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是江楼月第一看日落，余晖在他眼里从没有这么美过，两人席地而坐，柳重雪的纱衣铺展开了，上面的刺绣就像活了一样，江楼月甚至觉得那些蝴蝶一不小心便会飞走。
    “二哥小时候常常带我来这里，可是后来就不再来了……”
    “一定是忙着赚钱了！”江楼月觉得柳雁非应该是掉钱眼里了！早就听说这柳州富商的故事了！比竹慕容家还有钱！京城那些个大富人家估计没有能比得上的！
    “他说女孩子在未出嫁之前不应该总抛头露脸的！这戏楼我都有差不多十年没来了，那时候还小，今天早上一来这里我就觉得特开心！”
    “你确实挺开心的！不过这里也太无聊了！你知道吗？集市就好玩多了！”
    “集市？”柳重雪有些陌生，好像打小便没有去过什么集市“什么是集市？”
    江楼月一脸不信的样子“你连集市都不知道啊？”看着柳重雪依旧一脸迷茫，江楼月便给她比划“就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街！街上有很多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我第一次来你们柳州的集市就是这次武林大会！东西可多了！还有很多从西域和塞外过来的，连见过没见过！当然啦，我连你们柳州的桃花饼都还没见过呢！”
    “西域？那是什么地方？”
    江楼月也难倒了，他也只是听叶绝尘说过，便挠了挠头说“我也不清楚，估计离这很远很远！”
    “啊？很远很远？比京城还远吗？”
    “京城？大小姐！柳州离京城可近了！也就四五天的路程而已！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重雪到是很开心，拉着江楼月非得让他讲京城的事情。
    比如，江楼月说了皇宫，还说了武林大会，当然也说了《雪月花》！还有很多，比如京城著名的醉天香，还有糖醋荷藕、栗子糕这些柳重雪一概不知。
    当竹慕容趁着天黑给他们带着些吃的过来时，寻了一圈没看到人正着急时便听到楼上那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真的吗？那马上就四月了我们能去吗？”
    “可以啊！不过你二哥一定不同意！”
    “倒也是！那我跟我二哥说，可以在院子里放风筝！”
    “有钱人家的院子就是不一样！大的都能放风筝了！”
    两人一直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笑着，竹慕容在戏台前把晚饭都给他们准备了才冲着楼上喊了句“江楼月！”
    “呀！是竹慕容！”江楼月连忙跳起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又一把把柳重雪拉起来替他拂去那些污迹。
    “我二哥没来吗？”柳重雪一下楼就问。
    “他有些事过不来，你今晚就早些歇着。”
    柳重雪一脸失望的低下头，桌上的菜其实并不差，江楼月早就在那扒饭了，柳重雪只是端着碗低头不语。
    “你慢点吃！”竹慕容看不惯他的吃相，江楼月到不介意，嘴里还吊着鸡腿就冲他笑，末了还替柳重雪夹了一只鸡腿招呼她快吃。
    “竹慕容！你不知道，她跳舞可好看了！”
    竹慕容当然知道，但也只是点点头，转头看柳重雪的时候她正好低头笑了一下便学着江楼月的样子大吃起来，不过姑娘家就是姑娘家，估计平时都没这么大口的吃过饭，才没吃两口就噎到了。
    竹慕容等他们一吃完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柳雁非去了宰相那里，怎么也放不下心，但也没和他们说。
    戏楼到了夜晚更是安静及了，入夜，江楼月敲响了隔壁的房门，柳重雪果然还没睡。
    “你带我去哪？二哥说不能离开戏楼的！”
    “你就知道你二哥！就去河边！不远，就在那后面，给你看个好东西！”
    到了河边，江楼月从怀里掏出两只小船，柳重雪一看便开心的道“你叠的？”
    “你不知道放河灯吧？那，你可以把你的愿望告诉它，然后把它放到河上，如果河神收到了你的愿望就会成真的！”
    柳重雪眨着眼睛信以为真了，开心的搂着一只小船低喃的几句便问江楼月接下来怎么办，看着那小船远去的样子甭提多开心了。
    “你怎么不玩？”
    江楼月说“我没什么愿望啊现在！要不再给你许一个！就……就……我知道了！就希望能尽早喝到你的女儿红！”
    柳重雪扑哧一声笑了，蹦蹦跳跳的回戏楼，一夜好梦，梦里是幼时看着二哥练剑偷懒时跟自己做的鬼脸，梦里是爹爹抱着他指着那树下说葬了好多女儿红，梦里有大哥温柔的笑脸和声音。
    一梦之间确实相差盛大，柳重雪笑的很甜，因为最后的梦里是二哥带着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放风筝，那风筝就和江楼月形容的一样，比她衣上的蝴蝶还好看！
    竹慕容坐在大厅里等柳雁非，等到了半夜也不见人回来，有些着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慕容哥哥？你去哪儿？”
    “凌儿？”竹慕容回头，唐凌正站在那里一脸倦容“你怎么还没睡？”
    唐凌到他身边拉着他“慕容哥哥……你是不是又要离开？”
    竹慕容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把她送回屋唐凌却执意不肯睡觉。
