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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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苏万山应了王大人之邀,那王大人便差人拿了个匣子上来,推到了苏万山面前,说是前几日别人送的,他也用不着,便做个人情送于苏兄了。苏万山也不打开,只是笑道,王兄太客气了。二人一阵寒暄,苏万山心中惴惴,怕苏白又不老实闯了什么祸,不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回去一看,果不其然,屋内空无一人。那仆人见苏万山回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苏万山厉声问,"人呢!"那仆人结结巴巴,才说老爷您刚走,小少爷就不见了。苏万山顿时火冒三丈,刮了仆人一个耳光,骂道:"废物!"他本就五大三粗,此时又一肚子火,下手更是毫不留情,那仆人的脸顿时肿了半边。苏万山心急如焚,可这皇宫内院又不好大肆寻找,只好干着急,心里只盼小畜生别惹是生非,惹来那杀身之祸。
左等右等,眼见天色转黑,可那小畜生仍是不见踪影,苏万山也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入了宴厅。刚到没多久,就听太监来报,"贵妃娘娘驾到。"
众臣连忙跪拜行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柳依自门外走了进来,由太监引了坐于首位东侧。苏柳依含笑点了点头,"平身。"苏万山与众臣起身,刚一抬头就瞧见苏白正坐在自己妹妹身旁,心道,原来这小畜生是找他姑姑去了,没闯什么祸便好。心中虽然有气,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全然没留意苏白的淡青衫子现下已换成了白色。
苏白随苏柳依落了座,瞧见自己老爹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看那神情回去定有好果子吃了,不禁有些害怕,但转念又一想,自己伤成这样,娘亲定然会护着自己,胆子便又壮了几分,打量起四周来。
那宴厅辉煌壮丽,四处悬着硕大的夜明珠,光华夺目,称得明柱上的盘龙雕刻更是显得气势非凡。随后又有哪位娘娘及皇子驾到,苏白全没留意。他虽自小鲜衣美食,但如此富丽堂皇却又见所未见了,一时间既紧张又兴奋,恨不得马上跳下座来,四处玩耍一番。
这时,又听太监喊道,"贤妃娘娘及大殿下、三殿下驾到。"身旁的苏柳依脸色忽地一白,紧紧抓住了苏白的手。
苏白向那门边一瞧,只见一个身着粉紫色上衫,蓝色下裙的美貌妇人走了进来,她身侧跟着两个男孩,一个着蓝衣,一个着紫衣。蓝衣男孩瞧上去略长苏白几岁,而那紫衣男孩,年岁与他一般大小,浓眉大眼,分明是与他打架的小王八!苏白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左手忽地被使力握了一下,回头却见苏柳依额上全是冷汗,忙将话吞了回去。
却原来这紫衣小孩名唤德昌,今年刚满八岁,正是贤妃李娘娘所出,太宗皇帝的第三子。这宫里皇子中,惟他一人爱穿紫衣。那时苏柳依听得苏白形容,自是吓得不轻。要知这太宗皇帝素来疼爱大皇子德崇及三皇子德昌,若是此事让皇帝知道了,她再得宠,也不敢犯龙颜之怒呀!
贤妃在苏柳依身旁落了座,苏柳依冲她点了点头,道:"姐姐近来身子可好?"
