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狂卷 第十六章 坦诚相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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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舒卿离,幸会了。”
这算是礼尚往来吧,我想着。至于北堂黛和舒卿离这两个名字背后的真真假假,就要靠各自的造化和本事了。
北堂黛微微惊讶了一下,“药王谷寒镜先生的亲传弟子舒卿离?”
“正是。”
云澜皇室向来与江湖联系紧密,北堂黛对江湖上的人事应当有所了解,而我药王谷弟子舒卿离的身份是公开的,他听说过我的名字也不奇怪,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很无语。
“果然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心啊,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传说中只闻其名不见其踪的药王谷当代大弟子,有点捡到宝了的感觉啊。”
“传说中?”舒卿离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北堂黛笑,“卿离自己不知道吧,现在提起寒镜先生,很少有人会不知道他有个十分宠爱的徒弟的,虽然连药王谷也极少有人见过他,寒镜先生却为了他已经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了。不过据说他这个徒弟脾气古怪行踪莫测,不知是不是真的呀?”
原来是托了师父的福。师父二十多年前还没继承药王谷就已经名动天下了,遇到我之前在江湖上也是行事张扬,突然之间消声匿迹确实引人好奇,线索落到我头上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说他是为了我才淡出江湖的也太冤枉我了些,这些年分明是他玩得最不亦乐乎。还有,他们怎么就知道我脾气古怪了?
我看了一眼笑容里揶揄的成分十分明显的北堂黛,凉凉地道:“他们说得一点不错,我的脾气古怪得紧,二皇子殿下还是躲远些的好啊。”
北堂黛轻笑出声,抱了拳作赔罪状,“是我错了,卿离,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当是在哄孩子呢?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不再理他。
北堂黛却不管,好奇地问道:“怎么没见寒镜先生?”
“师父回药王谷了。”
北堂黛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有些可惜呢,我早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了。”
“没病没痛的,你想见师父做什么?”
北堂黛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传闻中寒镜先生除了能妙手回春,气质风华也堪称绝代,我是想瞻仰他的风采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在帝都什么样风华绝代的人物没见过?”而且师父如今易容成一幅中年大叔的模样,我可不觉得有什么风采,还有那一身邪肆疏狂的气息也只会让我头皮发麻——那种时候,他分明是要算计人了。
“话虽如此,当年寒镜先生毕竟是与辰王齐名的人物,别人哪里能比?所以我自然是希望一睹为幸啊。”
他不提我倒忘了,师父是年少时就能与名动天下的司徒流辰相提并论的人物,向来得诸多人仰慕,只是我从一开始就只拿他当寻常人对待,后来又因为我的关系收敛良多,这种感觉便不怎么强烈,如今听人说起,倒觉得是在说别人。
不过北堂黛既然想见见师父的风采,又看在看他还算顺眼的份上,我就透露一点师父的行踪吧。
“师父六月会去沧都。”至于见不见得到,就要靠他的运气了。
北堂黛闻言欣喜道:“那太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去拜访。卿离会去沧都么?”
我看着远山道:“不知道,要看到时能不能脱身。”
“那你去了一定要给我消息哦,城西有家醉仙楼,你只说找廖铭逸,我自会去寻你。”
我挑了挑眉,廖铭逸?是他的另一种身份么?
北堂黛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道:“那是我在宫外的身份。你大概也听说过,父皇十分宠我,别的皇子公主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我却有可以随时出宫的令牌,所以在宫里呆闷了的时候我会出去逛逛,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身份。廖是我母亲的姓。”
我有些诧异他会跟我说这些,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说到耀零帝宠他的时候,语气有点怪异。只是皇家的事情原就是极复杂的,别人眼里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宠不宠爱,也只有那位手掌天下的皇帝自己才清楚。而目前我对这些皇家秘辛也还不太感兴趣,于是淡淡转了话题。
“如果去沧都我一定找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总不会真要陪司徒锦兰胡闹吧?”
提到司徒锦兰,北堂黛终于也露出了头痛的神色,“那孩子真是被宠坏了。不过眼光倒是极好的。”说着笑眯眯地瞄我一眼,见我瞪他才又道:“这次来泷城,原本是要陪他来看琼花的,我们前天刚到,昨天就遇见了你,结果变成这样。锦岚任性妄为惯了,除了他父王谁也压制不住他,不过我看他对你十分特别,也许你说的话他会听。”
“怎见得他对我是特别的?”
“锦岚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很少将别人放在眼里,连我们这些皇室子弟都是要让他三分的。我从来没见他像昨天那样去讨好一个人。昨天你要出城的时候,我都以为他会强行把你扣留下来了,没想到他竟然耍起赖皮来。然后下午你休息的时候,他特意找了我们去叮嘱要好好和你相处,凝岚不服气还被他训斥了一顿呢。你是不知道,他在你面前和在我们面前简直像两个人,所有人都觉得惊奇。”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你们确定要我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这个表弟的话锦岚是不会听的。”北堂黛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无奈道,可眼睛里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斜睨着他冷哼一声。反正到明州还有十余天,我有的是办法消失得无声无息。
北堂黛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慢悠悠地道:“我们身边可是有很多高手哦,卿离要开溜只怕不太容易呢。”
我勾着唇角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北堂黛忽然叹了口气,“我自然相信卿离有这个本事,就只怕锦岚不肯善罢甘休,非得把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找你出来。”
我暗自翻个白眼,想象了一下司徒锦岚发现我溜了的情形,心下也觉得他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嘴上却道:“世上原本就没什么李青,他就是掘地三尺又能怎样?而且既然有人肯纵容他这么胡来,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可不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我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会?”
北堂黛笑起来,“怎敢辜负了卿离的一番信任?”
这一刻他的眼睛格外清亮,虽然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却让我将他的认真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只觉心里莫名有些堵。信任这两个字说来容易,真正承担起来的时候才明白它的沉重艰辛,他如何就这样信我?我到现在坦呈在他面前的,他又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我有些疲惫,被人这样轻易说信任,我会觉得难堪。每多一份信任,我所背负的就会多沉重一分,他是,司徒锦岚是,师父是,那些不问缘由一心追随我的人也是。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我其实是世间最厉害的骗子。
那个时候,所谓的信任,会不会化为最森冷无情的利剑,血淋淋地剖开他们心口的血肉?
再无心思站在这里与北堂黛相对,我借口回房整理转身离开,留下他一脸莫名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忽然疑惑,这回将这些人带在身边,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