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Chapter 5希望是失望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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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在伦敦开拍了大约一个星期,裴娅从开始的疲累不堪到慢慢适应比在国内更快节奏的拍摄方式。
连续几天拍摄的都是凌惜独自一人在伦敦生活的场景,单调的,乏味的,井然有序的。而今天这一场是凌惜在与叶行止分离十年之后重逢的戏,是在伦敦最重要的一场戏。紧张之余夹杂着淡淡的兴奋。
外景地就选在了特拉法尔加广场,时间则选在傍晚黄昏的时候。
今天伦敦的天气出奇的晴朗,夕阳下,特拉法尔加广场上依然热闹异常。许许多多的孩子在广场上奔跑,追逐。有独自一人的异国游客拿着相机拍摄夕阳下的广场。广场的角落一对对的情侣或是并肩而行,或是彼此相拥。
凌惜背着一个画板找了一个光线极佳的地方,静静的描绘着广场上的铜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专注而认真,一个又一个行人从她的身前走过,也会有人停下驻足观望一阵,然后再步履匆匆的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男人一直在注视着她。直到一个少年踩着滑板从她身边滑过,不小心撞倒她身边的颜料箱。颜料洒了一地,有的还溅到了凌惜白色的长裙上。凌惜有些懊恼的看着远去的少年,不得不蹲下去捡散落满地的画具,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住了凌惜的视线,紧接着是一双修长的手帮她扶起倒在地上的小水桶。凌惜抬起头:“谢。。。。。。”
谢谢还没有说完,凌惜就整个人就呆住了,等到思绪回拢,她慌忙站起来,把刚捡起来的东西又撞翻在地。她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赶忙又蹲下去收拾地上的东西,白色的长裙已经被染的五颜六色,一如她此时纷乱的内心。
等到东西终于收拾妥当,凌惜却不敢抬起头来,耳边能听见的只是嗡嗡的人声,心却如擂鼓一般,她按着胸口,生怕心脏会按耐不住跳出来。
这时她感到肩头一沉,紧接着整个人被拉起来,被触及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痛。
“凌惜。”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凌惜肩膀一缩,脑海里突然涌出自己最后一次去找叶行止时的场景。心里有股火在烧,十年了,她原本以为忘记的感情,却在这一场意外的相遇下如浇了油的火苗,除了让火势更旺但同时也更难熬,那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几乎震破鼓膜。
她迅速的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好像有些瘦了,眼角已经有了不算浅的细纹,他不再年轻,身上的沧桑感愈发的浓重了。
“叶老师,真巧。”凌惜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白色的裙摆随风扬起。
“我来这里参加一个学术研讨。”叶行止也笑,眉眼已经不似十年前的温和,带着一丝坚毅,整个人看起来棱角分明。
“哦。”凌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过得好不好?你的妻子呢?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些问题在凌惜的心头缠绕。可最终她还是什么也问不出口。
“你过得怎么样?”凌惜没有问出口的话,叶行止却问出来了。
凌惜怔怔的:“我很好。”
“那就好。。。。。。”叶行止停顿了有一秒,然后又笑着问:“你先生对你好么?”
凌惜瞪大眼睛,黑色的发丝像黑色蝴蝶一样,翩然起舞。凌惜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然后缓缓的开口:“好。”
叶行止淡笑着说:“恩,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凌惜就这样看着叶行止慢慢转身,一步步离开。夕阳下,昏黄的光线把整个世界分割开来。凌惜茫茫然坐下,又快速的站起来,却发现早已看不见叶行止的身影。泪水在下一秒顺着脸颊流下,飞扬的裙摆,明丽的容颜都慢慢化作尘埃。
“卡。”任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冲裴娅招手。
一瞬间戏剧和现实被交割开来,让刚刚的一切看起来如真似幻。裴娅眯着眼睛远远的望着天边的那一大片橙黄,明明光线并不强烈,可怎么就那么刺眼呢?
