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城夜话第一卷:望月笑 第五章:美人出浴惹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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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听五兵讲奇闻异事,时间过得不知不觉,晓生随车左摇右晃居然没觉得辛苦。即使是午间下车让马休息、补充马料,他们也没进茶馆小憩。金樱做的各色素饼子和水囊里的茶都够用,没必要去买,这样便少了跟他人的接触,避免是非。出门在外,顾忌总是要多些的,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呢?自己没必要去做那只被欺的傻鸟。
金樱静得像不存在,不叫她就不说话,也不出来透气,弄得认识她好几年的五兵都纳闷这丫头怎么跟梁府那些丫鬟一点都不像,啥都不稀罕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她先前只是小户人家多生的女儿,他还要认为这是谁家失落的小姐呢!模样儿也齐整,那手指呦,尖尖的。小指指甲怕有一寸长。
直到夜幕降临,飞鸟归巢,他们才终于到了五兵说的那个客栈。晓生着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自己仍旧在车上晃,腿脚软绵绵使不上劲。梁妙这个好命的从上车睡到下车,刚进客栈就叫了一桌子菜开始猛吃。安置好马车的五兵看他吃得急,顾不得坐下歇气,就站一旁给他递茶水、拍后背。
颠了五个多时辰,晓生压根没胃口吃不下东西,金樱也只吃了小碗饭,这满桌的菜竟然都被梁妙一人消灭了,五兵到后来只匆匆扒了几口饭,晓生怕他明天又得赶车恐挨不住,给叫了碗面。
直到吃饱缓过气来,梁妙抹完嘴方想起晓生金樱没咋吃,连忙又说要叫菜,被瞪了几眼,不好意思狡辩道我是在给你们试毒,这荒山野岭莫名其妙有个客栈,说不定是黑店。弄得别人店小二听到了,三步并作两步搭着抹布跑来说客官您可甭乱讲话,我们这是正正经经的店儿,不搞那套黑的,不信您这附近问问,这也不是荒山野岭,旁边有好几十户人家呢!弄得梁妙尴尬不已,只说我跟兄弟讲笑呢,哪能真有这回事。
吃过饭晓生就进房了,等小二抬热水来,梁妙这厚脸皮的只要了三个房,金樱五兵各一间,他和晓生一间,不是给不起钱,而是说要秉烛夜谈促膝交流,兄弟间多在一起可以增加感情。他也知道晓生看起来淡淡的,时常也会同他嬉笑打闹相互调侃,但实际上是个极有主见与脑筋,善于隐藏的人,不该靠太近,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可他就是喜欢那种小书生情结,有点懒,有点自恋,有点脾气,说白了他天生就是有点小犯贱。难怪五兵常说,少爷你要有张秀才一半的狡猾,早就考上秀才中了举人了。
晓生洗澡当然不会让梁妙盯着,即使大家都是男人,还是竖起屏风比较好,你有的我也有,我没有的你自然也不可能有,互相看来看去像个啥?梁妙白天睡多了晚上睡意都没,仰躺在床上有句没句地撩他说话。
“你说为啥兰风送帖子只送一张呢,他给我俩各写一张也不费事啊……再说送我不送你,不是显得厚此薄彼么?难不成你不恼火?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大度到这地步!要是我啊,我一定特别火大,恨不得杀去蛰洲打他几顿。”
“兰风脑子可比你好多了,他知道假若给我送,我肯定推说抽不出空,感谢他邀请云云,让你自个去。现在他直接写书院地址交你手里,不单看起来有情有理,也算准你必然擅自答应,让我无法推拒。”
“嘿嘿嘿,怪不得五兵常说,我要有你一半的狡猾,早就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我平日还笑他恨自己不是个丫头,要是丫头,像金樱般跟在你身边,岂不是好事?全了他的心。”
“我不过从各个面去想事情,若这便是狡猾,那狐狸也太上不得台面了。绝非我一个人会这么想,多的是人遇事会放开头绪去思索比较,不然怎会有举一反三、货比三家之说?总归来还是你懒。迟早变成猪脑子。”
“我懒?别的不比,我比你可勤快多了,退几百步说,我可是规规矩矩听爹娘的,待在书院里头读书,不像你,一年四季混天黑。连个书肆都不去打理,权当甩手掌柜。”
后脑勺靠住木桶,将拧得半干的热布叠好,安在额头上舒服地闭上眼,晓生嗤笑一声“你那能叫规矩么?你那是挂羊头卖狗肉,嘴里读着圣贤书,心里眼里哪刻不是在寻乔老的空子?一下没看就丢了影。从前兰风翻墙跑去找我耍,你哪次没后腿就跟上来?还真好意思说。”
“……算了,不跟你辩驳这个,我说不过你,你明知道我是生怕你们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瞒着我了,错过什么好事物。要不是怕这个,我自是待在书院聆听乔老教导,现在早得他大力栽培、悉心指点了。”把床上的仅余的枕头也搁到自己头下,翘起二郎腿,梁妙想起秦兰风说过的夜游清水河情景,那姑娘们玲珑的身段哦,温柔甜美的嗓音,船上飘摇着的五彩丝巾,还有甜甜的桂花酒,哪样不是男儿的最爱啊!所谓“风流才子多春思”,这趟说啥也要好好见识一番,若上天成全,得佳人青睐,成就一段故事,那更是美妙绝伦,等若干年后年纪大了,将这前尘往事说予孙子听,该多有面子!
