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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承阳出生了，杜承阳是他后来的名字，他起初的名字是陈阳，是陈湛和朝慧一道取的。他到来的那个晚上，风雨交加，大概就期待晴天，取了阳字，而那晚陈洛没有回来，大概是被困在外面了，也不知道老婆要生孩子。朝慧也请不到稳婆，隔壁邻居的门都敲不开，他只好陪在朝芬的身边，让她尽力生下来，没见过女人的下面，以前也没有见过朝芬的身体，陈湛忙得又窘迫又着急的，陈湛在一边端水、拧毛巾，他也只够做这个。
    就是孩子一出生，朝芬就已经没气了。她身体弱，经不起出血。朝慧声音嘶哑，也说不出什么话，在朝芬的身边守了一个晚上，抱着小婴孩哄了一个晚上，陈洛才回家，带回来一大股酒气。只是朝芬醒不过来了，朝慧眼睛哭得红肿，陈湛似乎也哭过。
    陈洛见了朝芬的遗体，连孩子都没有顾上，就神神叨叨地又出门了。“我还辛辛苦苦干活这么久，说死就死，就早知道不该补什么补，直接等到这天生下来不就好了，补一补也免不了一死！”
    陈洛再次回家后，醉得疯疯癫癫地咒骂，朝慧听得倒懂不懂，像是对朝芬一点感情也没有。“我的孩子呢？现在醒了吧，我看看他。”
    朝慧不肯给他，因为陈洛动作大，但是陈洛抢了过去，小婴孩本来熟睡，马上就开始大哭。陈湛踹了爹一脚，才让朝慧把小孩又抱到怀里安抚，一会儿又不哭了，陈洛不服得很。“我的孩子我抱不得，见了我就哭，怎么到你手上就不哭了呢？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你们兄妹整出来的是不是？”
    “陈洛大哥，这是你的儿子啊，是个儿子呢。”朝慧解释，陈洛不听，反而动不动要打人，陈湛站出来挡着他，陈洛也有些昏昏沉沉到了，刚才又出去喝了酒，现在倒在门边，朝慧给他搭了一张薄被。
    只有朝慧自己明白，朝芬为了生下他的孩子受了很多苦，他知道陈洛已疯，根本听不进什么话，就花了他最后的一点积蓄托人把朝芬的遗体处理了，下葬在城郊，连同当初陈夫人死的遗憾一起弥补上，朝慧让人给她们两个做了一块墓碑，都是陈洛之妻，陈洛立，而陈洛却未到现场。可朝慧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朝芬是他最后的亲人。
    自承阳来到这世界以后，朝慧显得更加劳累，陈湛看他睡觉躺下的样子，也是十分憔悴。现在的朝慧不同以前了，他要抱着承阳一起睡，陈湛却还是任性地要求朝慧来陪他睡，朝慧怕他是不习惯，就只好三个一起睡。陈湛跟他之间隔着一个小婴孩，陈湛根本不敢乱动，根本不敢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压到朝慧身上来，为了顾及承阳，陈湛每晚都睡不好，弄得第二天去私塾打瞌睡。而朝慧很少接送他去上学了，很少送点心去私塾了，这让陈湛很不爽。
    朝慧不知道给婴儿吃什么好，一开始请了隔壁的大娘来当一段时间的奶妈，陈洛能带回家的钱越来越少，朝慧的积蓄也没有了，又要请奶妈，又要维持一家的生活，还要贴补陈洛供陈湛读书的钱，在陈洛疯了以后，他有几个月忘了给学费，朝慧追着要了几次他也不给，陈湛因欠学费的事，又被同学们给笑话了。
    陈洛回到了吃喝嫖赌的日子，他大概很少嫖，其他三样却都占全了。在朝芬死了以后，陈洛似乎抽上了鸦片，没多久就被朝慧发现了，不过这是从哪来的，朝慧无从得知，只看他花钱似水，把陈家值钱的东西都当完了，还是要继续买大烟，这样的日子维持了近一年，陈洛病了。
