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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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问:“你呢?”
袁洁说:“我现在知道自己是一个女人。”
我趁势开了个玩笑:“那个男主角不是我吧?”
袁洁格格一笑,说:“不是,你是友情客串的——你是个绅士,是个君子。尽管看上去玩世不恭,无恶不作。”
我笑:“这也是你以前迷失时候,对自己的评价?”
袁洁迷惘的看着外面的闪闪灯火,说:“以前只是一个玩笑,我是个女人,我开不起那种玩笑。”
我们走出门外,我说:“我们好象可以做朋友。”
袁洁说:“不行——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朋友。”
我说:“希望以后常见面。”
她格格笑说:“希望少见,我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你这种帅哥。”
我怅惘的望她远去。
我有被人释放的感觉。
我忽然觉得自己象空气中的水蒸气,潮湿而活泼,充满生机充满快乐。
我说:“谢谢,我自己。”
我走到杨雯的校门,心中迫切期望偶遇到她,想象她的衣着笑貌,我不禁笑了。
忽然我被人叫住。
我心里一跳。
校门外摆放得满满麻辣烫小四方桌,人头攒动,烟雾缭绕,油污的白色遮阳伞此刻只起到了遮雨挡风的作用,有几张离我很近,我忽然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我很高兴的笑,说:“老大,你们在这玩?”
老大叫陈重,西南财经大学的学生;老二叫梅云淳,电子科技大学学生;老三,当然叫钟岳阳,已在银行就职,我是老四。
我们是初中时代的结拜兄弟,有近十年的深厚友情。
陈重毫不犹豫把两瓶啤酒往我面前一放,神秘的说:“刚才没叫你,因为看见你和一个美女在逛街。”
梅云淳冷笑说:“其实我叫了,叫你也不答应。那么投入?”
钟岳阳兴致勃勃的替我挑菜,说:“谈恋爱的人,一般肚子都没有吃饱,来来来,好好加点餐。”
我说:“怎么吹哨子(集合)单单把我错过了呢?”
梅云淳很火大的说:“你还好意思说?老三说你有事,还发了笔横财呢,正好你来了,今天你买单啊。”
陈重说:“给你打了手机,果然关机,所以我们公认老三说的是对的——你一定庆祝去了。”
我苦笑:“哥哥们啊,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到这里来见个人。”
梅云淳冷笑说:“见情人啊?爪子伸得很长啊——伸到这里来了?”
我偏着头说:“二哥,这么不满啊——小心我把你皮带抽了,内裤藏了。”
我们去年暑假一起结伴去剑门关旅游,住旅馆时,我们半夜起来把他的内裤脱了藏起来,皮带也藏了。一早关他在房间饿了很久,差点恼羞成怒。
梅云淳不好意思的笑了,又敛容正色说:“不要在公开场所再提这件事啊,否则我翻脸了。”
我笑说:“好啊,不提就做。”
我去抽他皮带,岳阳也帮我,梅云淳惊慌失措的边笑边闪避。
陈重摇摇头,说:“看你几小子那样,简直是风骚!”
我们嘻嘻哈哈坐回。
岳阳说:“那东西我交给你叫来那丫头了。”
我点点头,奇怪的问:“咦,她人呢?不是叫她请你吃饭吗?”
梅云淳说:“我都见到了——正牌女朋友吗?兼当你的财会?”
我笑着叹气。说:“怎么可能嘛?——是我小弟。”
梅云淳捧腹大笑,说:“好嘛,都成了你小弟了,还是女的——又出力还可以吃豆腐。”
我愤怒的把一勺子猪脑花倒进他碗里:“来,吃哪补哪,反正你喜欢豆腐状的东西。”我转头对小老板说:“老板,给我这朋友来十条牛鞭,一斤枸杞酒!”
老板苦着脸说:“都没有。”
我笑着摇摇手,表示是开玩笑的。
我对岳阳说:“撇除别人的那块,我们的怎么分?”
岳阳说:“无所谓,提这些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陈重说:“我们今天主要是帮老二解决女朋友问题的——”
我对梅云淳低声说:“二哥——老实说:你是不是大学里最后一个处男?”
