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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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有化作沉默的布景,像忧伤的默片,或默片的忧伤,无休无止的在视线里流淌。
如果眼前可以出现哆啦A梦的随意门,那该多好,她傻乎乎的想。
她甚至试着闭了闭眼睛,几秒钟后,睁开眼睛,自己还是站在美丽华商场人来熙往的大门口,眼前的弥敦道依然车水马龙,耳边仍然响起绿灯时行人横过马路的电子提示声。
那个没有耳朵,拥有四次元口袋的机器猫,终究只是一个日本人的幻想。
而如果真的有随意门这道门,其实,叶思晴可以怎样做呢?答案也是不确定的。
失忆,穿越,只与某人相遇?那么,嗯,请问某人最好应该是谁?
正值下班时段,须知尖沙咀各甲级写字楼里的型男靓女,从下午六点至晚上八点(五点半以前走人的公司是为凤毛麟角),都属于情理之中的下班时间,取决于当天overtime与否。
各路精英们陆续倾巢而出,回家享天伦乐做乖乖女乖乖仔,或去赴饭局,去寻欢,去郁闷,各自兴之所致,随性而为。
当她无所事事地缓步向前游荡,默念着沿街的各式巨幅海报,望着餐厅门口花款繁多的menu发闷时,左边出现一片宽阔的台阶,茫然间抬眼一望,原来是诺士佛台。
记忆中,和程嘉伟光顾过好多次上面的一间法国餐厅,他喜欢吃那家的黑松露菌配野菇意饭,她则喜欢芝士焗田螺。
拾级而上,右转。餐厅外围区域法国三色米字国旗图样的遮阳篷,从遥远的记忆中跳跃出来,鲜活的扑入眼帘,遮阳篷的半圆齿边欢快的迎风飘展。
“一位,我要一个安静的位子,谢谢。”她对带位小姐说。遂越过露天座位,进入里面。
“西洋菜汤,鸭胸沙律,芝士焗田螺,黑松露菌配野菇意饭……”当侍应写到甜品拿破仑蛋糕时停下笔,循例问道:“请问需要酒水饮品吗?”
她问:“有什么好介绍?”
“法国波尔多德宝酒堡……”侍应公式化的说着。
"ok,一支,谢谢。"叶思晴心事重重,也并不需要听明白,就无所谓的说。
她的左手抚着额头,手肘依托在红色台布上,眼睛出神的望着别致的银质梅花鹿烛台上,玻璃樽里缓缓燃烧,摇曳的烛光,思绪万千。
菜肴一碟一碟的上,她心不在焉的缓慢吃着,惊觉似乎点太多了。
她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轻缓转动手中的红酒杯,端详眼前那浅浅而纯净的红棕色。向自己举杯,淡淡的橡木幽香扑鼻,入口觉着点点的酸甜,口感优雅绵长。
餐厅中央的舞池,有穿黑色演出服的大小提琴手倾情演奏,克莱斯勒“爱的喜悦”,流畅欢愉,悦耳动听。
接下来居然是,果然是,姊妹曲“爱的忧伤”,抒悲伤之情,婉转悠长。结尾时,轻颤音缓慢的滑高八度,然后结束优雅的忧伤。她浅浅慢慢的又喝下一口酒,心想,真适合我今晚的mood。
耳边有铃声响起,响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按下感应键,是宇轩。
“妈咪咪,你在哪呀?”儿子稚嫩娇气的声音。
“在吃饭。”她拍拍额头,酒精好像有点冲脑,晕晕乎乎。
“明天,uncle程带阿哥去同学家参加party,妈咪咪,我可以去吗?”宇轩充满期待的问。
这样的生日party,主人家是无任欢迎自家孩子的同学和家长加入的。
图个热闹,让小孩在人生的起点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网,同时家长们各自交流,不排除合作的潜在可能性。
“应该可以去的,妈咪让菲菲也帮你买份礼物。”她应着。
随即给菲菲打电话,吩咐明天带了宇轩一起去。她从手袋取出邀请卡,上面有party时间和地址,用iphone拍了,发到菲菲手机,叫她转发给程嘉伟,以在上址会合。