    陈洛把朝慧叫去床边，低声忏悔了很久，说他对不起妻儿，很谢谢朝慧，也说了一些以前的事。陈家本来过得富裕，他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却被迫成亲，不久之后父母相继去世，陈洛好不容易决心放弃曾经的恋情，去爱自己的妻子，到头来，妻子怀孕，孩子也不是他的。而他原先爱的女子，因为他成亲，已经伤心得离开这城不知所踪了，这之后，陈洛就再也无心爱人，也不愿意去关心谁，极端地有些扭曲，却没人帮助他改变。陈洛希望朝慧可以认陈阳做儿子，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这孩子出生后就没爹没娘，会很可怜。陈洛也不知道是醉着的还是清醒的，昏迷了很久之后，忽然就死了。大概是喝酒喝多了。
    这个男人从没负过责任，败了家产，又不好好工作，之前去当过镖师，又当过工人，陈洛都是没干多久就被解雇了。不关心老婆，也不照顾孩子。他留下两个孩子，都是下人在照顾，这下可都是朝慧来照顾了。朝慧没有怪他，他大概能明白，一个一生没得到真爱的男子，会变得这么残忍，也是有原因的。他不习惯去怪人，凡事总会觉得有原因，也有挽救的余地。只是他遇到陈洛已经太晚，一心去照顾陈湛，早就注定这样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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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洛死后，陈湛没有钱再去私塾，他也装得不难过，心里总是担心，以后拿什么赚钱？他继承了这间不大的陈家房子，可是这里面什么也不剩下，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加上陈家又少了一份财源，开始过得更加辛苦。陈阳的名字被朝慧改成了杜承阳。陈湛知道他的打算是他爹的遗志，也只好接受。想到以后承阳会叫朝慧作爹，就莫名不舒服起来。
    为了给承阳继续请奶妈，朝慧把赚来的大部分钱都花在这上面，平时出去卖东西，帮人送东西，也需要时间，孩子他都是随身背着照顾的。陈湛在家帮着朝慧做糕点，已经很少读书了。朝慧知道他喜欢念书的，会努力节俭下来买本书给他看。但是这远远不能满足，他告诉陈湛：“不然……把这间房子卖了，换买个小点的屋子，剩下的钱，拿给你念书吧。”但是陈湛拒绝了，嘴上说：“这房子好歹是我们陈家留下的，才不卖呢，我不读书就不读书。”
    但是心里却想着，这房子里有那么多他跟朝慧的回忆，要是搬走的话，他就无法再好好回忆了。朝慧会继续在新房子里照顾承阳，这会让陈湛心里很不平衡的，陈湛也形容不清，反正就是不愿意。朝慧以为是陈湛觉得自己不尊重他们陈家，也有些自责。其实陈湛不在乎他爹，也不在乎他娘，更不在乎陈家，现在的陈家只能让他怀念跟朝慧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存在他跟爹娘的过去。他还不如向前看，以后赚大钱，换来更好的生活。
    承阳开始长大了，断奶之后，拮据的生活稍微有了点好转，一顿饭可以够做三样菜了。陈湛总觉得朝慧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以前朝慧总会问他想吃什么，现在都是先考虑小婴儿承阳要吃什么，才做什么，做的点心为了拿出去卖，也不准陈湛偷吃，平时更是很少给他买零食，朝慧觉得南瓜饼在市集上争不过别家的，难得卖出去，就不再做这个，陈湛也几次要他做来吃，朝慧都没时间。承阳晚上会尿床，白天也会，朝慧为了他经常在洗衣服，半夜也常爬起来照应，为了不打扰陈湛，朝慧就带着承阳搬去了原先陈洛的屋子住，陈湛虽然可以睡得安心，但是总是很寂寞。
