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哪里来的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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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真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整个浴室散发着蒸腾的树木香味。她的浴缸很特别,是个纯木质的圆桶,大概半人多高,却宽到占据了她浴室四分之三的面积。这还是好多年前一个树袋熊妹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据说是从上古大椿树的树干上削下来的,千年不朽不蛀,很合这只懒猫的心意。
被雨水浇得冰冷的身体在温水中慢慢恢复了温度,羽真惬意地靠在桶背上,用手轻轻撩水洗脸,末了,深吸口气,整个头浸到水里去。最后淤积的寒气聚集到头顶,顺着发丝缓缓流了出去,略带暗金色的头发在水中散开,像是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羽真抱着双膝蜷在水下,在不用灵力刻意隐藏的时候,左臂的红线又鬼魅般地跃进她眼里。它每年都要延长一些,有时候甚至过度使用灵力也会让它一夜间疯长一大截。
至于它延伸到极限会是怎样,羽真也私下查过古书,问过一些见多识广的妖精,不过没有定论。或许是下咒人独家的法子,只可惜那人死在了羽真的弓下,连个弟子都没留活口。
在沙发上充电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羽真挥手清空了木头,简单擦干身上的水,披上浴衣去接电话。
“羽真。”方辙南的声音少有的温柔,“因为下雨,学校取消了下午的彩排。”
“嗯嗯,我猜到了。”
“我想去市森林公园,嗯,你陪我好么?”
市森林公园,总部给的任务地点好像就是那里,羽真一皱眉,现在和方辙南去那里显然不合适,而且她今天也不想再淋雨了。但她知道方辙南的性子向来这样,与其说是霸道,不如说是任性,小孩子似的有些事想做就一定要做到。
何苦惹他不开心呢,去了小心点便是了。况且距离任务里给的时间还差两天,总部的消息一向是很准的。
“好吧。”羽真想了想,“你等我换身衣服。”
“嗯,好。半个小时之后在你家楼下等你。”
羽真找了个手包,把钱包、备用电池、折叠伞统统装了进去,又从茶几下的暗格里拿出个小布袋放在包的夹层里。
今天穿什么好呢?羽真对着镜子比划,这件t恤太运动风格了,不行不行。这件长裙?也不行,长裙果然还是和高跟鞋比较搭,森林公园有段山路要走的……这个白的怎么样?
在她对着镜子欣赏和抓狂的同时,浴室里大椿木制成的圆桶缝隙里,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悄无声息地探出头来。只一瞬,又迅速缩了回去。
羽真终于选定了一件纯白的裙子,不长不短,刚好过膝。二指宽的裙带松松系在腰间,在身后随着她的步子一摆一摆的,说不出的优雅。
方辙南对她这身装扮显然十分满意。他嘴上不说,可是开车的时候有意无意多向着羽真这侧的反光镜看了两眼。后者假装没留意似的把包搭在腿上,懒洋洋地靠着柔软的皮座:“今天怎么突然想去市森林公园了?”
“也不是突然。”方辙南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食指点开了音乐,空灵的箜篌声立刻充满了车内窄小的空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带你去看我妈妈。”
“你妈妈?”羽真蹙眉,“偶尔不是会开个小红的宝马来接你放学么?”
“那是继母。”方辙南低低地说,“我亲生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我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她没日没夜地守在医院里陪他。大概半年多吧,父亲痊愈了,然而体质很弱的妈妈却一病不起,人们都说是积劳成疾,调养些日子就会好。父亲也很着急,给她请了最好的医生来……可她没多久就走了。”方辙南顿了顿,“父亲说我不能没人照顾,很快又娶了一个女人。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可是我们在别人面前都很会演戏,所以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我过得很好。”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羽真抿嘴看着后视镜里那张严肃的脸,第一次觉得他和白公子的性格迥异却不讨厌。不关前世的事情,羽真第一次正视方辙南这个名字。
“我想让她看看你”方辙南把音乐声稍稍关小了,“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我想她也会喜欢的。”
羽真脸上微微泛红,缩在软椅里,这算不算是准儿媳见公婆的意思?
路标上“市森林公园”的标志指向岔路左边,方辙南想也没想,向右打了转向灯。
“辙南,你走错路了。”羽真指着雨刷扫过后的挡风玻璃,“应该是这边。”
“她在后山。公园里是不允许有墓地的,看中了这块风水的商人就把后山不是景区的地方买了下来,作为墓地出售。”方辙南手指抬了抬:“这条路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清明也几乎没有人走。”
羽真哦了一声,又静静坐回去。饱满的雨点接连不断地落在车窗上,渐渐盖过了箜篌的旋律。方辙南似乎沉浸在这种单调的雨声中,再不多说什么,羽真看着窗外模糊变化的景色,没多久便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再睁眼时车已停在了路边。
一点也不像墓园的样子,羽真走下车,方辙南很自觉地为她撑伞。他们面前只有一座红漆木小亭子,倚着人工的池塘建起来,亭下寥寥几座墓碑也不是整齐排列的,很随意地立在那里。
方辙南在右上角的墓前跪下:“妈妈,我来看你了,这是羽真,我和你说过的。”
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笑容也是淡淡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贤淑的妻子。羽真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跪了下来,她很少祭拜死者,可这个女人的笑容里散发着恬淡的美好,很让人感叹红颜薄命。
“阿姨好。”她说,“辙南现在一切都好,不必惦念。”羽真想,如果辙南的妈妈听得到的话,她这一声阿姨还真是叫的不应该。不过这块墓碑上已经没有灵力的感应了,想是这女子已经转世走了。
墓前丛生着一种嫩黄色的小花,她轻轻掐下一朵,放在石碑上。
其余的花有了意识一般,忽然迅速缩回土里。羽真一愣,抬头看方辙南。而他在一旁闭目垂手,祷告中并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羽真右手凝聚灵力,在黄花叶茎上连点几下,那些新生的花精耐不住她的灵力,纷纷从画中露出头来。有的对她怒目而视,有的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年生作物,花谢即死,是绝对没有可能靠着长久的寿命汲取日月精华而幻化成精的。羽真诧异地看着眼前漂浮的花精们,一时失语。它们……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