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第十一章 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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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憋屈,醒来后嗓子眼干干的。可能是屋里暖和的缘故,舅妈还在香香地睡着。现在再看她的脸,那份妖气已不在,早已恢复了高贵。我悄悄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她面庞,果真是人的肌肤。这才是我舅妈呢,这回我彻底放心,转个身子又睡了。
可能是接受了教训。打从那天起,舅妈不再强迫我去做事。至此,我终于能够在舅舅家,享受宁静的居家生活,不再担心闯祸被训斥了。
今天已是过府作客的第三天,舅舅照旧每日去衙门当差应卯。心仪想必是得了感冒,整日鼻子哼哼哈哈,还不住地咳嗽两声,连说话都瓫声瓫气的。要照顾外婆和女儿,又要料理家中事务,舅妈忙得脚不沾地,还是坚持每天过来,询问一遍我的近况。
从外婆那里请安出来,正好又路过那片树林。侧耳去听,好像没再听到呜呜的声音。反正今日无事,不如就近去瞧瞧,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顺着甬路往前走,脚下的路已经上冻,但是路面并不滑,只是走起来生硬。在这数九寒天的冬日,每棵树看上去都光秃秃的。只在个别背阴的树枝上,还挑着没有融化的积雪。还好,还好,这样空旷的地方,根本藏不住美女蛇。
眼前这么一大片林子,夏天能够两百人乘凉吧。若是舅舅家的林子,放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都可以作主题公园了。你也别不屑一顾。先不用说门票收入,就是依着它卖个冷饮热饮啥的,年末算帐也相当可观哪。不好意思,这话题又扯远了。
再往前走,小路优雅地转了个弯儿,到此刻也没看到秋千,难道它还在更深处吗。等到过了那弯儿,视线陡然间开阔。正前方是片开阔地带,不过中央是空荡荡的,只在路旁立了些石凳。等等,我看见在某一个石凳旁,有一个人正在收拾东西。
素不相识。贸然过去合不合适?于是止步立在当下,朝他那个方向张望。可是即使伸了脖子,从我站的地方望去,也只能看到个背影。
一会儿工夫,那人收拾了东西要走。很好奇他是什么身份,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莫非他是会轻功的大侠,不然为何走路健步如飞?眼见着跟不上了,我不得不放弃。于是再次折返回来,就近找个石凳坐下,打算好好歇上一歇。
心还突突突跳得厉害。这么个大冷天,能将人跑出汗,不知那人使的哪路轻功?会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转念一想又觉不大可能。这里可是镇国公的府邸,怎么会有江湖人士出入?改天我要问问舅舅,若此人真会独门绝技,一定要想法拜他为师。实在有一天,家里支撑不下去了,我就飞个檐走个壁。。。得了得了,赶快打住!真这样走下去,我不成溜门撬锁的女飞贼了!
这时候,身上的汗渐渐冷了。湿衣裳粘在身上冰冰的,弄得人迫不急待想换去。站起身形想顺原路赶回去,不想在来的方向站了个人。仔细再一看,挺不好意思。原来此人,正是我刚才尾随过的。
“喂,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看见他手里拿把剑,我确有些坠坠不安。
经我提醒,那人方回过神来,急忙将剑入了鞘,双手冲我抱抱拳,说话有力若洪钟。“实在是为了防身,不想惊吓了小姐,末将这厢有礼了。”
“贸然尾随乃是出于好奇,并非是秋儿有什么恶意,英雄雅量莫怪小女才是。”不知道这陌生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好。
“秋小姐言重了。”他现在面呈微笑,不似刚才那般严肃。
“你——”总该称呼他个什么吧,说到这里感觉别扭。
“末将葛不哈由边关回来。因为京城别有亲人,特来姐夫家中暂住。”原来是舅舅的小舅子,这话怎么听起来像绕口令。
“原来舅妈是你姐姐?来这里都好几天了,为什么没听舅妈说起?”还说什么荡秋千骗我,此刻心中颇为不满。
“小姐错怪嫡夫人了,家姐只是府中偏房。”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舅舅还有妾室。这几日在府中接触的,除了舅舅舅妈和心仪,下剩的就是那些丫头,没留心她姐姐是哪一位。
“前几日是你在这里练剑吧?我路过这里听到呜呜的声音。”若那天真是他在这儿,我就能理解舅妈了。
醋坛子打翻了呗!