贤妃李氏体质孱弱,素来多病,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月,是以苏柳依有此一问。
贤妃道,"还算过得去,妹妹劳心了。"说着,还是止不住咳了两声。
苏柳依道:"姐姐风寒还未痊愈吗?妹妹那里有支千年人参,过两天派人与姐姐送去。"
贤妃道:"多谢妹妹了。我这身子,再补什么也就这样了,别浪费了妹妹的药材。倒是这位小公子是……"
"啊,这是我兄长的独子。来,白儿,快给贤妃娘娘和大殿下、三殿下行礼。"苏柳依一边答,一边在苏白耳边低语,"说娘娘千岁,大殿下千岁,三殿下千岁。"
苏白心想,怎么这般麻烦,一块儿喊不就行了,于是起身行礼,拜道,"娘娘、大殿下、三殿下千岁。"
贤妃笑道,"乖,乖,起来吧。"
苏柳依忙道:"这孩子他不懂宫中规矩,姐姐您别见怪。"
贤妃拉了苏白的手,见他机灵活泼,心中很是欢喜,"不碍事,这孩子模样真是讨喜,尤其这双眼睛象极了苏大人。"
"是呀,幸好我这侄儿容貌似我嫂子,惟眼睛似我那兄长。若是长成我兄长那模样……哎哟……"苏柳依笑道。她见贤妃神色并无不妥,似乎对苏白与三皇子打架一事全不知晓,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对于那德昌三皇子为何不说却又想不通了。
苏白却想,原来这小王八是什么狗屁三殿下,很厉害嘛。至于三殿下是什么,他却又不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还得向他下跪!那坐在一旁的赵德昌此时心中也是十分惊讶,方才唤他的宫女见他满身泥土,袖上染血,吓得尖叫出声。他这才想起若是这般模样回去,让贤妃知晓他与人打架,必会惹她动气伤了身子。是以连忙让宫女给他更衣上药,吩咐不可让贤妃知道。没想到这恶霸霸竟然是苏贵妃的侄儿。
"呵呵,妹妹说笑了。"贤妃也笑了,问道:"小公子今年几岁了?"
苏白本来心中有气,但见贤妃面色柔和,声音委婉,心中也很欢喜她,答道,"我七岁了。"
"七岁,那比昌儿小一岁了。"贤妃摸了摸苏白的头。
苏白与赵德昌对视一眼,心中各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这时,听得外面穿来高喊声,"皇上驾到!"众人连忙跪拜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白也被苏柳依拉跪了下来,只听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偷偷瞄向四周,见众人皆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活象一只只趴在地上的乌龟,甚是好笑。他本就顽皮心性,不由便嘻嘻笑出声来。宴厅内众臣跪拜,安静非常,这不算太大的笑声便显得异常清晰。那太宗皇帝刚进宴厅,便听见一声清脆的笑声,询声望去,只见是一身着白衫半抬着头的小儿,心下甚觉好奇,于是便走了过去。
苏白瞧见一双明黄色的鞋停在身前,头顶有人问道,"小孩儿,可是你在笑?"他抬起头来,见一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望着自己,心里便有些不服气了,为什么这个大叔不用跪,嘴里说道,"是啊。"
皇帝问,"你笑什么?"
苏白下巴一扬,"关你什么事。"这一下,可把苏柳依和苏万山吓得魂不附体。
皇帝颇觉有趣,又问,"小孩儿,你是谁家的孩子?"
苏白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柳依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抬起头来,颤声道,"皇上,他是……"
"朕在问他。"皇帝沉声道,面上虽无不悦之意,但苏柳依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未料苏白却猛地站起身来,"不准你欺负我姑姑!"
苏柳依慌忙扯住苏白,"白儿!快跪下!"
而那跪在底下的苏万山只觉一阵晕眩,三魂去了六魄,心中直骂小畜生小畜生小畜生!
苏白回过头来,道,"姑姑别怕,白儿保护你!"在他苏白心中,除了自己娘亲之外,这个姑姑待他最好,他可不许人欺负她!
苏柳依心中惶惶,生怕皇帝天威震怒,要了苏白的小命。可见苏白那双眼睛,那个眼神,那么桀骜,那么坚决。想到这小小的孩儿张开双臂护在自己身前,与皇帝对视着,没有丝毫畏惧,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皇帝与苏白对视了半晌,忽然大笑道:"原来是苏卿家之子,哈哈,这孩子象只小老虎!有趣得紧哪!"
苏柳依知道皇帝并未生气,长舒口气,忙将苏白拉了下来,给皇帝磕了个头,"多谢皇上开恩。"
皇帝上前扶了苏柳依起身,说道,"爱妃平身。"接着又转身对群臣道,"众卿家平身吧。"
众臣起身,宴席开始。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皇帝似乎对苏白甚很是喜爱,拉了他说话,末了还赏了他一对玉辟邪。苏白心里却老大不高兴,这大叔罗哩罗嗦,问东问西,害得他吃也没吃好,玩也没玩好。至于那对价值连城的玉辟邪,在他眼里,实在是比不上那桌上摆着的两块水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