    “我不离开，前些天是因为有些急事没来得及同你说。”
    唐凌半信半疑，拉着他衣袖的手仍旧不放，竹慕容看着她只好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坐这里，等你睡着了才离开可好？”
    唐凌顿时就笑魇如花，起身离开之际突然弯腰亲上了竹慕容的侧脸，然后低着头跑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竹慕容喝了三杯茶不禁笑了，离开时唐凌却还没睡着，睁着眼睛躺着。
    “柳雁非？”
    “嗯？慕容？你，你怎么还没休息？”
    竹慕容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事，便说“没事，刚在凌儿那里，对了，今晚你没去重雪好像有些不开心！”
    柳雁非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不出所料的是第二天柳府便被人搜了个遍，唐凌一脸疑惑的被人用画像对比了半天。
    按理说应该松一口气，可竹慕容见柳雁非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去也没多问，只说让他还是别去戏楼了，怕有人跟踪。
    唐凌拉着竹慕容去看武林大会，这些天没什么好看的，叶绝尘说是受了重伤，黑影也没在次出现，武林大会照常举行着，不过没了起初那么多观众。
    趁着下午竹慕容悄悄的去了趟戏楼，有带了好些吃的，然后有急急忙忙的离开。
    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而且柳重雪呆在戏楼还是很危险，万一被人找到，戏楼离柳府这么远根本来不及赶过来，而江楼月也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正好在于柳雁非说易容之术，突然西边的天空绽开一朵烟花，瞬间便消失了，柳雁非急急的站起来“不好！重雪出事了！”
    那是柳雁非和竹慕容离开前留给他们的，与他们说好有事就点燃，柳雁非不顾竹慕容说什么跟踪，非得赶过去，好在唐凌白天玩累了早就歇下了两人离开的时候无一人看到。
    而戏楼里，重雪哭花了那张脸蹲在戏楼的门口，一看到柳雁非他们过来便跑过去，柳雁非把人从上至下看了遍确定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柳重雪看着跟在后面的竹慕容，连忙拉着他的袖子说“江楼月他……他……”
    “他怎么了？”竹慕容见她连话都说不完整撇下他们两个往戏楼里去。
    江楼月倒在地上，明显是毒发，竹慕容也见过一次，不过那次好像并没有这么严重，急急的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江楼月？”
    江楼月咬着自己的唇，嘴里早就弥漫开了血腥味，除了疼还是疼，他没想到毒发会这么的平凡，只能强忍着。
    看着他的样子竹慕容只觉得心像抽搐一般，从未试过这么的疼，用手把他的牙齿扳开，江楼月咬的很重，竹慕容只觉得手指向要被咬断一样，血顺着一直流到手腕。
    许是江楼月发现了，送开口便是嘤咛的说到“疼……”
    竹慕容把人抱在怀里，未把手从他嘴里移开，他怕江楼月会咬自己，凑在他耳边说“没事的！没事的！”
    那一夜，柳雁非陪着柳重雪在戏台上坐了一夜，而竹慕容抱着他在戏台上也坐了一夜，怀里的人渐渐的失去感觉的时候竹慕容会忍不住用手指去试探他的鼻息，生怕他没了呼吸。
    天快亮的时候，柳雁非把靠在他肩上熟睡的人抱到了楼上的屋里。
    竹慕容刚一动，江楼月变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竹慕容手，两根手指上那牙印清晰的很，尤其是食指，江楼月看着生怕伤到了筋骨，抬头问他“疼不疼？”
    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疼！”
    江楼月起身，跳下戏台“反正这次就算疼死我也要跟你回京城！”再也不要回千灵教了！
    竹慕容站在他身后“不会让你死的！”
    他转身扑哧的笑了，一把抱住他说“对对对！我怎么会死呢！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竹慕容生怕让柳雁非看到立马把人拉开说“你做什么！”
    江楼月一脸痞子气，早没了昨晚的样子，赖在他身边说“我想亲你一下行不行？”
    被他给甩开了，江楼月又蹭上去“唉！你脸红个什么劲！又不是没亲过！”说着就要凑上去，在江楼月快碰到他脸颊的时候正好楼上传来脚步声，竹慕容把人一推便说天亮了该回去了，留下江楼月在那里直瞪眼，柳雁非自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留给他一个不明的笑容。
    追上竹慕容，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说到“手指不疼吧？”
    “还好。”
    “哦？还好啊？那是肯定的！哪有心疼啊！哈哈……”
    柳雁非大笑着走开，竹慕容有些尴尬的跟在后面微微泛红的脸颊印着日出东方的霞光，那日早上阳光特别的好，江楼月躺在戏台上看着天空，刺的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