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得绵长。窗外是暗灰色的天空。似乎这里从没有过青天白日，不分昼夜的世界一直都是暗灰色调构成的。用手揉揉眼睛，便听见一旁细小的声音。
    “九缘姑娘，您醒了吗？”唯唯诺诺的女子，一袭白衣，倒是讨巧的一张脸，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
    “恩。”
    “可以上食物吗？”
    “上吧，好饿。”我粲然，送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是衣服，主人吩咐，您进餐后请到大殿去。”
    “好，谢谢。对了，你叫什么？”
    “奴婢青黎。”
    “青黎……你很怕我？”
    “不不，奴婢只是做奴婢该做的。”
    “我不习惯有侍婢，呆在我身边的都是朋友，你懂吗？”
    她“刷”的跪倒在地，面色苍白。“青黎该死，青黎该死！请姑娘不要抛弃青黎。”
    “哎，你起来吧，我没有这个意思。和我在一起，你不用这样的。”这个姑娘，像是被打骂怕了，行为举止尽是小心翼翼。玄瑆不是傻子，将青黎安排过来自然有他的理由，我接受便是。
    青黎为我梳妆时，我没有让她将簪子插在发间。既然簪子在我这里，那么玄瑆还没有治伤。墨玉的急迫，玄瑆的苍白，伤势定然不轻。既然簪子在这里，他还在等什么？
    “墨玉她……在哪里？”
    “在偏殿居住。”
    “玄瑆和她……”
    “奴婢不知。”唯唯诺诺垂下头，俄而，细小的声音传出来：“主人一直都住在这正殿，从未到过偏殿去。”
    这个青黎，她究竟在怕些什么？
    举步到大殿，依旧的冷清。殿中除他之外另有二者，虎背熊腰的男人和娇小妩媚的女人，倒是鲜明的比对。那二人双双望向我，我略略垂首，似乎想抵挡他们怪异的眼神。一种探究，一种猜疑，还有警戒。此二人除了长相算得上上品，油然而生的戾气着实令人咋舌，不顾一切想要去逃避与他们正面相对。
    “玄瑆。”
    “醒了？”上座男子敛眉而笑。
    “玄瑆，我想回去了，出来的久母亲要责怪的。”将小簪取出，至于他手中。“这个给你。”
    “我说过……”
    “我明白！”怕他生气，我傻乎乎咧开嘴，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我的白玉簪是借给你的，作为平等交易，你也要送与我一件礼物。”
    “哦？”玄瑆似乎来了兴趣，挑眉道：“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
    “可现在我只要一件。”
    “小孩子。”玄瑆不怒反笑道：“说说你要什么？”
    “青黎。我要青黎同我回去。”
    忽而一阵晕眩，人已被仍在床，黑色的身影随即附上来，声色淡淡的却带着凌厉：“九缘，你可知在爱你的人面前说要的是他人会得到怎样的后果。”
    脸……持续升温。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周遭瞬时了无声息，仿佛被一张绵密的网紧紧包裹，除了滚滚而来的热浪，只听得到自己阵阵心跳和玄瑆愈发疯狂地呼吸。
    “玄瑆……”
    “嘘——”他伸出食指，压在我唇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九缘，是楚玄。”
    他的唇轻轻覆盖下来。时间便彷如停止。我迷迷糊糊着在他给的漩涡中反反复复，忘却了一切，空白与混乱填充了全部的脑海，思绪冻结。被他引领着，渐渐步入所谓迭起的云端，亦或辽阔的江河湖海。时间悠远而绵长，又似乎转瞬即逝。玄瑆眼眸中出现刹那血红，只一瞬，让人难以分辨是不是眼花。感觉到他沉沉的呼吸渐渐加速，我慌了神。现在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一个关于羞耻的问题。
    我蓦然张大眼睛，只是直愣愣望着他，目光清明起来。
    “九缘，我愿意等，等到我们大婚之日，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玄瑆，我看得到你的伤悲，如同我的不安，那样苍白与无力，暴露出来。现在的我们，彷如漂浮在水中的浮萍，没有方向。玄瑆，你可知，我如斯愿意和你一起，只是墨玉霸道的爱，让我无法不去在意，就这样彳亍在世间，无论鬼神，我都愿意陪着你，尽管并不是相伴携手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