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谁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无瑕  第五章 相看好处却无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417  更新时间:11-09-25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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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一早,容若来至觉罗夫人阁中请安,方见着周家二姊妹也在。见礼过后,正逢传饭,便一同落了座,用着早膳。
    “郭络罗家的闺阁教养果是出效,婉禛姑娘仪态大方、温婉贤淑。选秀在即,婉禛定能荣登宝殿,光耀门楣。”觉罗夫人称赞道。
    “哪里哪里,明府大少爷容哥儿才是人中龙凤,夫人真是有福。”周氏妹妹谦让道。
    “唉,说起大选,我可要操心了。咱们家的榭儿可比不得婉禛,成日疯疯癫癫,没个上进。三年前过年的时候来府上住过一阵,那时还是端庄文雅,文墨皆工,怎么这次一来,竟变得如此……如此……小家之气。”觉罗夫人不无忧虑。
    “不怕夫人怪罪,那日午膳初见榭儿小姐,也甚觉惊异,举手投足间竟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又非江湖人士,怎可如此大口喝汤、大块吃肉呢?”周氏直言道。
    “姐姐,怎可如此说呢?我看榭儿小姐只是年纪尚小,未谙规矩罢了,经觉罗夫人调教几次,定能脱胎换骨,博得圣上青眼。”周氏妹妹唱着白脸,姐妹俩相视一笑,甚觉解气。
    “是啊……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觉罗夫人见大选在即,原本还想着榭儿能荣登宝殿,为祖上扬眉,为明府争气,却不想榭儿竟一摔伤脑,失去记忆,连女儿家基本礼仪都不懂了。这皇宫之中,不比家里,危机四伏,以她现在没心没肺的性子,该如何是好?
    想当初,觉罗夫人初嫁明府,与榭儿母亲姑嫂情深,对从小就聪慧美丽的榭儿极为疼爱,如同己出,榭儿母亲对待容哥儿亦如是。后来榭儿父亲到江南为官,全家迁走,只逢年过节才有个往来。但以往情意,并没有因距离长远而有所消减,觉罗夫人对榭儿仍然十分疼爱,因此,对榭儿的命运前途,实是担忧。
    用过早饭,送走了周氏姊妹,觉罗夫人便把这番心思说与容若。容若听闻,更是心绪百转,难以平静。帮助表妹恢复记忆的想法,看来是势在必行,容若终于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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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出了仪兰阁,便径直朝冷香阁走去。在园中路旁的大石块上,竟见表妹躺在上头晒着太阳呼呼大睡。容若一阵摇头。
    “表妹,表妹,快醒醒,别晒坏了。”容若走上前,轻摇着小梨。
    “啊?糟糕糟糕,都什么时辰了,竟然睡过了。”小梨慌张地从石头上起身,朝厨房方向奔去。容若连忙跟上。
    行至厨房,见小梨正七手八脚地在灶台上捣鼓着,不知又有什么新花样,容若十分好奇,便走上前去探着脑袋瞅着。
    只见小梨把蒸好的米饭倒在了一张白纸上,纸下垫着一小块竹席似的方块,又用擀面杖在米饭上擀平,把切碎腌制好的黄瓜丁、腊肉丁、香菇丁等食材铺洒在米饭上,然后把竹席卷起,之后又将之展开,把外层的白纸拿掉,只见米饭经过卷压,变成白萝卜似的形状。又见表妹拿起菜刀,把它头尾不均匀的地方切掉,只留中间那段,又把中间那段切成大小均等的、一指节厚度的片儿,然后齐整地摆放在装饰着花瓣草叶的盘子上。
    “大功告成!”小梨拍了拍手,得意地举着盘子送至容若面前,“表哥,快尝尝看。”
    容若一脸惊奇地看着盘中的食物,只见盘中铺满了带着水珠的玫瑰花瓣,四周还绕着藤状的植物,颜色鲜艳。那刚做好的米饭圈子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米饭圈子里还有被刀切得整齐的绿颜色的黄瓜丁、红颜色的腊肉丁、黑颜色的香菇丁、黄颜色的蛋黄粒,好不缤纷,看着就垂涎欲滴。
    “这东西,你确定能吃?”容若看着盘中这精致的点心,不忍相尝,“我看着,这东西倒像是手工艺品,表妹,真舍不得吃。”
    “表哥,别东西东西的了,它可是有名字的。”小梨故作神秘。
    “这东西还有名儿?说来听听。”容若笑道。
    “它叫寿司,在日本可是家常便饭啊。”小梨笑道。
    “瘦丝?我看着一点也不瘦啊。”容若挠着头,疑惑地望着她,“还有你说的日本,是什么地方?”