    陈湛知道他们很穷，爹生前最后那段日子，抽大烟，已经把他念书的钱都败光了，他们现在能简单维持生计已经是不错了。所以陈湛不会表面上去怪朝慧，只会晚上一个人睡觉时觉得难受。
    陈湛学会了自己洗澡，知道朝慧还要给承阳洗，他懒得跟个不会说话的婴儿争。承阳两岁才学会说话，会叫爹，也会叫哥哥。但是哥哥陈湛很少抱承阳，承阳被他抱来哄的话就会大哭的。
    陈湛这时十四岁多，长得已经快有朝慧高，就差了一点点，力气也有不少，已经可以出去干活了，他没再去念书后，心里多少是有点不甘心的，他那时候出去找工作，帮人抄书，因为年纪太小就被拒绝了，现在他去找跟书有关的工作，只有去帮别人搬书了。跟他一起干的人，都是些细瘦的农村人，能偷本书来看的机会也少，陈湛觉得这工作没什么意思，后来找到了一间当铺，这里很多人来当书的，陈湛就可以趁机看看书。这里老板姓白，对陈湛照顾有加。陈湛干了两年多，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大概有了一尺八了，比朝慧高。他还不时被跟他差不多年龄的白老板的儿子调侃：“你该去港口当搬运工人吧。”这个小白少爷比他矮得多，他们白家几代人都矮，所以他才这么说。
    朝慧卖糕点也卖了这么些年，天天在街上带着承阳，他觉得不妥，自承阳学会走路以后，他就怕承阳会乱跑，现在教承阳独自在家呆着，承阳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爹，当朝慧回家以后，就对朝慧特别亲。
    陈湛那天回家，朝慧还没回来，承阳看见他，就陌生地喊哥哥，陈湛跟他说不来话，在他印象里，承阳就是上天派来跟他抢朝慧的吧，承阳身上套着陈湛小时候，朝慧给他做的衣服，说不定过几年，承阳长再高一点，朝慧就会把那件红背心给他穿了，那是朝慧第一次花钱给他买的，那天还给同学们打伤手。总之就是不愿意等这背心留给承阳穿，陈湛也没法对小孩生气，后来就把那背心藏起来了。
    等朝慧挑着卖完的糕点担子回来了，承阳扑上去亲了一口，口水滴答地敷在了朝慧脸上，朝慧拿袖子擦去，笑着把小孩抱回屋了，顺便对陈湛说：“今天买了一些好吃的菜呢，湛儿，帮我把担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吧。”
    陈湛看了看，有一小块南瓜，忽然笑了，抬进来以后就问：“你要做南瓜饼啊，朝慧，真是好难得。”
    “要叫我叔叔啊。今天是承阳的生日，多做点好吃的，我还买了一些你爱吃的菜。”朝慧这么说，陈湛的脸色就垮下来了，随意地放下担子说道：“前几年你也没给他过嘛。”
    “因为前几年他还不懂事啊。轻一点啊，湛儿。”陈湛杵着不动，瞪了一眼小承阳，反而往内室去了，朝慧看出他有点不高兴，只好自己去把东西拿出来，承阳跑到他的身边，拽着他的裤脚不动，一直盯着走进屋里的陈湛，果然陈湛又回头了一下，承阳就做了个鬼脸。
    “啧……”陈湛关门用力，让朝慧有些不安心，就先让承阳自己去玩，然后去房里看陈湛。陈湛现在长大了，就跟其他孩子一样有点脾气，不过陈湛还是很懂事的，从来没跟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工作也很努力。
    “湛儿，今天在当铺干得怎么样啊，辛苦吗？”陈湛就在窗边站着，朝慧走到他身边去，刚拍了拍他的背，就被陈湛甩开了手，随之小声说了一句：“你都没给我过生日过。”朝慧也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也对，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日。”陈湛想得通，不过还是不舒服。朝慧对承阳竟然就那么好，又不是他亲爹。