“晓生,你还没洗好啊,再洗水都冷了吧?又不是大姑娘,哪来那么多扭捏。待我来看看,你不是姑娘假扮的吧?”说完他还翻身下床作势要走过屏风去看。
此时夜已深沉,窗外无星无月还下着小雨,滴滴拍在屋顶,又冷又寂静。晓生洗澡前就在浴桶旁点了蜡烛放着,而梁妙由于躺床上望帐顶发呆,也没注意到自己那边有多黑,因此当他站起来,看到的就是屏风后面晓生背对他准备穿衣服的那幕。黑发半湿,腰可盈握,长臂细腿,侧脸时可见五官精致、檀口半张……随即纤细的手指轻轻扯落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稍微甩了甩,先套上一只胳膊,再绕过后背,又穿上另一只衣袖,然后衣服很有重量感地垂下,恰好遮住线条优美的脚脖子……
梁妙心想要死了,我看的这可是自家兄弟,活生生的男人。阿弥陀佛,佛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个屁,这年头连男的都这么妖孽了,女人还怎么活啊!……可关键是自己还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今天怎么回事,连续两次被这家伙迷到眼,平时也没发现啊!难道张晓生是个隐藏很深的狐狸精?有可能,他这么狡猾。……莫非、莫非张晓生是在言秀惑他,哈哈!这绝对是个天大笑话,瞧平日里翻白眼的小样儿,就不可能!……还是说自己其实喜欢男的?……我呸,你才喜欢男的呢!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有朝一日必定大登科来小登科,娶几房娇妻美婢,生他十个八个儿子,怕羡慕不死别人?……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晓生呢、怎么搞的,居然满脑子都是他衣衫半拢的模样?!……肯定是昨晚上娘端来的汤太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参炖什么,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下次千万千万记住不能乱喝这种东西了,害人不浅啊,直把个好男儿弄成个兔儿爷。可再回想下舞剑和穿衣的画面,张晓生真是秀色可餐……要死了。
那头的张晓生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兜了这么些猥琐事,一手擦头发一手打开门喊小二抬水,又开声问梁妙要不要洗,喊了几声,那人才慌慌张张说不洗不洗,干净得很,都可以直接放锅里蒸了。
这家店的确不错,怪不得五兵好赶歹赶也赶到这来投宿,小二动作麻利,楼上一喊,楼下爽快应了,几个小伙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把木桶架起抬走,还不忘帮忙把门合上。
头发还没干好,晓生就困得不行,他可不像某人,在车上挺尸一整天,到了晚上眼睛亮得跟贼没差,还可以胡侃海吹。把烛台移到靠床的木桌上,绕开挡路的梁妙,径直走到床前抽出属于自己的那个枕头大力拍打几下,就脱鞋上床了。这春天啊,总是阴雨连绵,难得客栈被子干燥舒服,不睡个好觉太对不起自己。肚子不饿,洗完热水澡放松了身体,再躺进被窝里,最是幸福。心里命令自个把早上在车里梦见的那些东西全部忘掉,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睡觉。管它预示了什么呢,他又不是神棍的徒弟。
所以待梁妙脑子里互殴的两个小人安歇下来,床上的张晓生抱着棉被经不知睡到第几殿去了,只露出一侧脸庞,睫毛又长又翘,细细的并不浓密。
不死心地推推那人胳膊,“喂,给我留点被子啊!你一个人卷两床被子,想冷死我啊!……喂,你睡进去点,别刚好躺正中间啊,叫我怎么睡!里外都不能的……喂,你头发还没干啊,这么湿我不要跟你睡一起啊张晓生……喂”
但很不幸地,对方没给他半丝希望。干瞪眼也没用,只得熄了烛火,小心翼翼躺下去尽量离张晓生远一点,无奈完全没有睡意,偏生此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早知道还不如独自睡呢,独霸整张床,不用跟别人抢被子。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直到半夜,才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