    “是长寿的寿,司徒的司,至于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儿我也不知道。嘿嘿,日本……这个嘛……是我们那边一个村庄的名字,很不出名的啦……嘿嘿。”小梨胡乱地解释了一通,弄得容若一头雾水,只迷惑地看着她。
    “好啦好啦,哪来这么多问题。快吃吧,表哥,我一大早起床就为了给你做这个呢,还不尝尝看。”小梨从盘中拿起一块寿司便不由分说地塞进容若嘴里。
    容若细嚼着,甚觉有味,便又拿起一块吃着,满脸幸福。
    “表哥,别光顾着吃嘛,说说看,感觉我小梨,哦不,我榭儿的手艺如何?”小梨急切地想得到容若的夸奖。
    “嗯……糯中有脆,劲中有嫩,食闻皆香,清淡可口。”容若赞道。
    “真的这么好?表哥真搞笑,夸个人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生怕别人看见你狼吞虎咽的吃相忘了你是大清第一才子,哈哈哈。”小梨大笑道。
    “扑哧!”容若也被她的话逗得眉目俱笑,嘴上闭个不及,竟喷了出来。这下小梨更是笑得不行,只差在地上打滚了,她第一次看见正经儒雅的表哥这般开怀。
    说着闹着,容若突然想起要帮助她恢复记忆之事,便拉着她走出厨房。
    “表哥表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呀?”小梨问道。
    “表妹一去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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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穿过渌水亭,绕过冷香阁,经过花间草堂,又穿花绕树的走了许久,容若方才停下。
    “就是这儿,表妹,你可曾想起些什么?”容若渴盼地望着她。
    “这儿?没来过。”小梨不待思索便回答道。容若虽心里一阵失望,却并不表现在脸上,仍旧努力保持着刚才的开怀情绪。
    容若走上前去,拨开了堆在墙根的一堆厚厚的稻草,这时破旧的墙上便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口。小梨好奇地看着容若,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直到洞口出现,她才探将头去,兴奋地发现这个洞口直通外界,她高兴地拍起手来,说道:“好神奇啊!表哥!跟变魔术一样!这个洞口可以通向外面,太好了,这样以后偷溜出去玩就不用翻墙了!”
    “嗯,是啊,从前咱们为了偷溜出去玩,又怕被大人发现训斥,就一起挖的这个洞,花了咱们好长时间呢。那时咱们一下私塾,便跑来挖洞,足足挖了一个月,这些表妹都不记得了么?”容若再一次以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她。
    什么记得不记得,这是他和他表妹之间的事,我又如何知道?更从何谈起记得?不过,看得出他与表妹之间真是情意甚笃,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如此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发生的琐事。我该不该装作想起来了,安慰他呢,他看起来真的好可伶,一副痴情才子的忧郁模样。虽然脸上开心,但心里不知道有多焦急多忧虑,我该怎么办?
    “表妹,想什么呢,若是真的记不起了,就别勉强自己,万一头又疼了怎么办。”容若爱抚着小梨的脑袋说道。
    “表哥……”小梨欲言又止,到底该骗他,还是……她拿不定主意。
    “表妹,走,咱们再偷偷溜出去玩一次吧。”容若拉起她的手,便钻过了墙底的洞口。洞口有些狭小,钻过来时,满身满脸的灰。
    “哈哈哈,表哥,你变成大花猫了。”容若先钻到外头,便拉着小梨出来,小梨一出洞口,见容若满脸灰尘,煞是可笑,指着他的脸大笑了起来。
    “表妹,来。”容若从怀中掏出绢帕,细细地帮小梨擦起脸来。小梨双颊一阵绯红,低下了头,揉弄着衣角。
    一阵清新的凉风拂过,在耳畔发出簌簌的声响,小梨四下环顾,原来明府的后边竟是一片竹林,仰头望去,微醺的阳光穿过竹叶交叠的罅细,点点的光斑洒落在脚下厚厚的落叶上,几点如棋,像世间参不透的禅机。
    小梨望得有些刺眼,却难以掩饰对此美景的陶醉,她张开双臂,像是拥抱阳光,又像是跟着树木呼吸,她静静地旋转着,仿佛是许久许久未曾怀抱自然,又仿佛便要追随自然而去。不,容若觉得,她更像是自然中的一部分,天然得与周遭融为一体。
    容若不忍打断她的沉醉,只静静地欣赏,竟是有些痴了。
    “表哥,表哥!看什么呢?”容若眼前突然挥舞着小梨的手。
    “哦……没什么。”容若连忙回过神来,“表妹,这片竹林,可有些记忆?”