    “唉……别生气了，湛儿，你想哪天过生日，就哪天过，我也给你买好吃的嘛，我去做饭了啊。”朝慧刚要出去，却被拽住了袖子。陈湛把他拉到了身边，比刚才还要贴近，就好像要拥抱上去的姿势，朝慧还没反应过来，跟平常一样温和地问：“怎么了，湛儿？”
    陈湛憋着嘴，真把他拉到怀里来抱着，把头埋到朝慧肩窝上。今天是承阳的生日，也就是杜朝芬的忌日吧，说不定朝慧心里也难过着，他还在任性什么呢。停顿了几秒，朝慧顺了顺他的头发：“你都长这么高了呀。”陈湛抱得越来越紧，应道：“嗯。”朝慧也环着他的腰，就像小时候抱他那样，问道：“你在撒娇啊？”
    “没有。”陈湛极其别扭地说着，“你很久没跟我睡了哎。”手抓着朝慧背上的衣服，不让他有什么机会挣开。朝慧小声说：“你长大了，自己可以睡的。”
    “我五岁以前，也是自己睡的。怎么杜承阳就要你抱着。”陈湛说得醋味很重，只是朝慧没听出，就皱眉头回答：“承阳他从小就没了爹娘，我只能多照顾他点啊。”
    “我不也没爹娘吗，你看我现在有爹娘吗，而且，你不是当他爹了吗，他多么贴你啊。”陈湛说得眼神都左右旋，分明是很生气，只是头埋着，朝慧没看见。“你今天哄他睡着了就来陪我，好吗。”
    “你都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独立嘛，现在承阳那么小……”朝慧解释着，弄得陈湛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只道：“别说了别说了，反正你晚上来我房里陪我。”
    “好吧好吧，我要去做饭了。”朝慧也不是敷衍，拉拉扯扯地才被陈湛放开，出了屋子，承阳就在门的不远处。他拉着朝慧问道：“爹哦，你们在说什么啊。”朝慧就随便地回答道：“阳儿，没事。”
    “爹，是不是小孩都有娘啊，我没有娘。”承阳说得朝慧心里发慌。朝慧似乎还没跟他说过这个事情，就着急地说道：“你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但是，阳儿，你虽然没有娘，有爹和陈湛哥哥也一样啊。”
    “哦……”承阳点点头。朝慧又问道：“你听到我跟哥哥在说什么了吗？”承阳嘟着嘴：“没听清……”朝慧也点头，答道：“那，爹给你做饭去了，你乖乖的啊。”
    承阳应该不知道朝慧并非是他的亲爹，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多想的。朝慧看他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就安心去做饭了。多炸了一些南瓜饼，知道陈湛爱吃，今天又赌气，所以当做是弥补他的。
    几样菜都上了饭桌以后，朝慧喊了一声吃饭，陈湛也自觉地出来了。承阳看见他，就又做了一个鬼脸。陈湛看了他也是一直垮着脸的，不过朝慧做好了饭，热情地招呼起来，他就勉强地笑了笑。吃晚饭，陈湛还去帮着朝慧洗碗，他很少干家务活，朝慧就夸道：“今天怎么这么懂事了。”
    陈湛瞟他一眼，说道：“晚上说好的啊。”朝慧嗯了一声，不知道陈湛心里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承阳一般睡得都挺早，朝慧很快用还有事情做的借口哄了他睡着以后，就守约去陈湛的房间了。还没敲门，陈湛就过来开门了，好像一直坐着在等，听到脚步声就过来了。朝慧好几年没抱着他睡过，不知不觉感觉也抱不下了。陈湛长得比他高大，朝慧肯定抱不动的，就像小时候哄着他一样要他上床去。
    朝慧拉了灯，坐在床边解衣裤，躺下之后，两人睡得有些分开，朝慧靠外了点，陈湛也朝外拱去，揽住朝慧的腰以后，往里面拉。不过朝慧抓着他的手，喊道：“湛儿？”
    陈湛伸出整只手抱住，身体也侧过来贴上。“嗯，朝慧……”朝慧不厌其烦地重复他常说的话：“要叫叔叔。”陈湛只好又叫道：“叔叔……”
