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拨云见日
    楚清吟心痛的看着自己窖藏的好酒，被水莫忧一坛一坛的糟蹋，“王爷，您要买醉，哪儿不能去，偏要跑到我这，可惜了我这上好的……”
    不待楚清吟埋怨完，水莫忧又开启了一坛。
    楚清吟一脸抽搐，用手按住酒坛，“王爷，您喝醉了。”
    水莫忧挥开楚清吟，拎起酒坛，狂饮，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水淌湿了水莫忧绛紫的衣衫。水莫忧用袖口擦了把嘴角，“清吟，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怕见到那张脸吗？曾经我还恨得想把他凌迟，可当我看到他在二哥怀里，苍白的脸，凄楚的眼，我就明白了，我有多没用，我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我忽视着他眼中的绝望，残忍的恶语中伤，甚至打了他，就为了维护我那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哈哈！清吟，你说我有多混帐？”
    楚清吟大大地震撼了，那个人前风光无限，举手投足间皆可笼络天下美色的云王，竟为情所苦。
    不再吝啬，楚清吟放弃了阻挡，陪着水莫忧喝了个昏天黑地。
    窗外雨幕如织，水莫忧在春雨滴竹梢的声音中醒来，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那个人是否又在凭栏听雨？
    赖在清吟府里小住了几日，水莫忧仍无离去的意思，楚清吟也不好明着赶，只好委婉的提醒，“我倒是不介意您在我府里委屈着，但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听楚清吟意有所指，水莫忧谑浪笑傲道：“难道每月的俸禄不够你花，不过几日而已，用得着如此苦口婆心的赶我？”
    “何必曲意？”楚清吟夷然处之，“既明白，那不送。”
    水莫忧一拳擂在楚清吟的肩上，“有你这么直接的吗？”语毕，又用力抱住楚清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夕阳西下，霞映澄塘。
    取下发带，承受着晚风乱拂的发丝未能掩去洛晨风眸中深沉的哀伤。七天了，自那日被水莫忧强硬带回“风云阁”后，水莫忧再没露过面，洛晨风即使想为自己辩解，也不得机会。
    此刻洛晨风迎来来最不想见的人——凤帝。
    “几日不见，你憔悴了。”凤帝盯着洛晨风瘦削的脸，微微抬手，洛晨风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凤帝也不觉难堪，收回手，凤帝问道：“如果，孤是说如果你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愿意来孤身边吗？”话一出口，那宛若死寂的短暂片刻，凤帝居然紧张的屏息以待。
    “陛下认为有这个可能吗？”洛晨风平静的反问道。
    明知道答案，可亲耳听一遍，凤帝还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不甘的问着，“为什么？你在孤身边也呆了半年，孤自认也不曾亏待过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半年我从没有来过。”洛晨风轻如鸿毛的声音，落在凤帝的心上如遭重锤。
    凤帝神情怆然，“孤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也贫穷。”
    洛晨风做不到绝情，也不能安慰，一出口，便是殇。
    “孤曾经对你确有杀心，你对孤无情也是应该的。但孤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也许你觉得孤说这话虚伪，但这也确是孤现在的想法。”凤帝的眸细细扫过洛晨风的眉目，似是要铭刻入髓，“如果有必要，孤愿意去向凤皇解释。”
    “不必了。”说不动容是假的，洛晨风回绝凤帝的同时，疏离的颜也有经丝缓和。
    洛晨风的拒绝，也是凤帝意料中的事，“孤本不该来的，但孤压抑不住渴望见到你的心，每天一下朝，孤总会不自觉地走到关雎宫，却忘了，你的离开。”
    凤帝的话，让洛晨风语塞。
    凤帝喟叹道：“你多保重，但愿孤的到来没给你带来困扰。”
    落日的光晖斜射在独自离去的凤帝身上，流泄了一地的孤独。