梅云淳重重扭了我一把。
陈重笑说:“别人介绍的,我觉得挺合适他的,可以交个朋友。”
“我的呢?”我有些不满。
他们三人一起大笑,连岳阳也说:“你是泛滥成灾了,人家二哥是饥渴户,不把你劫富济贫就好了,你还不知足?”
梅云淳正色说:“老实说老四的歌唱的不错,很给女孩子争面子,很容易被人家看上哦!”
岳阳的摇滚唱得很好,他说:“我也唱得不错,怎么没人追我呢?”
大家一起推他,我说:“你少来了,我们都是未成年人,你才真是随时可以拈花惹草,和成年人玩游戏。”
梅云淳嬉皮笑脸摸他,说:“细皮嫩肉的,男的都喜欢,何况女的?”
岳阳的皮肤很好,白白胖胖的,眼睫毛长长的,性格爽朗,多才多艺,很受女性青睐,唯一令他自己不满的是个子不高。我有时研究,是不是练武的人都那样,象李连杰,矮矮的娃娃脸,男女都喜欢。
岳阳很镇定的一把抓住梅云淳的手指,梅云淳痛呼:“唉呀,你小子连兄弟都要打。”
岳阳嘿嘿笑着放了手,对我说:“四弟,你看好了,这就是小擒拿手。学会没?”
我说:“小的不学,我要学大擒拿手,或者是《鹿鼎记》周星驰那个什么什么抓奶。。。。。。”
岳阳夸张的惊诧说:“大家听听,这小子变坏了。”
陈重带笑一筷子打在梅云淳的啤酒杯上,没想到那杯子“乒”一声裂了,啤酒四溢,梅云淳慌不迭的手舞足蹈从座位跳开,连带我们也跟着闪避。
梅云淳身后有两个女学生刚好站着,正含笑看着我们几个。
我撞撞岳阳,示意他看那两人,岳阳顺手抓住我无名、小指头一扭,我唉呀一声,手臂被弯转,我扭头从手肘间望去,斜看那两女生,嘴里嚷着:“三哥,你怎么敌友不分?”
陈重站起来说:“别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站直了,还了岳阳一拳闪开,一边揉着微痛的胳膊和手指,一边笑嘻嘻绕开走近。心想糟糕,那两女其中一个一定是老大给梅老二介绍的女友,梅云淳刚才张牙舞爪,极不稳重,面子可又丢了,多半人家心里已经减了五分。
梅云淳满脸通红,有点难堪,只是嘿嘿的笑。
他长得很象香港影星方中信,浓眉毛很传神有型,脸型棱角分明,眼神冷峻,如果穿上一套笔挺的西服,可以骗取很多方迷的回头率。可是一和我们搅在一起就失去端庄,疯疯癫癫。加上他不注意自己的体型修养,老是喜欢弓着背,因为好吃辣食,常常脸上红豆,满脸相思,也颇令自己形象减分。他性格外冷内热,恩怨分明,脾气冷傲清高,错过花季,羞于启齿,所以经常把许多追求对象变成了自己的好妹妹或朋友的对象,因此,老大认为,当务之急是解决他的个人问题。
陈重说:“这位是周曼霞,这位就是吴佳。”
吴佳?我差点晕眩。
我转过头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叫吴佳的女学生。
我们客气入座,气氛一下温和了,大家都变得儒雅而谦虚。
我说:“我去买烟。”
陈重说:“老四,这么没礼貌啊?先认识一下,喝一杯再去啊?”
梅云淳比我还腼腆,说:“对对对,你们坐,我去买烟。”
我拖住他:“我们一起去——我肚子疼。”
陈重叫不住,对那两女生解释说:“他们疯惯了,别理他们。”
我悄悄问梅云淳:“哪个是老大给你的?”
梅云淳脸色绯红,我连问几遍他才说:“就是那个叫吴佳的。”
我用手扶住自己额头,嘴里小声说:“Oh,myGod!”
梅云淳问:“怎么,看上了?转让给你了好不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
我迟疑的盯着他,问:“真的?你真愿意?”
