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雁翎前传  第二章 荒祠夜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51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这时舱中缓缓走出一位面如冠玉,满身白衣的男子,腰悬长剑,含笑而立。
    沈星礼一见大惊,不仅惊讶于船上还隐藏着别人,更惊讶于这人的身份。
    “柳师弟…”沈星礼一脸惊愕,面色大变。
    “大师兄!”被称为柳师弟的柳若君笑着说。
    “你怎么会在这?”语气之中似乎柳若君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来接应大师兄你的。”柳若君笑容不改。
    “师弟果然好兴致,些许小事还得麻烦师弟来接应。”沈星礼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道。
    柳若君走进了两步,嘴角仍是带着笑意:“我就说嘛,像巨海帮海有盐这种没有脑子的小角色,大师兄不费吹飞之力就可以解决的,小弟原本是不该代劳的。只是见那海有盐太不知好歹才替师兄料理了,还请大师兄恕罪则个。”说罢长身一揖。
    沈星礼不好发作,回复常态:“你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乘龙快婿,我怎么会怪罪于你呢?我们赶紧把船划到对岸去吧。”
    这时两人将船上的尸身抛入河中,沈星礼向海有盐发黑的尸体望了一眼,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他并不言明,而柳若君却掌起了舵。天色将黑,船也慢慢靠上了岸。
    沈星礼想到岸边定有巨海帮的人接应,他不欲再发生正面冲突,是以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悄悄将船靠在离码头较远处,确定四周没有了人才上岸。
    黄河岸边,长长的芦苇,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二人穿过芦苇丛,在夜风中微感凉意。此时三月份才刚刚开始,仿佛还找不到春天的足迹。
    沈星礼只记得来时这附近有座荒祠,心想今夜就在那荒祠中度过了。
    果然,走过了芦苇丛,一座荒祠进入了视线。
    走过生满苔藓的台阶,穿过破败残缺的木门,便是这阴森冷寂的祠堂。沈星礼并不陌生,只因他在来的路上就已到过一次。
    沈星礼捡了些枯枝生起了火,柳若君则到祠堂后的井中打了点水。祠堂虽然破败,但是那口井中仍是有水,自然也有打水的木桶。
    随意吃了些干粮后,二人静静地坐在火堆边,沈星礼心中疑虑是以不想开口说话,柳若君也没有作声。只听得风声呼呼,吹动着本就破烂的木门吱吱呀呀的响。
    最后是柳若君打破了沉寂:“大师兄是在生小弟的气吧?”
    沈星礼淡然一笑:“大家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不要计较了。”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雪儿,虽然她已经和我成亲六年多了,你还是放不下对她的感情。”
    沈星礼面色变了变,但没有说话。
    “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呀!”
    沈星礼霍然站起,喃喃道:“不得已…不得已…”语气不再淡然而是转为愤怒和痛心,然后又望了望柳若君,只见他一身白衣在风中微微摆动,而俊朗的容颜也在火光中闪动着光芒,沈星礼低低地说:“你爱雪儿吗?”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
    “雪儿是我妻子,何况我们还有个女儿,我怎会不爱她?”
    沈星礼冷哼一声,反问道:“是吗?”接着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雪儿是和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妹,我怎会不爱她?”猛然间,他又转向柳若君,愤然道:“那个叫应采莲的女子不也是你妻子吗?你们之间不也有一个女儿吗?”他本不是轻易发怒之人,只是今天情绪激动,再也不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柳若君忽然脸色大变,也是霍然站起,惶声道:“不…”
    “你为了娶雪儿,抛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和伶仃弱女,你敢说你是真的喜欢雪儿吗?”
    “她们,她们在哪?”语气中甚是慌张。
    “哼,我不知道。”沈星礼顿了一顿,“本来我是想装作若无其事的,为何你非要步步紧逼?”
    柳若君一脸惶急之色,大声道:“我,我根本就不爱采莲,是她非要缠着我的。”
    沈星礼却忽道:“你还会做吗?”
    “大师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这又是何必呢?”
    “为了雪儿,还是为了啸天山庄?”不等柳若君回答,自己却说:“是为了庄主之位吧?”
    此时柳若君不再惶急,仿佛早已胜券在握,明媚的笑容又回到了他俊朗的脸上:“大师兄果然是聪明!既然师兄都已经清楚了,那小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沈星礼不由得放声大笑,只震得破窗烂门不住作响。他知道船上那枚飞梭其实是射向自己的,只是海有盐刚巧落下地来挡住了。当时自己不愿亲口说出来,也许是想到了孟雪儿,也许是想到了恩师孟正海,他们都爱柳若君爱得太深。岂料柳若君处处不饶人,也许至今日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妹夫,师妹的丈夫,恩师的女婿是多么卑鄙的一个人。
    柳若君被沈星礼的纵声大笑所惊住,不禁脱口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傻呗!”