    “……没,没有,表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小梨低头一阵嗫嚅。
    “哦……”容若不免有些怅然,随即又转为欣喜,“表妹,其实小时候咱们经常偷溜到这片竹林里玩的呢,这里有太多太多珍贵的儿时回忆……”容若深邃的双眸望着远方,仿佛又看见幼时与表妹在此嬉戏耍玩的情景。
    小梨望着他那痴痴的神情,心下一阵怜悯,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我没有来到清朝,没有变成他的表妹,此刻的他们,是不是应该很幸福了呢?我这个凶手,我残忍地破坏了他们的幸福,对不起,容若,对不起,那拉榭儿……
    “既然表妹想不起来,那么表哥带你再玩一遍,其他的事都暂时不去想了,随表哥好好玩便是。”容若竟呈现出一副天真贪玩的神态,小梨又觉得好笑。
    “表妹,这竹林可是隐藏着我们的秘密哦,想知道么?”容若顽皮地眨着双眼,故作神秘,小梨差点就笑喷了,容若啊容若,历史上都说你是个忧郁才子,谁曾想你在表妹面前竟如大男孩一般,天真中带着股痴劲儿。
    “好表哥,你快告诉我,是什么秘密,我好奇得很。”小梨不知不觉已然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当成了那拉榭儿,沉醉在这个故事里不可自拔。她拉着容若的衣角左右晃着。
    “这就告诉你么,别急啊。你看……”容若指着方才出来的洞口,“从这个墙洞左手边起,开始数竹子,数到第七棵,上面便有我们的秘密……”
    还没等容若说完,小梨便认真地数了起来,一棵、两棵、三棵……她欢快地在林中跳跃着,奔跑着,时而转头对着容若傻笑,时而绕着竹子转圈,活脱脱地像是林间一只可爱的白兔,洁白纯净,活泼动人。
    “七棵!”小梨这才安定了下来,站在一棵粗壮的竹子面前仰着脑袋,好奇地望着,绕了个圈,又从下到上巡了一遭,可见是没有什么发现,失望的表情爬面了小脸,转头招呼着容若,“表哥!你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容若趋至跟前,抿嘴笑着,并不答话。小梨见他神态,以为真是耍他,小嘴一撅,便在容若身上一阵乱捶,“坏表哥坏表哥,就知道你耍我,哼!再也不信你了。”
    容若突然从她身后猛地抱起了她,紧搂着她的双腿,举得高高的,像捧着一只白兔那样轻松。
    小梨一惊,大喊着“快放我下来!”容若就像没听见一样,轻松地举着她原地转圈,他此刻笑得欢快。小梨没想到这样一位温润儒雅的公子,竟有这么大的手劲儿,许是被他搂得太紧,全身发烫,脸上也满是绯红。
    容若见小梨突然默不作声,便停止旋转,“表妹,可是犯晕?”
    “没,没,没事……”小梨抚着发烫的双颊,轻声道。
    容若举着她,在方才数的第七棵竹子前停下,“表妹,快找找,上头的竹节上面刻的什么?”
    小梨便瞪着大眼开始认真地一个竹节一个竹节地找了起来,终于在一个长长的竹节上摸到了凹陷的刻痕,她忙让容若再举得高点儿。容若索性让她踩在自己肩头上,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脚踝,目不转睛地仰头望着她,温柔的眼光直想把她整个儿的拥抱在内,生怕有个闪失,满是爱怜又透着些许不安。
    “啊!我看到了,是个‘子’字!”小梨兴奋地叫着。
    容若见她兴奋地乱动,连忙把她放了下来,小梨双脚一落地,便拉着容若的手来回甩着,仍然叫着“是个‘子’字!是个‘子’字!”仿佛发现了大宝藏一样。
    “是啊,就是‘子’字。可是表妹想起为什么是个‘子’字了么?”容若见她如此兴奋,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这……”小梨停下甩动的手,兴奋的表情僵在那里,转着眼睛,时而上看看,时而下瞅瞅,就是没个答案。
    “还是让表哥放鸡出笼,告诉你吧。”容若爱抚着她的头发,“其实这个字,是你刻上去的,呵呵。小时候,它还只到咱们肩膀这么高,你原是够得着的。”
    “我刻的?可是,我……我不知道刻那个‘子’字是什么意思。”小梨疑惑地看着他。
    “看来你真记不得了。”容若伸手抚摸着竹节,无限感慨地说道,“那时的某一天,我正在书房练大字,你突然一脸神秘地跑进来,说是带我去看个秘密。咱们便钻过墙洞,来至此处。你让我从洞的左手边开始,数到第七棵竹子,瞧瞧上边刻着什么。我便如今日的你一般,认真地数了起来,当我数到第七棵树时,发现上边是个‘子’字,百思不解,便问你是何用意?你既害羞又兴奋地告诉我,是福晋,‘妻子’的意思。七是妻的谐音,子是我亲手刻上去的。我听着一阵高兴,待要拉你,你却害羞地转身跑了……当我追上你时,你对我说,‘额娘说,只要做了某个人的妻子,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谁也分不开他们了。表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也要做你的妻子,咱们天天都在一起玩,你说好不好?’我当然一口答应,并和你扮起了新娘新郎,你把手帕盖在头上,当做盖头,我把汗巾解下,打了个结,做了喜带。你拉一头,我拉一头,钻进了墙洞,便算是过了门……”