梅云淳站住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是否认真,脸色红透,说:“你真看上了?”
我说:“怎么样嘛?”
梅云淳说:“好嘛,可以,那另外一个我要了。”
我低声说:“谢谢谢谢——不过好象另外一个是老大的——你没看老大那股含情脉脉的样儿?”
梅云淳“哟”了一声,惊讶的说:“你小子果真挺厉害的嘛?就看了一眼,我什么也没看清,你尽收眼里了?对美女这么敏感?——恐怕连别人穿什么颜色的袜子你都看清了?”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周曼霞穿花袜子,吴佳穿白袜子,脚脖子上织着小熊的图案。”
梅云淳真乐了,说:“专业花花公子哦,看来我真该象你学学。”
我说:“真学了你就惨了。”我垂头丧气。
我们等人找钱,我说:“二哥,麻烦你和老大说一声,我有事走先。”
梅云淳死死拖住我:“今晚你休想走。陪我——泡妞。”
我求他:“哥哥,我拉肚子了,回家换裤子,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你。”
岳阳走来笑说:“不要再疯了,老大火了,你们怎么回事?丑媳妇见公婆总是要见的。”
梅云淳边喘气边笑说:“这小子要溜。”
岳阳认真看我一眼,说:“你就陪陪他壮胆嘛,坐会认识一下就走。”
我苦着脸说:“我真有事。”
梅云淳把我的理由解释了一遍。
岳阳说:“我和你去买裤子换,回什么家?一会再走!”
我和岳阳沿街经过服装店,岳阳问:“到底怎么了?”
我说:“家里有事。”
我看他一眼,他沉默,我觉得不能瞒他,又吞吞吐吐说:“那个女的我,我,我认识。”
岳阳说:“谁?”
我说:“就是穿吊带那个——吴佳。”
岳阳吃了一惊。
我反而奇怪了,问:“你那么震撼的望着我干什么?”
岳阳喃喃道:“完了完了。”
我说:“怎么?”
岳阳说:“经过你的手,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这么兽性?”
岳阳看我一眼,一把捏住我的脉搏,说:“看看你心跳的正不正常?有没有问题?”
我甩手笑说:“饶了我吧——我和她没什么,只有过节。”
岳阳望着地面很若有所思的出神,说:“那好吧!——你走,我去和老大说。”
我连连拱手感激不尽。
岳阳回身问我:“那你和她的事——我和不和老大说?”
我为难的说:“你就说我们原来有仇好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结的仇。”
我狼狈逃窜。
陈重打来的传呼,我慌忙回了,他说:“嗨——你小子也怪,不声不响的走了,家里真有急事吗?”
我忙说是。
陈重说:“那也得给人家女士解释解释呀,招呼都不打就走?”我听到他转头对人说:“我这兄弟,家里确实有急事——他让我给你们道个歉呢。”
那头有女声说:“没关系。”另外一个问:“他就是那个叫什么——”梅云淳殷勤的应答:“我四弟,叫杨逍。”
“哦!”
我恨不得窜过去用肥肠堵住梅云淳的嘴。
陈重说:“你和不和她们说几句?”
我说:“我不说了,真有事,忙完给你解释。”
陈重笑骂了一句:“兔崽子——注意安全哦,别跑太快,忙完有时间再回来坐坐。”挂了线。
我拍着胸口喘息,脸如土色,汗下如雨,惊魂未定。
我靠着路边一棵灰尘满布的老槐树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完了——报应!”
好朋友要认识的对象居然是那个有过共枕之密的吴佳。
“玩什么一夜情?我真是恶有恶报!”
可是那个吴佳,她明明。。。。。。还。。。。。。
我镇定下来,心想:她明明也没怎么,理论上我也没怎么,我是太敏感了吧?
我只是替吴佳的性格不必要的推测了一下,说不定人家生活作风没什么呢?
人家帮了我,我还。。。。。。
我自骂了一句,今天什么事情都容易和“生活作风”联系再一起,我是被吓怕了吧?
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我心烦意乱的乱翻手机号码,都是小马的号,我不想多看,又退出。
忽然我的传呼再次响了。
我的手一震,是那个杨雯!
