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遇见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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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你听到医生对你说,你还有一年的日子可以活着,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当你看着家人勉强挂着微笑的脸,勉强挤出硬生生的挤出那么几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么几个字,你是什么表情?如果你走到哪里都会招来别人同情的目光,你会怎么想自己?我不知道你们会是怎么样面对这种事实,反正我已经对这种事情淡定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那么虚伪的,人与人之间总要带着那张涂满色彩的面具,我们要带着面具去笑,去赞美,去歌颂,去说那些原本不美好的美好。生活在面具之下时间长了就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你剥去那一层伪装,你会发现世界是那么的冷。
    从我生下来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宣布我活不过16,因为我的心脏太过脆弱。当所有人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都会褶皱起他们的面具,感叹一声,长得多么清秀的孩子,那么聪明,居然得了这个病。但他们背后就是另一番嘴脸,上帝果真是公平的,看,人生得果真不能太完美。是的但是我现在已经过了十九岁。是的,我承认我是有副天使的面孔,妈妈的明亮而清澈的眸子和白皙的脸庞,爸爸的立体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唇。这些统统都是父母给予我的,我自己的能有什么,所以逝去了是不是该为上帝创造出如此美艳的东西的凋零而惋惜?爸爸妈妈说,不要怕,他们爱着我,会想尽办法让我好好的活着。如果他们说的是真话,那为什么在我三岁的时候又有了一个弟弟。弟弟叫我:“哥哥。”我总觉得这句话很虚伪,不然为什么每次我抢走他的东西他都默默不语,只是转身不看我,他也在可怜我,觉得和我这个没未来的人没必要去争什么,只要我死了,什么都是他的。
    从小我就开始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争取极端的不公平。我总是甜甜的微笑,总是那么有礼貌的去问候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都如轻抚一件世间不可多得的玩物般轻抚着我,说我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但当他们触摸到我那一瞬间我觉得恶心,我讨厌他们,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他们的虚伪。相对的我有一个“爱闯祸”的弟弟,从他出生那年我开始把所有我惹得麻烦都嫁祸给“爱我的”弟弟,我总会在没有人的时候破坏弟弟珍惜的东西……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责备我,他们只是笑一笑,皱着眉头笑一笑,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只要我离开了,他们就可以没有负担的幸福的生活。所以,我愤恨着,想撕裂这一切,撕裂他们的面具。
    当医生不知道是第几次把我们一家喊道那个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深表遗憾的说我还能在这个世上存在一年,让家人好生的照顾我。坐在凳子上的我听着这些百般聊赖的话,就像他们对我的称赞一样,不屑再对那穿着白大褂带着大厚镜片的中年男人呲之以鼻,其实我真想绕过桌子揪住他的领带问他,你能否再寓言我的生命准确一点,我TMD已经多活了三个春秋!也许这是因为我对生命的玩世不恭感动了上帝,作为对我的惩罚让我多在这乱世流荡着。
    那天在医院的走廊上爸爸低沉着问我:“许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爸爸一定帮你实现。”
    我温柔地笑着回答他:“谢谢爸爸,我不想有遗憾,我想上大学。”
    爸爸的眼睛瞬间潮湿了。
    当天下午,他就开着车送我去了离家最近的大学。那个大学小有名气,校长也是那么的装腔作势。爸爸给校长说我要在他的学校读书,说了我的情况。校长脸色由晴转阴,立马否决,说:“我们不收这样的学生,万一死在我们学校,我们就麻烦了。”
    爸爸不急不慌,仍是那么稳重,“我可以和你们签合约,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情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你点头。”
    校长从办公桌那端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似乎这件事情对他很困扰,“还是不能收啊。”
    爸爸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一下坐皱了的西服,似乎上面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说吧,要多少钱。”
    校长绕过檀香木的办公桌走到窗边背对着爸爸,声音略带怒气地轻声道:“请不要侮辱我们的尊严,我们是不收钱的。”
    爸爸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校长的办公桌旁,轻轻拂过桌上还略新的电脑,自言自语着:“这电脑也有七八年了吧,是不是该换一下了,哦对了,来的时候看到别的办公室的电脑貌似也旧了,要不要一起换了。老师们那么辛苦也应该每人都有一台专属的笔记本电脑。”
    就这样,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我成为了这个学校的一名学生,这十五分钟我坐在沙发上一直微笑,我相信我的爸爸,从小就给我了优越的生活环境,只是我想要的,他都会用他的钱和权来摆平。在我们离开那乌烟瘴气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手中杯子里的茶还袅袅的飘着薄雾。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我遇到了那个人,这个世界上唯独只有他,他没有对我说谎过,他就像玻璃一般透明,稍微有一点点光芒,他就可以那么耀眼。还有,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知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初次见到他是在进校那年,作为新生,我仍是堆满笑容面对我的老师们,我的同学们,我的室友们,他们都以为我是那么随和而又纯洁的乖孩子,不管我有什么要求,总是那么努力的帮助我,可我一点都不感动,这些我早已习惯。
    老师看着羸弱而又苍白的我总是那么轻声的跟我说话,同学看到似乎风一吹就能吹走的我从不忍心让我做体力活,尤其室友们每天看着我从钙片瓶子里倒出大把大把的药像是吃糖豆一样往嘴里塞,满脸的关心,我只是笑笑说,我从小身体不太好,要补钙。他们信了,不让我打扫室内卫生,帮我带饭。同时,我似乎又是虚荣的,喜欢不经意的一瞥那些总在我背后小声的指指点点的女生,貌似相互间悄悄地说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真的能在我们学校里找到。学姐学长们也想尽办法和关心联系到我,请我加入他们的学生会和社团,我总是轻声略带歉意的拒绝,因为我的生命你们请不起。
    十一月落叶纷飞的深秋的一个晚上,我一个人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同往常一样穿过校园,只是路上人比平日少了很多。无意间一缕歌声似暖流一般从我的头顶灌入我的体内,身体像触了电一样不由得颤抖起来,那个声音似游荡在深蓝的海豚是那么具有穿透力,并带着魔法牵引着人,愣愣的追随着他,那么让人难以忘记。那个声音在唱着: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爱是生命的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比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当我用尽力气挤进人群,挤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我感到了我的额上渗透的微微细汗。但望着他站在舞台的灯光下那么明亮,虽然只是朦胧的看着他的脸,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飘离起来,似一股秋风,飞离地面,飞向他,离他越来越近,慢慢的就要触摸到了他,慢慢的,慢慢的……突然掌声响起,我一惊,被拉回了现实,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距离。
    清醒过来的感觉不是很好,那种感觉就像你做了一个美梦,就要被喜欢的人牵住你的手,突然闹钟寡情的响起,一切化为乌有。有点失落,但心中还是澎湃着,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我身边的一个男生:“请问刚才那个同学唱的是什么歌。”
    他在吵杂的人群中带着兴奋大声地喊:“不会吧,你连这个歌都不知道,是前年夏天上映的电影《画皮》的主题曲,画心。我一直都是听女生唱,没想到男生也能把这首歌唱的那么好,真服了他了,那什么嗓子啊。”
    画心啊,我微笑的在心中默念,紧紧地抱着我的书,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那个夜晚,我第一抬头仰望星空,第一次发现原来夜空会用那么多闪闪发亮的星星,原来真的有那么一颗心可以吸引我。这是我第一次试着发自内心的去笑,第一次砰然心动,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脸庞烫烫的,第一次……这就是真正的喜欢吗,一见钟情就是这个意思吗?原来我也可以有想活着的意义,原来这个世上会有那么美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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