    容若说至此处,竟眼泛水意,但表情却十分甜蜜,沉醉在美好的回忆里,久久不再言语。
    小梨听着他与表妹儿时这么感人的经历,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她站在那儿,望着竹下背手仰望天际的容若,心中一阵绞痛,这样一个文学史上以哀愁小令独霸清代词坛的绝世佳公子,史评哀感顽艳的基调,竟只是为了儿时的一个记忆么……
    容若,我能不能,就是你心中的表妹呢?小梨一时便觉得自己就是那拉榭儿,就是容若心心念念的表妹,她想当,她此刻是多么想当容若记忆深处的那个谁,她想安慰他,安慰这个三百年了,一直在史书中孤独寂寞着的灵魂……
    小梨一时情难自禁,默默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搂着容若的腰际,侧脸紧贴着他的后背,只觉得宽大厚实温暖……她祈求上苍,让此刻停止……让我做你的榭儿……
    榭儿这一搂,容若的眼眶便再也盈不住潸然欲下的泪了,他紧紧地握着腰前表妹的那双柔荑,只想在这一刻瞬间白头,把一生都过了。
    “许是前世未了的账,愿将你今世都买却,一并还了。”容若深深叹道。
    “许我一个,情深不寿的罪名,我亦不换长年。只求那一瞬,就是在你忧郁的眼眸里过的。”榭儿柔声应着。
    垂髫花簪,对井偷换旧时光。青梅尚小,檐下共数银河星乱。线装的童年,谢落秋千,一端是遥远,一端看不见。许一世白头,却只须,一盏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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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与表妹挽着,穿过竹林,便行至什刹海后海,只见白苇苍茫,水势颇宽,树木丛杂,坡陀蜿蜒,显然是人迹罕至,幽僻清绝。蒹葭已然过了人头,他们在其中穿行着,微风拂过,成片的蒹葭便如同白浪一般翻腾,美不胜收。
    榭儿感慨道:“这片清水,莫不是在等什么人,否则怎会将青丝都浣成了这片苍苍的白发……”
    “也许吧,许是前世放水灯的男孩,把心事全留给了她。”容若思今追昔,亦是感慨。
    “男孩定是忘了,没有回来找她,而她还在苦苦地等着。等了前世今生,她还会再等下去么?她可曾后悔?”榭儿被容若话里的故事所感染,竟当成真事儿一般问道。
    “她定是不后悔的。你看,她赐男孩的故里予甘泽,赠百姓予澈江,遗山水予盎然。”容若稍顿,凝视着榭儿,“她这番用心,男孩定能感受得到,不是么?”
    “也是……只是这样默默无闻的爱太伟大了。表哥,榭儿却是小气的,榭儿不想两地分隔,榭儿想与表哥日日夜夜守在一起。”榭儿认真地望着容若。
    “傻榭儿,咱们此时不正在一起,如何会分开。”容若此时又如何答应她,日日夜夜相守在一起,她是马上要进宫的人,而我容若身为臣子,又如何给得起这个承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所谓表哥,在水一方,嘿嘿。”榭儿却仍是小梨,顽皮地改编着诗经的辞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容若此时的心情,又如何能像表妹那般甜蜜。他有太多的压抑和责任,他是臣子,忠君爱国,他是儿子,孝从父母。他的爱在前两者面前显得太过卑微。他爱她却给不起承诺,他要生生地把心爱之人送入深宫,也许她会成为皇上的女人,也许一辈子再也见不着面……眼前的这个她,好不容易帮她恢复了记忆,如己所愿地回忆起私定终身的诺言,却不能勇敢地给她坚定的誓言……容若啊容若,你到底做了什么,若知如此,还不如只让我一个人痛苦,我宁愿她永远不知道,永远生活在单纯和快乐里,两相煎熬,断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是上苍的惩罚吧,诗经里的这首诗,说的不正是一个不合礼乐的男子追求心爱女子而不得的故事,我容若不正是这个男子么,不合规矩,怎能幸福?又怎能给她幸福?
    “谁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无瑕。”榭儿不知什么时候,折了一枝蒹葭在手,眸光盈盈,伸手赠予容若,“表哥,送给你。”
    容若情到深处,只恐一日相失。他一把搂过她,深情地在榭儿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毫无防备,先是一惊,随即挣脱开来,奔跑着深入蒹葭丛中,只见洁白的衣裙与苍茫的蒹葭融为一体,随风飘摇在容若眼中,美得像一幅水墨画一般,无邪轻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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