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花美月相有时 第十一章 纷争只道难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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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在这宫中生活着,不争不抢,不吵不闹,日子久了,便会被人觉得懦弱不堪。于是那些资历较老的女官便将我看低一眼,想着法儿的找我麻烦。不是将我的饭食克扣,便是在我的铺上洒些凉水,又或者将我整理归纳好的琴谱刻意弄乱。
我冷眼瞧着她们的做法,心里自是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可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便是习惯了只看不说,总觉得待她们闹累了,自然就不会继续,于是也就懒得反抗。
然而我忽略了这群宫中女官的寂寞心理,在这重重宫墙包围下的小小天地,她们每日唯一的乐趣,便是欺负这里面不敢反抗的女官。
于是我渐渐的,从懒得理会,到无法忍受了。
直到这一日我回了房中,却发现自己的床铺上空无一物。我环顾四周,见其他三人各自闲坐着,一脸嬉笑地看着我,脸上明显一副幸灾乐祸和挑衅的神情。于是,积攒多时的怒气一哄而出。我快步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冷冷地开口:“我铺上的东西呢?”
那人平日里许是见我低声下气惯了,此刻我虽然摆出一副阴冷的态度,但她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冷笑一声,装模作样道:“你有病吧你,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东西去哪儿了。”说完,起身便要出去。
我将她的去路挡住,又问了一遍:“我铺上的东西呢?”
她见此,一把将我推开大声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我都说了我怎么会知道,你听不见吗!”
我被她推得有些踉跄,又见她明显一副死不认账的架势,心中怒火自是忍耐不住,我上前,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厉声说道:“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
她似是被我打得有些蒙住了,缓了片刻才又是哭又是叫地闹着:“你……你这个贱丫头……你敢打我……”说着,就想要上前打还给我。而此时另外的两个人看着情况不对,便也准备上前拉住我。
我冷目一扫,口气生硬道:“你们当真以为我好欺负吗!”说着,便又上前冲着那女官脸上几巴掌。而她也不甘示弱,合着另外两个人,对我又是掐又是拽头发的,几人扭打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虽说我以一对三,根本占不到任何好处,可当时哪里还有理智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些人真的是欺人太甚,若不好好教训一下,日后怕是怎么被整死都不知道。我使劲全身力气只对着面前一个女官狠狠打去,丝毫不去理会旁边两人对我的拳打脚踢,我心想,既然要打,我们就一个一个来。
却不想许是我们的动静太大,不一会儿工夫,房门便被人踢开。刘女史和管事公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厮打的场景,急忙叫人帮着将我们拉开。
她三人此时一见大家都来了,便开始哀嚎着痛诉我的恶行。而我火气本就没消,见她们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心中更是愤怒。我使劲甩开架着我的几只手,一步跨到她们面前,一脚踢过去喊道:“全都闭嘴!”
许是真的被我打到怕了,被我这么一吼,她们也不再吭声,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望着我。而刘女史也被我的表现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说。只有那管事公公微一愣神之后,便横眉瞪眼地骂道:“你这女官,这……这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我将愤恨目光挪向他,一步步地向前迫问道:“那么奴婢请问公公,将他人饭食随意克扣,任意丢弃,可成体统?将他人物品随意弄脏,乱踩乱踏,可成体统?将他人床铺私自乱丢,不管不问,可成体统?!”
因着愤怒,我这最后几句话,已经是怒喊出来了。
那公公也被我慑人的态度吓得发抖,但还是勉强装作镇定道:“咱家……咱家不明白你说什么。”然后冲着一旁愣住的小太监喊道:“还愣什么愣!赶快给我把她拉下去!哼!一个小小女官既然如此放肆!是得好好管教!”
他气恼地甩甩头,出了门去。而我也被那几个小太监拉的挣脱不得,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屋内还在的人们。
刘女史满面为难的看着我说:“简朵你……唉……何不再忍忍……”
我冷笑道:“忍?若是我忍了,她们就能放过我?”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若是忍了,也就只是被欺负。如今……只怕会不好过了……”
我看看周围站着的这些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不以为意。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她似是真的替我担心我,于是我慢慢道:“若是过不了,那也是天意。”然后,就要被拉扯着去受罚。
却在这时,月帝身边的贴身公公吴大海,一步跨进了房中。
他见房中三人跪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一人满脸恼怒被三个小太监拉扯着动弹不得,其余他人站在一边窃窃私语,似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这是整得哪一出啊?”他问。
刘女史见他来了,赶忙带着一众女官行礼道:“见过吴公公。”
吴大海点头算是答应,随即又问了一遍:“这是整得哪一出?”
刘女史有些为难,看看地上三人,又看看我,不好意思道:“是我教导无方,让公公见笑了。”
“这说的什么话。”吴大海笑道:“我这一进门就看见这阵仗,还真是吓了一跳。”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刘女史抱歉道:“不过公公今日来此,不知是有何要事?”
吴大海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真是老了。那个……”他将目光移向我:“陛下口谕,传木女官去御乐院抚琴。”
房中的人听此口谕,都互相看看,不知如何开口,而我也有些愣住,不知该领旨,还是感谢。
吴大海见一众人等反应奇怪,咳嗽一声:“木女官,你愣在那里,是要抗旨不成?”
我正要作答,却听见与我打架的一女官说道:“吴公公,她……她不能去……她犯了事儿,这会子是要去受罚的。”
“哦?”吴大海上下打量我一副狼狈样子,再看看地下几人,似是明白了什么。思考片刻,他淡淡道:“既是犯了事儿的,理应该去受罚。只是……这陛下口谕,也不能不当回事儿。”
他眼珠一转:“不如……你几人跟我去陛下面前……这其中纷争,陛下自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