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云涌 第十九章 斗气冤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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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刑风走后,柳江离屈起双膝,螓首微靠在膝上,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原本对徐刑风的目中无人,冰冷言语甚为讨厌,但又发觉徐刑风嘴硬心软,更加上柳江离得知徐刑风身负杀父大仇,心中对他竟不禁有了些怜悯:“没想到他也挺可怜的,虽然爹爹不要我,娘亲也走得早,可是有师父师哥自小疼我,比起他来,我倒好得多了。”
柳江离自从昨夜后还未吃过东西,这时也觉得肚饿,便想出去寻些东西,忽见到自己的那身绿衫不知何时被摆放在了桌上,柳江离心想定是适才徐刑风送过来的。柳江离见自己的那身衣服干净整洁的叠放在桌上,不由得嘴角含笑,受用不已。她赶忙换回自己的衣裳,稍稍理了理发鬓,便取过随身佩剑走出房门。
柳江离经过花圃时,又见到那开的娇艳无比的紫色小花,想起徐刑风不肯自己采摘时的尴尬情景,她少女心性,弯下身子便摘下开得正自娇艳的一朵放入怀中,随后才径自穿过花圃来到了前堂。
正在这时却听得前堂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不,不要……徐大哥,我怕……”听这声音显然年纪甚轻。
又听得一个男子说道:“没关系。撕下来让我瞧瞧。你不听话,我可要用强了。”正是徐刑风的声音。
“我害怕……我不要。”那女子仍旧轻声低呼。
柳江离怒不可遏,暗道:“好你个无赖。亏得姑娘我还可怜你呢,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对良家妇女用强!”柳江离不暇细想,口中高呼“住手!”便飞身入内,她看准徐刑风,右足微抬,踢向徐刑风下盘,同时长剑斜刺,直攻徐刑风胸前要害,想要迫得徐刑风停手。只听得那女子一声惊呼,徐刑风手臂疾出,竟绕住了柳江离拿剑的手腕,跟着向旁一侧,柳江离的那一脚也随之踢空。
柳江离猝不及防,还道徐刑风不会武功,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但柳江离随机应变,手腕翻动,长剑回刺,徐刑风竟拿捏不住,只得松手避开。这一招脱困之术也是精妙不已,徐刑风自是抵挡不住。
柳江离不等徐刑风避开,长剑又自送了上去,一招接一招,不容对方半分喘息的机会,徐刑风只能连连闪避,却已是险象环生,他冷峻的面容微微变色,扬眉怒道:“江湖女子果然惹不得,转眼间便翻脸不认人了。”柳江离手上攻势一缓,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不要脸面之事,姑娘这是在替天行道!”
徐刑风闻言一愣,心想我何时做了不要脸面之事了?但转念间便已明白,不由得冷笑两声,斜斜避过一剑,脚步一错径自跃开。柳江离道:“怎么着要逃了么?怕姑娘教训你吧?”还待上前,却听得先前那女子轻声说道:“这位姑娘,我徐大哥他做了什么,什么坏事么?”