    “谁叫你是岳父的大弟子?谁叫你偏偏要单独去给燕山双怪送信?谁叫你知道了应采莲的身份?”
    “我虽然是大弟子,可你怎知庄主之位一定会传给我?去河北不是你劝师父让我去的吗?至于应采莲,那只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
    柳若君不欲强辩,脸上仍是带着笑容:“不管怎么说,大师兄既已知道小弟此行的目的,那小弟就不客气了!”柳若君边说边从腰间拔出长剑,寒光闪闪,更令这森冷的荒祠中增加了几分寒意。
    沈星礼止住笑声,却又冷哼了一声,继而说道:“你一计不成,又在水中投毒。我避得过第一次,难道避不了第二次吗?”
    柳若君听他点破水中有毒一事,不禁大骇。自己确实曾趁去打水的时候在水里下了毒,因此才那么有恃无恐。此刻被沈星礼说破,心中自然惴惴不安。但随即又想,自己明明亲眼看到沈星礼喝下有毒的水,就算他察觉了也无济于事。想到此处,一颗心又安了下来。仍是脸带笑容:“这么说,师兄是有百毒不侵的本事了?”
    “我虽不是百毒不侵,但是柳师弟,你用毒就不会用点稀罕少见的吗?蚀心草我又怎会不识得?若不会解这种毒,我又怎么做得了啸天山庄的大弟子?”
    柳若君笑容一僵,没想到沈星礼这么精明,竟然随身带着蚀心草的解药。他心念转的极快,右手一抖,长剑已刺向沈星礼腰腹。沈星礼身子一侧,提腿扫向柳若君下盘。岂料柳若君一剑竟是虚招,剑招并未使实,忽然左手一扬,一枚飞梭迅速无比地射向沈星礼要扫来的大腿。沈星礼一惊,忙收腿闪避。原来柳若君早就料到沈星礼的招式,他们俩毕竟同在一门许多年,彼此的武功又怎会不了解。只是沈星礼没有想到柳若君使诈而已。
    柳若君不容沈星礼喘息,长剑刷刷,招招狠辣,沈星礼握掌成拳,却哪能用肉体与利刃相击,是以守势严谨,攻之甚少。霎时间沈星礼已处在剑网之中,然而他不慌不乱,拳风呼呼,催运内力,劲风到处,柳若君只觉手臂渐渐酸麻,不禁寻思,自己的武功自是及不上沈星礼,但一时又想不出该如何才能解除危机。心神一乱,剑法忽而凝滞。
    沈星礼见剑势稍缓,突然化拳为掌,伸直食、中二指,紧贴剑锋而上。此时长剑正是自上而下直刺下来,沈星礼食、中二指顺势而上,这一招却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遭断指之灾。眼见手指堪堪要碰到剑柄时,柳若君忽然剑锋一转,向下削来。这一下变招奇快,沈星礼若不收手,只怕两根手指难保,急忙屈起两指,紧握成拳,闪电般绕过剑锋朝柳若君胸膛打去。这般变招亦是迅速之极,柳若君长剑削去,已收势不住。只听得“砰”的一声,沈星礼的拳头重重击在了柳若君的胸膛。这一拳来势凶猛,柳若君竟被打的口吐鲜血。等他惊魂甫定时,哪里还有沈星礼的影子?
    柳若君微一沉思,已明其里。自是沈星礼根本就中了蚀心草的毒,只是强撑一口气而已。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想若真是中了毒只怕难以活命。但安全起见,还是追了出去。
    正如柳若君所料,沈星礼初时并未堤防柳若君会在水中下毒,也是他对自己师父的“乘龙快婿”太过放心,只道他暗放毒梭是一时鬼迷心窍。哪知柳若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等到自己察觉中毒时已是柳若君提起雪儿时,但他丝毫不动声色,至于说自己有解药也只是镇住柳若君之辞,其实蚀心草早已被啸天山庄弃之不用多年,他又哪里会有解药。就算有,又怎会随身携带。
    沈星礼深知蚀心草毒性极烈,一旦浸入心脏,药石无灵,是以用一口真气护住心脉,这时奋力奔跑,已渐渐支撑不住。穿过了长长的芦苇,听到了阵阵的水声,沈星礼又来到了黄河岸边。看来今日难逃一死了。想到此处,不禁遗憾、悔恨、愤怒百感汇集。“难道我沈星礼当真要毙命于此吗?”无计可施之下,竟只得纵身跳入了河中。
    这时一艘小船慢慢使了过来,船身上挂了四盏大灯笼,在黑漆漆的夜里,波粼粼的河上极为醒目。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