    陈湛拱了一会儿，依旧睡不下去，朝慧也没能睡着，只好拍他：“怎么还在动啊，小时候不是很快就睡着了吗？”陈湛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又难以说出口。陈湛先解释道：“我又不是小时候了。”反而让朝慧笑了：“在我看来，你就跟小时候一样的，不然，怎么还要抱着睡觉啊。”对陈湛来说，性质是不一样的。他喜欢被抱着的感觉，不是像儿时一样觉得舒服，想撒娇罢了。也许还有吧，但是至少这个时候，朝慧是属于他的，而不是那个小屁孩承阳的。朝慧只是他爹，还不是亲爹。而朝慧对自己来说，是想要相守一辈子的人。是……恋人。抱着有什么不对，他想现在就告诉他。
    陈湛一冲动，就翻上朝慧的身体亲了一下。似乎是亲上嘴了，又不满足地在脸上多亲了几处。“我不是小孩。”朝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没声了，听到陈湛这么认真的口气，似乎是和小时候有差别，陈湛已经差不多变嗓了。此刻在朝慧身上压着的，仿佛是他没谋面过的年轻男人，借着月光，也可以看到他认真的眼神。朝慧把他往里推，自己侧身往外面拱去，朝慧着急地喘气了几声，陈湛只好先松手，他知道吓着他了，但没有后悔。
    “朝慧……”陈湛等他的喘息变小了，又继续伸手抱他。反正床也小，朝慧已经躲不到哪去。“这样不好吗？”陈湛再次抱住他的时候，朝慧不再反抗。“不、不好。”朝慧只是嘴上这么说，陈湛贴到他脖子上来亲吻，他也没有逃走。“我说了我不是小孩，我现在可以抱你了。”
    陈湛说得暧昧，朝慧也不懂他在想什么，埋下头只管睡去就好，背上全是陈湛留下的吻痕。不过陈湛也不知道怎么做，他只是亲得满足了就睡。
    次日清晨，早早起来的朝慧先去做点心了。陈湛一般也就是晚点再起，今天起得却很晚，大概是想着心事醒不来，昨晚亲了朝慧的事倒是把陈湛自己弄得心乱，朝慧会怎么看他呢，他又该怎么解释呢。朝慧走之前，知道陈湛没起来，只好再去叫叫他。想着陈湛大了，总有一天会有那方面的渴望，应该早点找个机会跟他说明白。朝慧也是考虑了很久，昨晚上的事就没有放在心上。
    “湛儿，你怎么没起床，平时比我出门还早的啊。我把早餐留在厨房了……”陈湛醒着的，听到朝慧的口气跟平时并无太大的差别，忽然生气起来，“我不要吃！你先走啊。”陈湛当着他很快起床，他也看到朝慧衬衣下脖颈上有一些红痕，但是朝慧怎么跟什么也发生过似的看着他，用平时的口气跟他说着话，陈湛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他应该是表明了爱意才对，只是看见朝慧一脸平常的样子，他什么也问不出口，就只好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朝慧又问了一声：“我都做好了的，你吃点再走啊。”结果陈湛不但没理他，也没有吃早餐，板着脸出门去了。
    陈湛来到当铺，今天也依旧没什么生意。“陈湛啊，我老爹今天病了，刚才就回去了，看你还不来，生气了呢。你怎么来得有点晚啊？”这是当铺老板的儿子小白的声音，陈湛一般就叫他小白，看他个子也矮。
    “哦，今天在家磨蹭了会儿。老板还好吗？”陈湛礼貌地问了几句，小白只告诉他爹身体现在也不太好，事情都打算交给儿子管理的，只是小白现在还在学校读书，再过一两年他出来了，就打算去找别的工作。陈湛也知道小白上的是新办的学校，有时候也会稍微羡慕一下。
    “我爹这当铺也不知道办得了多久。”小白今天刚好没去上课，两人就一同守在当铺里。时间过去大半，陈湛怀着心事，一直没能问。倒是小白忽然问道：“你知道同性恋么？我看我们学校现在还蛮盛行的。”