令我百感交集、恍如隔世的杨雯。
她的留言:“我在锦江饭店832房等你。”
她每一次出现,或者令我惊艳、或者令我兴奋、或者让我伤感、或者让我恼怒、或者让我惊骇。
她从来没有一次是这么平静的出现。
她的语气平静得令我势不可挡、无法拒绝、心潮澎湃、感概万千。
我的手机在小马那,她应该先打给了小马,小马既然知道她找我,她仍然不避嫌的坚持到底的找我,我难道还没有这样一个本来就不幸的弱女子的勇气和执着?
我热血沸腾,忽然我的传呼响个不停——清凉的传呼!
我心一沉。
我打给他,他仿佛很疲倦,但是心情很轻松:“好啊,哥们,我的事情完了,出来聊聊?”
我微一犹豫,说:“我没空。”
他说:“咦?你不是急着找我吗?少罗嗦了,快出来!”
我说:“我真有事,明天找你!”
他说:“你不来你会后悔哦,跟你有关——”
我挂了电话,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母亲很恼怒说:“天天不回,什么学校啊?走读生都忙的这样?”
我说:“天天——只有两天而已啊,真的回不来。妈你放心吧,没事的,我在宿舍,我睡了啊!拜拜!”
出租车司机见我脸色发白,问:“师兄你不舒服?”
我照照观后镜,说:“没有!”
我的心跳的很快,似乎我期待的所有秘密,我的所有期待,都会在那一瞬间展现。
我的手紧紧握住,自己并不觉得,直到下车,我的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得生疼,一弯深深痕迹。
我居然还在饭店门口跌了一交,差点绊倒。
微笑的服务小姐,稀奇古怪的印度侍者,金壁辉煌的大厅,光滑如镜的地面,一切既陌生又新鲜,雍容华贵的布置并没有令我矜持镇静,反而更令我紧张压迫。
我有些酸酸的想:这种五星级酒店,成都本地人没事根本就不会来住,不知道是谁和她一起来的?清凉是个酸书生,应该不会;难道是那个追求她的中年老板?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电梯里的侍者朝我微笑致意,我转过头没搭理他,闭眼深呼吸,和即将从跳水台投入游泳池的人一样。
电梯打开,外面一下静下来,我的耳朵一阵耳鸣,脚踩在地毯上似乎有些不着力。
我想走入,却又迟疑,我站在电梯过道大口猛吸着烟,来平息自己的心乱。
我敲响门,觉得自己应该带一束鲜花,刚才看见门口好像有卖的,可惜匆匆而过,没有想起。
开门的杨雯病恹恹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头发松松挽了个髻儿,有点不染凡尘的仙气,也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的诱惑。
她仿佛无力抬眼看我,更似乎我与她之间有着某种默契,好象早就有言在先,她不必多加解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没有开口,只是关好了门,上好了锁。
她斜躺在床上,电视光线一明一暗,我才发现刚才她似乎没有开灯。
我打开灯,她闭了闭眼,适应光线似的。
我有些尴尬,笑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谁?”
房间里还有间床,这是双人间,雪白的床单、柔和的光线,看上去真有家的感觉。
她终于转头看着我,脸上象晚霞浸透白云,慢慢红了,她说:“有个朋友。”
我的心再次一沉。强装镇定,心却跳得很厉害,似乎连说话都很累。
我的嘴边有无数的话在涌动,一肚子疑问。
这间小房间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还有那个不知道被她打发到哪里去的朋友。
她的脸红起来就消不下去。而今夜给我的感觉又不一样,她象一个高贵的女主人,葡萄酒一般的夜色里有幽幽的醉香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在诱惑着什么。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象小心翼翼踩着一路石块涉水过河。她从我的身边经过时候,我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很清新却又很罪恶,从她的后背,透过她的薄黑的裙子,我能看见她的内裤。我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像自己是在梦中。
她越大大方方,我越心跳如鼓。
她和这夜色一样令人陶醉迷惑。
她终于开了口,她微笑问我:“你喝不喝酒?”
我说:“什么?”
