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石凯掀开了被子，赤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一大清早，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床上那人一脸的无辜，仿佛刚才那半个身子压在石凯身上的不是他一样，就算自己再神经大条，这个时候不会再单纯的以为，那人只是无意之举了。
    于墨是失意了，但是难保不会残留一些性向上的习惯，或许他潜意识里对男人有感觉，石凯用手指熨平了额头，语气不善的开了口：“从今天起，沙发归你，床是我的，”
    “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也太浪费了，我承认我睡姿不好，下次我注意，ok？”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私人空间。”
    “如果你要自/慰的话，我会回避的。”于墨的表情是一派的了然。
    “你。”石凯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要不要告诉他homo这件事？或许真的是自己小题大作了？就算他是homo又能怎么样，他们两个人发生些什么，当真是世上最不可能的事。只是有些事如果不说破，以后的相处难道自己都要这样膈应着？石凯盯着于墨，开了口：“其实，有件事情。”
    手机铃声打断了石凯的话，他从床头柜上将手机拿了起来，看清来电号码以后，脸色跟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常被石凯念叨，非要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孔非打来电话，说要来探亲，很好，这下真的热闹了。
    但无奈归无奈，这孔非还真是不能惹，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何况这次孔非是陪张章来的。张章，石凯是不怕的，虽然为人冷漠了一点，但好歹从不难为人，石凯怕的是张章背后那一位。
    不管怎么说，周末的约是要取消了，石凯拿起电话跟顾子聪说了下情况，那边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只是说等下次再抽时间。
    石凯觉得，自从自己知道于墨是gay以后，看待周围的男人都有些迷惑了。好像再也不能用单纯的朋友眼光来看待。孔非对张章的刻意讨好，顾子聪对自己的试探，还有于墨那露骨的言行，整个世界都突然间变得暧昧起来。
    自己对这类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偶尔于墨解开一两粒扣子，石凯隐约能够看到他微露的蜜色胸膛。他承认那是具充满诱惑的身体，也不否认自己有过情色联想，甚至想象过于墨那紧绷的肌肉线条在床上，肯定充满了张力和疯狂。
    一场完美的性/爱，是极消耗男人体力的，从那匀称的肌肉纹理，石凯可以推测出，于墨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情人。可每当思及，那人的床伴都同为男人时，自己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只是想想都觉得违和。
    孔非串门的消息，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先不说难得的周末，被他们两人的心血来潮给搅黄了。单单一个神棍造访，就足以让石凯忌惮。考虑着要不要让于墨出去避避风头，虽知道孔非喜欢信口雌黄，所谓功力近乎都是靠吹出来的，但石凯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自己无从应对。
    跟于墨大致分析了一下，石凯觉得还是要遵从当事人的意见。
    于墨倒是满不在乎，挑了下眉毛，斜扬起嘴角：“你这是怕我魂飞魄散？”
    “我巴不得你永不超生。”
    “说真的，就这么撇下你，还真有点舍不得，要不你陪我跟那小道士一起走？”
    “妈的，老子管你干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石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的烦躁，这人真要不见了，自己就可以回到原来不受打扰的生活。可是那种生活，石凯心中一震，自己真的愿意再回到一个人，一张床，一个空荡的房间吗？
    如果自己一直吃的都是糟糠，那么就算有鸡鸭鱼肉，恐怕自己也不会理解美味的意义，而现在尝过了喧闹的滋味，再回到一个人的冷清，石凯竟有种不愿放手这为数不多的安逸。
    “太监？你那里可好得很，我可是亲眼确认过。”
    “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石凯这次是被气笑了，当真这人就是个混蛋。
    “石凯。”于墨敛起了笑：“我需要一个人给我一个解释，自己作为怎样的存在，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每天醒来最庆幸的是自己还在，这种感觉，你懂吗？”
    石凯一怔，这种感觉自己怎么会不懂，那种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无力感，至今还折磨着石凯的神经。石凯只知道，为了不再感受那种感觉，自己才拼命的往上爬，为了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他懂，他又怎么会不懂？
    “不觉得太冒险了？”
    “有些事情，我想确认一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不知哪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太他妈磨人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消失，什么都做不了，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你是在拿你自己赌。”
    “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吗？”
    是啊，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达成目的儿赌上了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在于墨面前自己永远是最恶劣的自己，永远有说不完的脏话，永远有着些自己也说不明白得期待。只是今天才发现。这人并不是不会离开的，说不定哪天就不见了。
    突然有些忐忑，像是得到了一栋并没有填写使用年限的房子，满心的不安，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收回。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一定会。”
    “多谢。”
    “妈的，只要你别给我捅娄子，我谢谢你都成。”