柳江离顿时愣住,心道:“他明明在欺侮你,你却还问我他做了什么坏事?”向那女子看去,只见她用白布将一张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和口鼻。柳江离张大了嘴巴,不明所以。那女子继续轻声说道:“徐大哥,你,你还是帮我撕下来吧?”说罢,微微低下了头。徐刑风连看都不看一眼柳江离,自顾自地走到那女子跟前温言说道:“小翠,你该相信大哥的医术才是,不过是把纱布撕下来,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我就怕变得比以前更丑了。”
徐刑风笑道:“怎么会呢?只怕到时你连伤疤在哪里都找不到了。来,别动。”说着已将那层层包裹的白布一圈一圈撕了下来。柳江离恍然大悟,方知徐刑风是在为这女子医治容颜,柳江离心中懊悔不已,不由得地羞红了脸:“原来,原来你是在治病,我还道,还道……”她惭愧地无地自容,想要解释几句话又说不出口。
这时徐刑风已将小翠脸上的白布完全撕了下来,冷然道:“现下我已经撕得一点不剩了,姑娘不是要替天行道吗?干么还不动手?”柳江离被他挤得无言可对,一时窘迫非常,徐刑风不再理会,拿出一面铜镜递给小翠,却听得柳江离忽道:“没错,是我误会了。对不住了。”说着竟敛衽一礼当做赔罪,然后转过身去暗自生气。
徐刑风一愣,委实没想到这等任性冲动的女子竟会低头认错,深感柳江离虽是一介女流,气度却也不小,反观自己倒觉有些惭愧了。这时听得小翠欢喜的说道:“真的看不到疤痕了,徐大哥,谢谢你啦。”徐刑风笑道:“无妨,无妨,快回家吧。”小翠谢过徐刑风后便欢喜得离开了。
柳江离立在当地,尴尬非常,自觉留下来也不是,掉头离开也不是。徐刑风却也僵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话,二人便静静地站着,柳江离低头摆弄衣角,徐刑风则望着屋外,一时间济世药堂显得寂静不已,忽然柳江离抬头说道:“你还在生气么?”正好迎上了徐刑风投来的目光,同时问道:“伤口还疼么?”
二人同时出口,随即便相视一笑,适才的窘迫与不快竟一扫而光。柳江离浅浅一笑:“我相信你的医术,伤口自然是不疼了。”
徐刑风含笑点了点头,柳江离这时觉得徐刑风比之前顺眼得多了,心里不禁对他亲近了几分,却听得徐刑风说道:“敢问姑娘芳名?应该还有个师兄随行吧?他到哪里去了?”柳江离听他问起,还道徐刑风又要下逐客令了,心下不快,但才误会过徐刑风,不便还嘴,猛然又想起秦穆楚,暗道:“糟了,我只顾自己离开,却将师哥留在了虎穴之中,出了事可怎么办?”但又转念想道,“不会的,师哥武功那么厉害,想那什么青龙门掌门却也难不倒他。”想到此处不禁莞尔,徐刑风瞧见柳江离时而担忧时而微笑,只得再次问道:“姑娘!我问你话呢。”
“啊?”柳江离思索被打断,这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道:“擅自问女孩家的芳名可是不礼貌的啊!”柳江离本想小小开个玩笑,却不料徐刑风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冷冷道:“姑娘不是自称江湖儿女,行侠仗义么?怎得这般扭扭捏捏,小气非常?”
柳江离听得此言,登时大怒:“好啊!你竟敢说我小气?你听好了,姑娘姓柳,双名江离。满意了吧?”徐刑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柳江离瞧见徐刑风嘴角微扬,得意非凡的样子,自知中了激将法,这一下心中更是恼怒,恨不得一拳打得面前这人满地找牙,但又转念想到武功是用来对付坏人的,可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至多不过是有些讨厌罢了,但也不能因此而大打出手呀,更何况之前已经动过一次手了。她一肚子气没处发,只好秀足狠跺,夺门而去。
刚跨出济世药堂的大门,只听得徐刑风笑道:“这就走了么?姑娘好似还未付诊费和药钱吧?”柳江离再也忍耐不住,自怀中摸出一块碎银,也不管是多少,使劲一扔,直朝徐刑风门面摔去,同时恨恨地道:“斤斤计较的伪君子,假丈夫!哼!还敢说本姑娘扭扭捏捏,小气非常?”
这一扔使上了暗器手法,挟着隐隐风声急急而去,徐刑风脚步一错,本欲闪身避过,岂料这碎银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拐弯砸去。只听得“哎呦”一声,碎银已砸上徐刑风面颊,柳江离内力不算深厚,可这一扔之力却也不小,徐刑风竟是感到疼痛不已。
柳江离瞥见此招得手,不由得笑靥如花,拍手称快道:“这诊费加药钱够了么,徐大夫?”瞧着徐刑风错愕不已,不知该气该怒的样子,柳江离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