    “……”陈湛忽然愣住了，难道新式的学校现在就这么开放？他也不懂，就说：“我怎么知道，你说来听听。”
    “我也不太清楚，前几天我看有同学在传这种书，我就带来了。在这里。”小白递出了几本封面艳丽的书，陈湛拿过来翻，翻了几页就被吓着了。陈湛低声叫道：“你们现在就开始看这种书啊？”
    全是些欢爱的图画，有男有女，也有两个男人，两个女人的，陈湛闭上书，不敢再看。小白说：“我倒不怎么看，但是说不定盛行一段时间就不这样了呢，说起来，也有很多同学觉得同性恋恶心的。”
    陈湛点点头，说道：“那这本书，我拿回去看看吧？”
    “好啊，我不急着要……”
    ***
    回到家还算早，承阳也没有回来，最近承阳跟隔壁家的小孩玩的来，大概就是出去玩了。陈湛独自在房里呆着看书，研究了很久。直到朝慧敲敲门，进来了，才让他把书收起来不再动。
    “湛儿，昨天剩下的饼还没吃完呢。我都热好了，你先来吃几个吧。”陈湛脸色也不大好看，朝慧把东西放下就想出去了。陈湛看他还是跟平常一样的神色，就是
    想生气，说道：“我现在又不吃，你别拿在这里挡着我看书。”朝慧回道：“怎么了，湛儿……心情不好吗？”
    陈湛很少这么凶，在朝慧印象里没有几次，而这次似乎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朝慧想了想，东西还是没抬出去，接着说道：“你现在也大了，要是想知道男女之间那事情，也不着急啊，等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我们再筹备着你的婚事吧。只是你才十七岁，成亲就有点早了……”陈湛也不愿听他念叨这些，问道：“那你怎么现在还不成亲？”
    “哪个姑娘肯嫁我啊？我现在要照顾你跟承阳，哪有时间娶亲呢。”“那你想娶亲么？”朝慧摇头：“以后再说吧。”“什么以后再说，你娶什么亲……你都当爹了，找得到么……”陈湛别扭地说道。其实是怕朝慧娶亲了不再疼他，非得说得难听一些才甘心。
    朝慧说道：“也是，我现在只能赚钱供湛儿娶亲啦，哪还考虑得到自己。”朝慧不自然地笑了，陈湛捉住他的手：“我不娶亲，你不要老跟我说这事，我根本不要老婆，我只要……”朝慧看他脸色不好，怕他是青春期心情不好，接道：“你大一点就会想要了，是不是最近有了什么心事啊？饼我放着，记得吃啊。”
    说完就先退出房门了。陈湛想，朝慧好像什么也没察觉，当他是青春时期而已，他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情。只能任由这份情感畸形地发展。
    吃过了晚饭，陈湛就迫不及待地回屋了。过了一会儿，朝慧进了屋，说道：“承阳今天都去他小朋友家住了，现在不带他出去，他就在门口玩，认识了挺多朋友的。”
    “是吗，所以你就来，陪我啊？”陈湛帮他关上门，好似有些欣慰，因为承阳不在家，总觉得有了一种他想要的温柔气氛。朝慧也无从阻止陈湛去关门，明明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只好往里站了站，一边说：“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有心事就说说吧。”
    陈湛立刻就回道：“我才没心事！现在还早，你事情做完了？”陈湛问得奇怪，朝慧愣了一下才说：“现在啊？没事，吃过饭我都收拾过了，今天承阳不在，不用照顾他，我就刚去烧了水，晚上洗个澡。”
    朝慧平时也不常洗澡，现在入秋了，他夏天也是几天洗一次，都是在给承阳洗的时候就抹抹身子，今晚算是难得的空闲，他蛮珍惜时间的，看陈湛也没什么要说的，就要出去看水开了没。陈湛伸手拉过他：“我也想洗个澡，你等我……找换洗的衣服。”