    要面对的事情，就得有担当的气度，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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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孔非拿着石凯给的地址在小区里转了三圈了，看到身旁那人明显的不耐烦，孔非只能掩饰的傻笑：“你说是不是小凯子耍着咱们玩呢？”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无聊。”
    “怎么说我也是好心陪你跑一趟，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过来。”孔非闻言，简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激动的差点扑上去，可看到张章只是拿走自己手上的地址然后皱了下眉头：“这边，跟着我。”
    孔非的那张脸当真精彩，变换了几个颜色以后还是认命的跟在了张章身后。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早晚吃了你，一定吃了你，你等着。
    石凯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形，一脸淡然的张章，还有一脸算计的孔非。这个不管看几遍，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组合竟然能维持至今，石凯也不得不佩服起孔非的忍耐力。
    “小凯子，看茶。”果然，孔大师把怨气撒在了石凯身上。
    “素素让我来看看你。”张章依旧不改作风，绝无一句多余的话。
    挑了挑眉毛，一上来就拿那位来压自己，好样的，石凯心里窝火，：“进来再说吧。”
    孔非的气压又低了一成，素素，素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自己真是欠虐专门跑来这里陪他完成别的人交代的事情。典型的愤恨眼神，打量了一下石凯的客厅，饶有兴致的背着手参观了起来，眉眼带笑，像是一切都了如指掌，张开了嘴，拉长了声音：“咦？”
    石凯脸上表情不变，下意识的把于墨挡在身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不经意的闲聊：“怎么了吗？”
    “这个屋里，有意思，有意思。”说完还有些玩味的盯着石凯。
    “少在那一惊一乍的，有话直说。”张章已经坐到沙发上，将头靠在后背上。
    “没什么。”孔非的眼光从石凯身上移开，悠闲的坐在张章身边，一把拿起桌上的相机，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石凯：“倒是这东西有些古怪。”
    现在的石凯，比初看到于墨时还要紧张，虽不知道那相机到底有什么用，但肯定和于墨息息相关，眼看到孔非兴致勃勃的把玩着，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怎么，几天不见变小气了，看一下都不行，还劳神你这么跟防贼似的盯着。”
    “孔爷你的手有多重，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只要东西到你手里，不留神就得解体。这是一个朋友寄放在我这的，你弄坏了，我不好交代。”
    “啰嗦，让我过过瘾就还你。”孔非拿起相机，当真有模有样的要拍几张，镜头对着整个房子晃荡，转了一圈后对准了石凯。
    石凯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会显得太过僵硬。于墨就在自己身后，石凯都能感觉到那人散发出来的森然气息。孔非的镜头正对着自己，石凯从没觉得时间竟这样长。
    扑通——
    那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很清晰，很沉重，是因为紧张吗？
    扑通——
    孔非脸上的笑意更甚，石凯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真正重要的是自己身后的于墨，这次能安然无恙吗？
    扑通——
    如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孔非会收手吗？
    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石凯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样的心情是因为于墨吗？这样紧张一个人，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石凯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想赌了，不管是输是赢，自己都不想面对结局。
    孔非的镜头就这样直对着石凯，约莫了半分钟，才哼哧的笑出声来：“难看死了，浪费胶片，还是拍美人好了。你看，你看，我照的怎么样？”
    “吵死了。”张章不耐烦的推开扑上来的孔非。
    “好歹你也研究过摄影，给个评价嘛。”
    张章不情愿接过相机，看了一眼，然后转头询问石凯：“专业配置？”
    “朋友是搞摄影的，你们稍坐。我去拿喝的，要喝什么？”
    “娃哈哈。”
    “两杯苏打。”
    石凯的头轰轰乱想，简直可以说是狼狈的逃离，打开冰箱门时被里面的冷气激了一下，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了，心里有些可笑：自己在穷紧张些什么，这么多年一个人不也是这么过么，这会子是怎么了，没人能永远陪着自己，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看来有惊无险。”于墨出现在石凯身后。
    “这把年纪还玩心跳，你就不觉得力不从心。”
    “哈，我这正值虎狼之年，是不是力不从心，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试试也行，就是不知道你的腰受不受得了。”刚才的压抑太折磨人，缓过气来才自嘲自己竟在乎至此，有些过头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不知要被这人牵扯到什么地步，他突然觉得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比砍了头强多了。不想赌了，这场局赌注太大，自己玩不起。
    那人是怎么做到的，硬生生的在自己心里划出了一块领地，潜移默化，还是自己太放松警惕了？
    “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
    “你不会消失，因为我不允许。”
    石凯没再说话，拿了苏打水关上冰箱，走出厨房，于墨依旧跟在他的身后。一进客厅，石凯就看到沙发上的张章正拿着相机对着自己，石凯整个人定住了。
    上次自己是被洛丽塔拍了张照片以后，才看到了于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张章现在同样能看到。
    刚放松的那根弦，再次绷紧。
    张章看到了于墨，自己要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