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花美月相有时 第七章 世态苦暖只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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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思语便瞒着阮公和夫人,偷偷地与睿王爷来往着。而我,便成了她每一次去找睿王爷时必须带着的人。
其实,经过那一日,我似是了然太多,尽管如今每日都会跟他相见,但心中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存在了。看着思语幸福,我真的是很高兴的。
睿王爷自是一个冷清的人,平日里话就不是很多,而思语性格活泼,经常会拉着他说这说那,他有时听着,脸上便会露出笑容,那般温和耀眼,我看着,却是欣慰的。也许,这世上只有跟着思语的人,才能露出那般暖和的笑容吧。
就在我们以为一切相安无事的时候,却不料坊间流言四起。
那一日,不知是谁曾在淮月河边看到了思语的表演,于是回来之后便四处宣扬,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传回我们耳中的时候已经变成“阮府小姐于淮月河边起舞,只为博得王爷青睐”之类的话了。
而此时,我和思语正跪在阮公面前,听着他训斥。
他瞪眼着怒视我们,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你……你让我说什么好!一个堂堂阮家小姐,做的这是什么事!我阮正清光明磊落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要丢这个人,你,你把我这个爹,置于何地!”
“爹!”思语喊道:“女儿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丢人!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你闭嘴!”阮公怒斥:“都到了这般境地,你既然还是不知悔改!我……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说着,竟是抄起桌上的藤条就向思语打来。
我见此,忙将思语拉到身后护着,大声喊着:“老爷您不要生气了,都是奴婢的错,跟小姐没有关系……”
阮夫人听我开口,急忙冲着阮公喊道:“老爷啊,你打思语做什么,你要打,就打这个姓木的,要不是她,我的思语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阮公一听,便是将火全都撒在了我身上。那藤条一下下地抽打在我的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愤恨的话语。
“都是因为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要是没有你,思语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想我阮家就算没有功劳,养了你这么几年,苦劳都没有吗!可是你呢!你既然恩将仇报!”
我听着那不堪的谩骂,心里面的痛,远比身体上要来的严重许多。我没有说话,没有求饶,只咬着牙,忍着痛,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挨打。思语本想要过来护着我,却被阮夫人和下人拉着动不了,只在那边哭喊着:“爹!爹!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跟您认错!你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简朵了!我求求你了……”
我听着那哭喊,心里面也是越来越痛。不知是泪水还是疼出的汗水,早已经将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我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阮公见此,也停了手,不再继续打我。
思语此时已经挣脱了其他人的拉扯,一把冲过来将我抱住,哭着说:“简朵……简朵……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我强忍着疼痛,拍了拍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然后,便是疼得快要昏死过去。
阮夫人过来拉扯着思语:“你管这种人做什么!娘早就跟你说过,像这种不知底细的千万不能往家带!走走走,跟娘回去!你们,”她又转向身后的下人:“快点将她抬出去,免得死在家里面晦气。”
我看着思语被慢慢拉着离开了我的视线,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几乎要将我灼伤。我被下人们扯着,在他们嬉笑嘲讽的话语中,被推出了阮府。
我靠在府门的柱子前,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太阳当头,却只觉得寒冷。我心中自是明白不被人喜欢,却不想,尽是厌恶到了这种地步。
缓了许久,待身上痛楚稍浅了一点,便一步步地,向远处走去。
可是即便如此,我却还是不知道,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喂!闪开!”忽听一声怒吼,我转过身去,却只见一辆马车,徐徐向我驶而来。我忽的愣住了,一时竟然挪不开步子,只得闭上眼睛,等待厄运降临。
却忽觉被人拉扯了一把,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感觉到。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双深黑的眸子正静静地望着我。
我赶忙直起身子,喃喃道:“多谢王爷。”却觉得被他拉扯之处钻心地疼,我倒吸一口气,便将胳膊抽了出来。
他一如往常的不开口,但见了我手腕上的红痕眉间一紧,一把执起便厉声问道:“这怎么弄得!”
我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却不想多说,只慢慢地挣脱他的手,淡淡地说:“劳王爷挂心,是奴婢自己不小心。”
他见我一副据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眉间更是紧蹙,然后突然抓起我的手:“跟我回府。”
我心中百般不愿,挣扎许久却摆脱不了,只得冷冷地说:“王爷,请您自重。”
他听我如此说,忽的,就松开了手。
而我看着他的举动,心里面,却忽然涌起了一股失落。我咬咬牙,对他行了一礼,便准备转身离去。
却不想,此时白润之正坐在刚才的那辆马车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二人。
我缓步走过去,向他行了一礼。
他上下打量我几眼,开口道:“受罚了?”
我听罢,苦笑着说:“是我自找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早就知道是这个下场,当日便提醒了,你却不听。”
我笑笑,不再说话。
“如今可是没有去处?”他又问道。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也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唉……”只听他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谁让我碰上了。你若是不嫌弃,便跟我回润衣坊吧。”
我心中犹豫一下,刻意强迫自己不去想身后那双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良久,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