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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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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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此时体力还没恢复我觉得又困又饿,眼皮又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突然我感觉身边有东西在动,我努力睁开眼,对上一只大狗放大的脸。我“嗷”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狗也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定睛一看还不止一条,有三条,此时表情各异的盯着我。
众人闻声赶来,大花喝了一声“大雄”,先前与我含情对望的那条猎犬就乖乖带着另外两条出去了。
大师端着饭碗,边往嘴里边扒饭边说:“口口你醒啦?”
我还想问你呢。
“几点啦?”我问。
“八点了。”
“啊!我晕了三个小时?”
阿非说:“不,是十六个小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看了看窗外果然天已大亮。大花说:“快出来见我舅爷和舅奶奶。”
如果大花不说我完全看不出大花的三舅爷有八十岁了,想着我这副小身板能不能安全活到六十岁都是个问题,不禁悲从中来。
大花的三舅奶就在一边安慰我:“娟儿啊,别伤心,等过了年我就让小华娶你。”
大师一听,满嘴饭全喷我脸上了,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哈哈哈,娟儿,哈哈哈哈……”
大花放下饭碗很哀怨的说:“舅奶,你看清了他不是娟儿。”
舅奶不高兴了:“我又不老眼昏花怎么看不清,岗子你这孩子呦……”
大花无奈的叹口气,舅爷吧嗒吧嗒抽着袋烟,笑得一脸慈祥:“你们别介意啊,老婆子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了。”
舅奶扭过头问舅爷:“小华你说啥?”
吃过饭,舅爷蹲在房前劈劈柴,大花要帮忙被舅爷拒绝了。
“你们那都是拿笔杆子的手,干不了这粗活。”
我想说舅爷他拿的是绣花针。
大花就蹲在一边看着舅爷干活,我也蹲在大花身边看。
大花问:“大师和阿非呢?”
我朝林子一边努努嘴:“跟近亲交流感情呢!”
阿非指使大雄去咬另一条母狗的尾巴。没想到这狗还真听话,一口下去咬得小母狗叽哇乱叫。
大师含泪抱住母狗控诉:“大雄你也下的去嘴,你忘了吗?这是大明湖畔与你山盟海誓的静香啊?!”
阿非奸计得逞很是得意,拉着另一条猎犬,拍拍大雄的头。“我们家大雄早就跟小夫情投意合了,静香她妈你就觉悟吧,咩哈哈。”
大花转过头无力的对我说:“不能让大雄他们跟他俩玩,会被带傻的。”
我严重同意的点点头。
舅爷问我:“小伙子,从来没来过这么偏的地方吧?”
我笑了笑,摇摇头。
大花有一件事倒是没有骗我们,这里真是个天堂,我从来没有和大自然离得这么近,近的我几乎以为自己也是她的一部分。
大花问:“舅爷,怎么不带舅奶去城里看看大夫,她这么下去不行啊,大叔二叔不都在城里么?”
舅爷劈完了一份劈柴扔到一边,又搬过来一堆。“年纪大了都这样,这不是病,能吃能喝的身体没毛病,就是记性不好了。老婆子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林子,老了更离不开这块地儿了。随命吧。”
大花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好似无从开口,便沉默了。
舅爷家在大兴安岭的深山里,方圆五里不超过十户人家。
舅奶在太阳地下纳鞋垫,我凑过去。“舅奶你们好福气啊,这后花园一圈圈出去几里地,这要搁城里绝对亿万富翁。”
舅爷舅奶一辈子没走出过这大山,听不懂我的话,只道我是在夸他们,便笑得合不拢嘴。
“娟儿哟,你这小嘴儿越来越甜了。小华娶了你真是福气哟,啥时候给我添个曾外孙啊?”
我一惊:“舅奶,你不说过了年才让小华娶我吗?”
舅奶说:“胡说,你们俩都结婚一年多了。这孩子,记性怎么这么不好。”
我蹭到大花身边问:“这娟儿到底是谁啊?不会是你的娃娃亲吧?”
大花望着天:“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我猜想这娟儿必定跟大花有过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缠缠绵绵到天边的悱恻之情,于是便伙同了大师和阿非刨根问底。
大花被我们问烦了就说:“跟我走。”
我们仨就不知所以的跟着去了。
走了大概一里地,阿非问我:“华哥该不会是想杀我们灭口吧?”
我说:“有可能,你看这荒山野岭的很适合做案发现场。”
大师说:“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说:“来不及了。”
阿非和大师问:“为什么?”
我说:“你看这林子里的树是不是长得都一样。”
他俩左右看看,说:“是一样啊。”
我说:“那现在让你们回去你们找得着路吗?”
于是我们三个很伤感。
这时,大花说:“到了。”
我们面前是一座木屋,几根篱笆很简单的围了围就当是院子了。一个妇人站在那儿晾衣服。大花深吸一口气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妇人听到响动转过身来。说实话,这妇人模样不赖,只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有几缕搭在前额。她看到大花先是一愣,而后捂住嘴转身跑进屋里。
我们三个站在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面面相觑。大花犹豫了一会儿冲屋里喊道:“娟儿,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我们仨当场肾上腺素分泌飙升,狗血剧情现场版啊现场版。
过了很久,屋里人没有回应。大花叹口气对我们说:“走吧!”
“等等。”妇人从屋里跑出来,显然是哭过了,两眼通红。
大花有些局促,给她介绍:“这都是我同学。”
娟儿羞赧地道:“见笑了。”
我们赶忙摆手:“不见笑不见笑。”
我看出两人有万语千言想倾诉只苦于无从开口。后来还是娟儿先说话了:“留下吃饭吧,我去准备。”
大花说:“不了,出来没跟舅爷舅奶打招呼,这就回去了。”
娟儿说:“那你等等。”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坛子。
“三叔公爱喝我酿的酒,这是特意给他留得。”
大花接过来,背对着我们往娟儿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不行,我不能要。”
大花按住她的手。“就当是给虎子的压岁钱。”
娟儿一听眼眶立马又红了。
回来的路上大花一直沉默,快到舅爷家时,他突然停下靠在一棵树上坐了下来。
大花哭了,我们第一次见他哭,他把鼻涕眼泪抹在树干上,然后就自顾自的讲起了那段往事。
娟儿是大花的青梅竹马,据他自己描述他的整个童年就是大片的林子和娟儿。娟儿比他大三岁,他们俩算是整个林区唯一的同龄玩伴。后来大花就跟父母去了城里。
说到这儿,大花黯然伤神了一会儿,我们都不敢吱声。
走前的那个晚上,俩孩子抱着哭了一宿。大花跟娟儿保证长大后一定回来娶她。于是天真纯情的小女孩怀揣着美好的希冀,从小姑娘等到了少女,从少女熬到了少妇,等来的却是大花去关外上大学的消息。十几年的等待只换来了这个,万念俱灰之下便嫁了人,生了娃。如今大花也算衣锦还乡,勾起的却是两个人都不愿提及的往事。
那天晚上大花非要陪舅爷喝酒,我们都明白陪酒是假,消愁是真。虽然大花酒量还不及我且酒品极差,但倘若酒精能让他暂时忘却失信于人给对方带来的痛楚,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