    朝慧还想自己好好地洗洗，不知道陈湛是什么意图，只好无奈地道：“也是好久没给你搓背过了，我也去拿衣服啊。”陈湛眨了眨眼，本来很想暴躁的心情也只好平静下来。尽管朝慧维持着平静又理解的神色，陈湛也不能一直忍耐下去。
    朝慧倒好了水，陈湛已经进来了，也不打招呼，就坐进木桶里去，温度适宜，让他安心得不知看哪好，“我给你搓搓背。”朝慧拿来一些皂角，往他背上抹去，和着水，就小时一样给陈湛洗起来，陈湛歪过头，看见朝慧就穿了一件衬衣，下面也脱了裤子，就说：“我自己出来搓，你进桶里来洗吧。”
    朝慧嗯了一声，陈湛就站起来，一下身体都给朝慧看了，朝慧觉得怪怪的，只好背过身去脱衣服。没料到陈湛一把就帮他把唯一的衣服撩起来脱下了。“唉。我自己来。”朝慧坐进木桶中，一半位置也占不到，身体还不如陈湛发育得好，他也知道的，看着陈湛一丝不挂在旁边搓起身体来，自己洗的速度也慢了。
    “你洗得好慢。”陈湛全身都抹了皂角，打算清洗了，顺理成朝慧嗯了一声，陈湛就站起来，一下身体都给朝慧看了，朝慧觉得怪怪的，只好背过身去脱衣服。没料到陈湛一把就帮他把唯一的衣服撩起来脱下了。
    “唉。我自己来。”朝慧坐进木桶中，一半位置也占不到，身体还不如陈湛发育得好，他也知道的，看着陈湛一丝不挂在旁边搓起身体来，自己洗的速度也慢了。“你洗得好慢。”陈湛全身都抹了皂角，打算清洗了，顺理成章地攀进木桶里去。
    “……湛儿？”
    木桶不大不小，也就刚好容纳下两人，还是要在陈湛抱着朝慧的情况下，只是这举动已经够吓人的，朝慧忍不住叫了一声，但又不能赶他出去，便被抱着贴在陈湛的身上了，感觉到陈湛的下身那处也是贴着他的后背下，不知是水热还是那里热，陈湛开始帮他浇水洗身体。
    “我小时候你还不是这样抱我洗的，怎么感觉你现在有点难为情了。”陈湛自己身上也没清洗的，他就往前抱紧，把泡沫磨蹭在朝慧的背上，两人一起洗，还看得见朝慧脖子上昨晚被亲得红红的痕迹。即使是坐下的，陈湛也是比朝慧高，他头一向前，只能靠在朝慧肩上了，看见朝慧的侧脸红了一半。而自己的手还在他身上来回动作，整个身体都还在同他摩擦。“小时候没这么洗过啊……”朝慧喃喃道。陈湛也不停下，“我不是早说过我不是小孩了，现在也不是小时候了。反正……”
    陈湛抱得很紧，收了收手，从朝慧的臂下搂去，心情多少有那么一点不安，在胸上揉了一会儿，就顺着摸下去握着朝慧脆弱的部分。
    “这样不好吗？”
    朝慧闭上眼，“湛儿，不好……”
    朝慧轻轻地转了头，陈湛伏在他的肩上，满脸带着赌气般的倔强，“我好难受。”他往前顶了顶，朝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着急地说道：“水都有些冷了，快洗吧……”
    陈湛觉得他是故意在逃避，明明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装作毫不知情，便毫不顾忌地吻了下去。朝慧喘了几声，想反驳什么，不过他怕一挣脱，木桶会倒下去。而且也是头一次见到湛儿那样的表情，他不知说他什么好，也从来不会发脾气的，就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忍耐，一会会就好。
    “又没有人在家的，朝慧。”陈湛好似技术稔熟，在水里已经让朝慧开始有了感觉，“你就叫吧。”
    “那，我们去房里……好吗？”朝慧握住他的手，从自己身下移开，随着水温的下降，房里的雾气也渐渐消散了，一阵莫名的凉意传来。陈湛迅速地擦了擦两人的身子，也是泡了一会儿，他手上都起了折皱。
    但即使是离了水里，身下的火热还未褪去，他知道朝慧也同自己一样，所以随意地披了一件衬衣就把朝慧向屋里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