她提出一瓶葡萄酒,黑黑的泛着玫瑰红,象一瓶毒药,她的另一只手捻着两个高脚酒杯,和她的面容不衬,她象一个故作成熟的小女孩。
我怀疑的看着她斟酒,我那杯满满的,她那杯只有浅浅一片,刚盖住了杯底。
我小心接过酒,笑说:“你打算把我灌醉?”
她轻轻的笑,平静的抬眼看我一眼,很妩媚,说:“对啊,你敢不敢醉?”
我嘿嘿笑说:“可是我一个人都可以喝光这一瓶,然后还能背你走路下楼。”
她凝视我片刻,目光有些少见的畏缩,似乎想努力看清我的态度,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态度,她说:
“那你背我下楼,我们去买酒。”
我说:“可以叫侍者送来。”
她有些疑问的迷惘的望了我一眼。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没有什么和我说?”
她说:“没有,你呢?”她双臂撑床坐在床边,垂眼看着自己翘起来的光脚,脚趾象几个小玉豆,她的身子一前一后的微微晃悠,象坐在湖边,足点水面。
我的心境象被她点中的水痕,圈圈点点,悠悠颤颤。
她和袁洁完全不一样。我微微叹气,心乱如麻,仿佛心里松了口气,却又一阵惘然。
她伸手到脑后,松下了了长发,长发垂到她的肩上胸前,她甩掉拖鞋,收上脚盘膝而坐,伸手轻轻握住脚趾。她眉眼如画,鼻子娇美,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鼻子,象乳白的羊脂玉,她的嘴总是有点伤感的微笑,开颜一笑,很迷人很惊艳,象一朵昙花陡然展现。
这般坐姿,容易给人疏懒和放旷的感觉,却又有说不出的妖艳和亲切。
她把这个小房间,填充进了自己和我,她的大脑里,究竟勾画着什么样的图画?这个房间虽然整洁但是陌生,加上了她的风姿风韵,却令我熟悉温暖。
她说:“你讲你的故事给我。。。。。。”
我诧异的盯着她,找了句俏皮话:“原来你是睡不着,想找人讲故事哄你睡觉啊?”
她把洁白的被褥卷抱在胸前,很沉醉似的双手撑住下巴,眼里有种波光闪动,很诱人,她说:“我只想听你的故事,我想了解你。你到底是谁?”
我开始恢复平静,我几口把红酒呷完,把杯子放床头柜上,侧卧在她对面床上,盯着她笑,说:“为什么想了解我?”
她说:“我就是想了解你。”她又为我斟满酒,她的动作就象个好客的女主人。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笑说:“你今天很有女人味,你的脚趾头很美。”
她用手指卷着自己头发,洞察伎俩似的笑说:“嗯,谢谢你,我知道你才是会欣赏的人——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事。”
我皱了皱眉说:“我好像已经告诉过你吧。”
她笑笑说:“没有——那应该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的心象一块巨石投进烟雾迷蒙的湖水,“噗通”一声。
我挠挠头,面红耳赤的笑说:“什么是真正的我?”
她说:“我想帮你。”
我更诧异了:“你帮我?”
她很认真的点点头,她说:“你不愿意说?——我说吧,乱说的你不能生气,好么?”
我完全丧失主动权的点头一笑。
她说:“你与人刚结识,你从不拒绝,你总是愿意主动去付出和帮人,你既大方又爽朗,很吸引人。”
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想沉住气听她下面说什么。我奇怪自己,没见到她之前,我浮躁焦虑、幽怨憎恨,见到了她,我却像只羊羔似的驯服,好像那些不满与怨恨,愤怒和嫉妒的症状都荡然无存了。
我在心里微笑叹息。
她微微摇摇手里的酒杯,红酒在柔和淡黄的灯光下晶莹剔透,如胭如血。
她说:“可是你很敏感也很脆弱,当情况有变化时,你就会本能的拒绝,拒绝得很残忍。”
我又摸摸鼻子,没有开口。
她说:“其实你很容易受伤,尽管你很吸引人,可是过分的珍惜反而使得你显得不珍惜,因此你常常错过——其实,喜欢你的女生一定很多。”
我用手捂住眼睛,笑说:“你是想这样让我醉么?那你成功了——我已经听醉了。”
她浅笑一声,又为我斟上酒,说:“我猜中了,对不对?”