聂非欢从黑暗的角落里出来走向裴娅,大笑着去拍裴娅的肩膀:“我看今年影后的位子非你莫属。”
“成你吉言。”裴娅擦干眼角的泪水淡淡回道。
“收工,晚上我请客。”任然招呼着。所有人一听无不欢呼雀跃,迅速的收拾着场地。
这时杨林跑过来,把聂非欢拉到一边悄声低语了几句,从杨林严肃的表情和聂非欢越来越难看的脸,裴娅知道出事了。但杨林既然刻意避着自己,那她也不会多管闲事,跟着过来的助理卸了妆,换了身衣服,跟着大部队离开。
任然包下了广场附近的一家酒吧,所有的人都跟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一样。舞池里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酒水变戏法似地出现在吧台上。
裴娅有些疲倦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支着额头去看舞池里的人。她四下巡视了一遍没有看见聂非欢和杨林,就连任然也不知道去哪了。
闪烁的灯光让裴娅的脸看起来很苍白,偶尔有人过来拉她去舞池,都被她宛然谢绝,她实在受不了如此吵杂的环境,脑袋一抽抽的痛。喝完手里的果汁,把杯子放到吧台,拿过外套出了酒吧。
刚走出门,温度的变化让她下意识的抱住胳膊,广场上灯火通明,人比白天时要少些。她沿着广场边缘行走,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影,混着湿气的风带起散落鬓边的黑发。
“怎么没和他们在一块?”沙哑的声音伴着风送到裴娅的耳边。
裴娅缓缓转身,香槟色的长风衣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你不是也没在?”
“恩?”任然笑笑接着说:“嘴巴变厉害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裴娅不甘示弱,眉毛微微上挑,整张脸添了几丝凌厉。
“我去见了一个朋友,这不就赶回来了。你呢?难道也要去见朋友。”任然始终微笑着,只是笑里带了几丝玩味,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
“里面太吵,而且我对烟味过敏。”裴娅淡淡解释接着又好似无意的随口问道:“你在伦敦有朋友?不会是女朋友吧?”话刚问完,裴娅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愈距了,而且他去见谁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行么?”任然笑着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系到裴娅的脖子上:“晚上风大。”
本来涌起的一阵失落,被任然突如其来的动作冲散,心上呼呼的刮着冷风,无端的就生起气来。她解开任然给她系好的围巾,忙扯下来塞到任然的手里:“我不冷。”
“你在气什么?”任然看着被强硬塞到怀里的围巾。
“我没有生气,大家都在里面等你,我有些头痛先走了。”裴娅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却又被任然拉住了胳膊。
裴娅下意识的要挣脱任然的束缚,哪知心上像裂了一大道口子,让她立在那里无法动弹。
“晚上早点睡,明天不要迟到。”任然望着裴娅的侧脸静静的说,然后把手里的围巾再度围到裴娅的脖子上。
裴娅没想到任然拉住自己只是为了说这个,当下心上的口子又被无限放大,只觉得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口上流出来,溢满了整个心。紧接着任然放开了手,耳边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她站在广场上没有动,任带着任然体温的围巾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只是那体温渐渐消失,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温暖。
突然,身子被人大力的揽住,整个人摔倒在路边,一个骑山地车的少年从身边疾驰闪过。
“你怎么又回来了?”身体被人护在怀里,没有预期的疼痛,她以为是任然又回来。
“小姐,你认错人了。不过,你能先起来么。我的腰不是很好。”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男人呼出的气息拂在裴娅的颈侧,让裴娅如遭电击般迅速站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裴娅一个劲的对身后的男人道歉。
男人没有说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行了,以后晚上出门不要走神,你可没有好运每次都能碰到救你的人。”
裴娅有些羞愧,脸上热得发烫:“知道了,谢谢。”
男人从地上捡起从裴娅脖子上掉落的围巾递给裴娅:“这是你的吧。”
裴娅这才发现脖子上空空的,想要伸手去拿回男人手上的围巾,还不忘向男人道谢。
男人却没有急着把围巾还回去,而是细细打量。裴娅又不好意思把围巾拿回来,只能怔怔的盯着男人。这才发现对方也是亚洲人,头发很长几乎遮住半张脸,嘴唇温润,流着络腮胡子。身上穿了一件军绿色的长风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军靴,有些奇怪,有些面熟,可又都说不上。
正在发愣的空挡,男人把围巾塞到裴娅的手上:“男人送的吧?”
“不。。。。。。”不字说到一半,又住了口。
“看样子他想套牢你。”男人在笑,虽然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眉眼还是可以看出来。
这一次裴娅没有犹豫张口道:“不可能。”
男人揉了揉裴娅柔软的头发,笑的意味深长:“不要急着否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这句话无异有平地一声雷的效果,裴娅怔忪空挡,男人已经离开。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扫去心上突然升起的希望和涟漪。把手里的围巾又一道道的缠到脖子上,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