时间缓慢流过,侍应总是适时的出现斟酒,她的压抑感渐渐减少,直至几乎消失。
当舞池换上另一队liveband,她知道已经进入夜晚的下半场了,酒吧时段。
主唱是年老的古巴歌手,有温暖的笑容,演绎歌曲Neversaynever。
Youcanneversaynever
Whilewedon‘tknowwhen
Buttimeandtimeagain
Youngernowthanwewerebefore
Don‘tletmego
Picture,you‘requeenofeverything
Farastheeyecanseeunderyourcommand
Iwillbeyourguardianwhenalliscrumbling
I‘llsteadyyourhand
Youcanneversaynever
乐曲似乎与周围一切融为一体,成为环绕的四维背景。
盘旋头顶的幻彩霓虹,忽明忽暗,神秘莫测,她困惑而迷惘的感受这种朦胧与璀璨,极想超然一切的自我放逐。
无法停止的胡思乱想,忧伤徘徊,好像要把人逼疯了。
Peter进来不久,就看见了叶思晴。他相信这个夜场的男人,视线或长或短都曾停留在她身上。
只是她旁若无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算与侍应,也几乎零眼神接触。
Peter眼神复杂,饶有兴味的注视着隔着几张台的她。这就是Joyce叙述中,程嘉伟至爱却无法拥有,无法舍弃的女人。
他已经看到两个与她搭讪而灰溜溜撞板的男人,不知男人们说什么,总之他看到她轻轻摇头,甚至没瞥一眼搭讪的人。
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记忆犹新,却从无交集。两年前,参加一个业务往来公司的年会。
当时Peter站在一楼的阳台,双手撑在雕花栏杆上。
面前是超大的花园,远处是波光轻漾的泳池,有队band在岸边的亭子里演奏,周围聚集着很多型男潮女,看表演,跟新旧朋友聊天,谈情谈业务。
有个漂亮女生讲着电话朝这边的树下走来。不过,这年会上,好像没什么不漂亮不英俊的人出现。
云想衣裳花想容,都市里的各位达人,刻意拾掇扮靓一下,谁都是光鲜体面和时尚应景的。
他可以肆无忌惮尽情打量约五米开外的她。事关一楼阳台,葡萄树茂密的藤蔓携绿色叶子蜿蜒而上,恰到好处的遮蔽着光线,掩护着他的位置。
她穿着白色的裹胸礼服,蕾丝腰带系着不对称蝴蝶结,清秀美丽的容颜。
纤细的腰只堪盈盈一握,光洁白皙的背脊和肩头恰到好处的裸露些出来,身体曲线玲珑,凹凸有致。Peter觉得她的锁骨非常精致性感。
讲完电话,她并没离去,而是在远离人群喧嚣的树下,独自伫立。
她似乎是望着泳池方向的,但神情显然游离于眼前的热闹以外,无限远。她的眼神很特别,明亮澄澈,有点清冷,淡淡忧郁,也许还有傲气。
不久,郑杰峰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条粉色的薄羊毛披肩,他帮她披上,说:“晴,找你好久呢,冷吗,累了吗?”
“有点耶,早点回家好吗?”声音是娇柔的,一丝浅笑,与她独处时的清冷,拒人千里有点反差。
Peter就是那次,第一次,见到郑杰峰的太太。
而郑杰峰,作为地产大亨的第三代,自从美国读完书返港开始,就渐渐成为财经或八卦传媒的焦点,是本港少数几个有娱乐效应的财经风尚人物。
只要不是跟这个现实社会严重脱节的人,都会熟悉郑杰峰的面孔。
后来,他又在不同的场合见到叶思晴,都只是远远的凝望。每次美人依旧,优雅动人,双瞳明亮清澈,淡淡愁烦,待人礼貌而疏离。
不久前,Peter与全城的人一起,知道当年叶思晴是带着程嘉伟的球进入郑氏家族的门,震撼而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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