我望着她,她的表情很认真,但很温柔可亲,不是敌意或戏弄。
她说:“是谁一直在你心里帮你拒绝?那个人是谁?”
我的大脑里闪出一个人影,象一片浓重的乌云,瞬间覆盖我的大脑,冷得象冰,我打了个寒颤。
我笑笑,尽管我知道自己在她眼里笑得很勉强,我说:“拒绝什么?”
她闭上眼微微一笑,说:“拒绝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
我心里一痛,痛得自己闭上了眼。
她滑坐到地毯上,背靠着床沿,离我很近。她美丽的眼睛凝视着我,纯洁得没有杂质,我忽然发现,她眼中那片原先我认为有些邪气的东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关注怜惜的珠光,水盈盈,今天初见她时的那种迷雾也消失了,她的目光清澈而柔和。
她伸出手摸我的鼻子,说:“你注意到你的鼻子没?也很精致漂亮,只是你可能从不爱照镜子。你关注别人太多,会失去自己。”
我微微一避,她的手柔腻温软,一阵淡淡体香。
她翻开皮包,把一个小镜子递到我面前:“不信你自己看。”
我看着镜子,是我给她买那个。
她好像看穿我的心思,说:“上次迪吧你看见那个镜子,是袁洁买给我的。你送的,我一直珍藏着,没轻易拿出来用。”
我离她很近,呼吸可以相撞,我觉得满鼻子里都是她身上的幽香,有些脸热,于是坐起身来。
我觉得自己的防御在逐渐土崩瓦解,她的柔情象水一般漫过来,无孔不入,势不可阻。
她的话象一点火星在我心里绽放,熊熊烈火蔓延,我不禁真的自问:我到底在防备她什么?防备自己什么?
我不是从不怕任何威胁吗?她威胁了我什么?我又何必怕她?
有一个人,多年来教会我坚强、自信、上进,也同时把永远的拒绝给了我,我习惯用给予去平衡自己的心态,但是,当别人回馈时——无论是善报恶报,我永远选择拒绝——拒绝自己或别人往更深一步发展。
我不是出于本心的给予,我是为了自己。
我认为别人如果给予我善的回报,我是在欺骗他(她)。
我的压力和动力并不是源于本心的主动,而是我为了自救,平衡自己。
自私的人,不足以贪图别人的回报,别人的回报也不是真的回报,而是别人为了自己心安而已。
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牺牲自己让别人心安?
我既然有高尚的思想,为什么我没有神的力量?当我发现自己不能负荷别人的厚望,我往往逃避。这样,是不是一颗灾星呢?
无论灾星恒星,总是要灭亡的,如果让我能影响的人发现我不是真正可靠的人,而自己才是自己最可靠的人,那么,算不算我帮到他们了呢?我需要像个凡人一样贪图他们的感激么?
圣诞老人一年只有一天出现,而为了这一天,他会准备364天,他不能给予所有人满足心愿,也不能满足别人无限的欲望,但是,他能带给别人快乐,哪怕是一天的快乐,这样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么?
人类不停的进取和自我强大,如果不能改善或影响别人的生活,得到世人的认可,那么,他的一生是有意义的吗?即使成仙成佛,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带给杨雯的,应该是什么呢?如果我就是她的幸运神,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我是喜欢她,可是,我能改变她的命运承担她的烦恼阻挡她的灾难为她带来幸福快乐吗?
要想救别人,也许,首先是要克制自己,牺牲自己,更何况是自己所喜欢的女人?
我想通了,对她露出微笑。
她有几分奇怪,随即也嫣然一笑,甜甜的很愉悦的样子,嘴巴弯弯的,嘴唇鲜嫩,光滑润泽,很迷人。
我的心在颤抖。
我说:“你希望我今天为你做什么?”
她愣了一愣,说:“不用——哦,我希望今晚你一定要陪我。”
我笑笑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