墙头要拉柳蓝言,柳蓝言笑了笑,这种掉砖掉泥的旧土墙还难不倒他,也是两三步,就蹭上了墙,那大脑袋用袖子擦了擦鼻涕,高兴的说:“原来你也会爬墙,那我们方便多了。”
朱家较矮的杏树都已经被其他小人占了,大脑袋带柳蓝言到角落里的一棵杏树,这棵杏树离外面的巷子最近,攀到枝上,就能跳到土墙,勇敢的在一跳,就是外面了,柳蓝言不禁佩服起大脑袋来,要是朱家人发现了,他们可是跑的最快的。
大脑袋的爬树技术比爬墙技术还好,不一回儿就摘了十几个,柳蓝言外衣都撑不过了,才把恋恋不舍的大脑袋叫下来,两个人溜到了巷子里,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等到柳蓝言回到私塾时,穆先生竟然和朱家老爷站在一起,而小人们则排成了一排,个个像打蔫的茄子,他们的前面是刚摘下来的青杏。
人赃并获啊,柳蓝言觉得腿肚子有点软,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大脑袋看到穆先生手里执着的戒尺更是害怕,因为他已经被戒尺打了不止一次。
清了清人数,穆先生铁青着脸,挨个问:“为什么偷人家青杏。”
答案异常统一:“先生,我馋。”
“好你们这帮顽劣不遵教诲的逆徒,看为师今日如何教训你们。”穆先生抖着胡子,戒尺一落,南院里就响起傻猪般的哭喊,一声比一声大,震耳欲聋,那满脑肥肠朱家老爷摸着大肚,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这般人,收拾好青杏,也不打招呼就走了。
轮到柳蓝言时,大脑袋忽然结结巴巴的说:“先、先生,是、是我让他去的,要打还是我打我吧。”
柳蓝言看他颤抖的身子,惊讶他的仗义,其实他早就想尝尝封建社会的教鞭了,可一直没机会,眼下见大脑袋如此仗义,觉得打一下和大两下也差不了多少,连忙说:“先生,你看大脑袋他那么大的脑袋能爬树吗,是我逼他摘的青杏,吃青杏的人也是我,要打还是打我吧。”
说完,柳蓝言觉得罪孽还不够深重,又补了一句:“我还踢坏了朱家的窗户。”
其实根本没踢窗户那回事,但穆先生已经气的老眼昏花了,觉得柳蓝言不仅是主犯,还罪大恶极,狠狠的打了他三下,竟然还只打一只手,柳蓝言最后的感觉只有一个“你大爷的,打多了”。
大脑袋小心翼翼的给柳蓝言涂药,他们现在在刘家的当铺里,大脑袋一直吸着鼻子,闷声不响的,柳蓝言则欲哭无泪的挥着那肿的跟灯笼似的手,这也太狠了把,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对、对不起。”大脑袋结结巴巴的说。
“没关系,又不是你打的。”柳蓝言大方的挥了挥手。
“那个”,大脑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还会、会跟我玩吗?”
“会的会的。”柳蓝言不知道怎么跟张氏解释他这肿的跟灯笼一样的手。
“那……”大脑袋鼓起勇气,说:“那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大脑袋,我有名字的。”
随后,那大脑袋像瘪了气的气球,低头说:“可、可是,你一定要叫就叫吧。”
柳蓝言愣了愣,他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大脑袋那么在意,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刘泽。”
大脑袋刘泽抬头。
“刘泽,刘泽,刘泽……”柳蓝言大喊起来,引了不少路人探头观望,刘泽愣愣的看着柳蓝言,一双小手搓了搓去,不知道放拿,脸也随即红了起来。
“刘泽,你也脸红啊。”柳蓝言调侃。
“不、不要乱说。”
“真好看啊,来,笑一个”
“不、不……”
后来,柳蓝言在刘家混了一顿饭,在刘泽的恋恋不舍的眼光中溜回了柳家,趁机早睡,才没让张氏发现他在私塾挨打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