“正是在下。赋闲在家里,所以出来舒散舒散筋骨。”不幸被言中,我那可怜的舅妈。
“那,明天早上你还来吗?”他驻守边关,应该会有很多故事吧。反正也是没事,找人聊聊也好。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了好久。可能看到我确实期待吧,所以最后顿首答应了我。
“明儿早起见!”都是客居此地。他又肯与我聊天,确实令人很开心。于是跟他道过别,蹦蹦跳跳往回走。
“当心,树!”我听见他一声惊呼,赶忙将身子一偏。好险!差点撞上一棵树。
长这么大,还从没看到人舞剑呢!想到明早能够看他练武,又有惊险刺激的故事听。直到吃中饭时,我都乐得合不拢嘴。屋里的丫头们觉得奇怪,但又不能够直接过来问,只是在彼此间交换着眼色。
且由她们议论去吧。我正了正脸色,继续吃完午饭。
左右下午无事做,我去看望了心仪。估计她这是冷热感冒,已经用了两副中药。服中药见效自然慢些,但也没有新状态发生。虽然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可是心仪情绪依然很好。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谁知道闹出多少乐子。以致舅舅舅妈进门,我们都还没有尽兴。
“瞧这俩疯丫头,快将咱家房顶都掀了去。”一看见我们俩,舅妈脸上就开了花。
“心仪,不知道姐姐是客?一个小物件也要争。”这沉闷的声音来自舅舅,在这府里他总归是向着我的。
“我们在比赛跑步,谁先跑到谁先得,谁也不用让着谁。”说罢我们摆好姿势,准备进行最后一轮角逐。
“还是停下来歇会儿吧,仔细跑快了咳嗽。”说完上前一手一个,将我们按在座位上。这才吩咐厨房准备银耳莲子羹,还特别交待丫头要多放蜂蜜。
丫头应声前去准备了。此刻,我们一家人都围在圆桌前,说一些轻松的事打发来时光。
“额娘,孩儿也要去姐姐那个庄子上玩,也要去见识见识善扑赢,还要去碰到四阿哥的官道上走走。”
“你在那儿遇到四阿哥了?”舅妈看上去有些激动,不知道当中的缘由,我只是茫然地点头。
“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她说这话的同时,将双掌合在一起,仿佛在真的拜佛。
这举动让我莫名其妙,只得硬着头皮问她:“舅妈您这是为什么呀?”可能她忘了“我曾失忆”,猛然间听到我这么问,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只好照也拜了拜,她这才恍然大悟:“傻丫头,四阿哥不是没娶嫡福晋吗。你们已多年未见,偏这个时候重逢。倘若他还念及旧情,跟皇上要了你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以秋儿嫡出的身份,怎么能比清儿还低,去给皇子做侧福晋?由你顶了清儿的缺,并不是不可能的。”
听完这番解释,好似晴天霹雳,将我给震蒙了。舅妈在选秀这件事上,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好吧,即便是旧日相识,胤禛干吗非得娶我,就凭我们多说了两句?人家给你一点阳光,也不能自己就灿烂。何况,人家不是有别的红顔吗?OK!就算他不幸看上了我,那康熙本人答应吗?梁祝化蝶,不就是前车之鉴。没问题,就算康熙照顾胤禛的情绪,勉强答应了这桩婚事。可是他又凭哪一点,认为我比清姐姐强?所以,对于这件低概率事件,我不好在旁加以议论,只以一句“是吗”带了过去。
这件事从始至终,我都看见舅舅拧着眉。即使临到终了,也没见他多说一句。看来我们甥舅,在这事上的看法又一致了。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舅舅终于开了金口,用碗盖拨了拨茶叶末,呷了口茶继续说道:“今年刚刚选完。按照惯例,下一次选秀在三年之后,届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咱们怎么能够提前得知?再者,五阿哥七阿哥都已成人,他们的母妃正得皇上恩宠,将来势必前途无量,何必笃定于四阿哥。”
原来舅舅是这么想的。还指望他与我站在一起,跟封建强权进行抗争呢?没想到他比舅妈还要稳重,更为势利。这年头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怎么这样难?
终于结束了这无聊的谈话。大家一起用了晚膳,然后相互道了晚安,这才各自回房休息。可能上午的事太过兴奋,以至于我都没有歇中觉。一旦走进暖哄哄地房间,顿时觉得浑身困乏难挡,于是梳洗完毕早早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