    十天了，洛晨风定定地看着满树飘飞的梨花，春天正悄悄地离去，这离去中可蕴含着希望？
    夜已深寂，虫鸣声声。
    洛晨风仍无半点睡意，赤脚下了床，今晚的月分外的皎洁，洛晨风倚栏望月，月明则星稀，而月旁却有颗星顶着明月的光辉，与之交相辉映，也不知是谁染了谁的光芒？亦或它们并不在乎这光芒的强弱，但求与之相依相偎，不离不弃吧！否则在这浩瀚的宇宙，该是何等的寂寞啊！
    水莫忧站在梨树丛中望楼上人，被月色笼罩的人纤弱的像个幻影，心底的噬痛与怜惜便泛滥开来，“洛洛啊！这样不堪的我，你可还愿为我停留？这样的我，你可还愿为我守候？”
    清冷的晚风让洛晨风瑟缩了一下，他拉了拉单薄的衣衫，心头涌上的是强烈的无力感，为什么仍会如此渴望那个人温暖的怀抱？
    “莫忧，”将头埋进臂弯，洛晨风像个躲进沙子中的鸵鸟，声声断肠，“莫忧，莫忧……”
    天上星点稀疏，地上孤鸿单影，寂静的夜空弥漫着浓浓的忧伤。
    再也忍受不了内心似火煎熬，水莫忧迈出了梨花林，如踏月而来的仙人。
    “洛洛。”这一声水莫忧用尽了全力。
    洛晨风抬望眼，盈盈星眸，似水含幽。
    水莫忧猿臂轻舒，“过来。”
    洛晨风没有动，不是矫情，而是难置信。
    然而洛晨风的迟疑却让水莫忧眼中的熠熠光辉趋向了黯淡，可能的认知让水莫忧全身僵硬，指尖更是颤抖的不能自已。
    心底的寒意泛起，冰冷渐至绝望。绝世的容颜有些狂乱，就在水莫忧失控的边缘，怀里撞进了一具冰凉却柔软的身体，“你终于来了。”怀中的人梨花带雨。
    水莫忧瞬间知道了什么是水火两重天，本能的用力圈紧怀中的身子，好像稍不留心，就会消失。负担不了这份量，洛晨风发出了轻微的呻吟，水莫忧才被自己的错误吓了一大跳。
    慌忙松开手，水莫忧无措的像个孩子。这滑稽的情景让洛晨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水莫忧本想佯怒，可当看到那犹如月下芙蕖绽放的笑容，即便是装样子也做不到了。膜拜般地用手捧起洛晨风的脸，手指抚过他好看的眉眼，滑至唇边，薄而绵软的质感，对水莫忧是种致命的诱惑，行动终究凌驾于理智之上，水莫忧覆上了自己的唇，洛晨风愣怔了片刻，便开始生涩的回应，让水莫忧肆意加深了这个吻。淡淡的梨花的清甜，果如自己想象的美好。就在洛晨风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水莫忧终于放开了他，洛晨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凝脂般的脸染上了红晕，双目迷离，唇光潋滟，这别致的风情，只为自己呈现，水莫忧一扫连日的阴沉，连月的阴霾，心境好得无以复加。
    若不是发现洛晨风赤着脚，水莫忧不介意再来一次。
    将洛晨风温柔的抱至床榻，水莫忧想转身去点烛火，手却被洛晨风攥得紧紧的，水莫忧回头竟看到了洛晨风的慌乱，语气更是温柔的不像话，“乖，我是去点蜡烛。”
    烛光柔和的洒满了整间屋子，洛晨风却有着强烈地不真实感，伸出秀美的指，触碰水莫忧美的不像话的脸，温热的触感，又那么真实的传来，洛晨风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倏地将手放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痛便由手指传至四肢百骸。
    “做什么？”水莫忧愠怒着一把抓过洛晨风的手，仔细审视着，“不许你伤害自己！”
    “莫忧，”洛晨风呓语般，“一切就像在做梦，如果真得是梦，就不要让我醒来，如果非要醒来不可，就让这梦再长一点吧！”
    “不是梦，”水莫忧握着洛晨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犹似夜晚的漓水的眸流动着柔润的光泽，“洛洛，我就在你身边，我再不会把你丢下，也再不会让你有逃离我的机会。天知道，当我回来见不到你，我有多害怕，就有多愤怒；看到身陷关雎的你，我有多嫉妒，就有多疯狂；我羞辱你，可是我并不好过，心痛的麻木，生不如死。可现在，洛洛，你知道我有感激上苍吗？能让我再次拥有你，即使下一秒死去也是幸福的。”
    偎依到水莫忧怀中，洛晨风的脸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华韵致，闭上眼，“明知道怀抱是个不能停留的地方，为什么还想汲取它的温度呢？莫忧，是我太贪心了。”
    “傻瓜，因为它只属于你。”水莫忧说得坚定而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