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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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关,宫里尤为热闹,入了夜,所有的人晚上都要守夜的,皇上召了淑妃,在大庆殿内和一些个大臣亲王们一起。我在大殿和蕊珠孙明张寿几个围坐在火炉旁守着,天越晚风越寒,我们几个都向屋中的火炉挤了挤。透过门口看向外边,爆竹声声礼花朵朵,天空也泛起了红色的光。也许是近来有些累了,他们几个都低着头,只顾搓着手取暖,都不曾说话,屋里也很是安静。我也搓着手,渐渐地起了困意,竟不知不觉地也打起了盹,直到头重重地掉下才猛然惊醒,我这样的动作让他们几个也都清醒了过来,蕊珠看着我说:“再坚持会,就快要到了。”我没有力气的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秦公公回来了,说皇上今晚要去永芳殿陪淑妃,就让我们去休息了。
庆元二年的第一天,天公却并不作美,一早就下起了冻雨。我格外多加了件棉衣这才出门,风不大却总能钻进衣服里,结果我还是冷的直哆嗦。可是没办法,下雨了得把这些花搬去屋檐下,于是心想赶快搬完回屋里去,看雨不大,出门时也就没有打伞。搬了两盆正在开着的杜鹃,有些累,就站在那喘了几口气,正准备搬下一盆时,雨停了。我抬头,看到了一把伞,紧接着回头,便看到了他略带些怜惜的眼神。“下雨了怎么也不知道打把伞,现在是冬天,可不敢淋坏了。”我点了点头,他对身边的秦公公说:“晚些时候叫那些太监们来搬吧。”他说完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皇上。”他笑了笑:“看你的手竟冻成这样了,跟朕进屋去暖一暖。”他拉着我的手,就这么走进了屋里。屋里蕊珠看到皇上进来,赶忙前去请安,她的眼睛也许是瞟到了皇上拉着我的手,像是明白了什么,就取了两张凳子在火炉边。皇上也没说什么,拉着我坐下了,秦公公给皇上去了披风,他就拉着我的手往火炉边上靠。“看你的手红红的,怎么样,现在可有暖和点。”我被她一直拉着,脸早已开始发烫了,我回答:“回皇上,暖和了。”靠着火炉,暖和的好像不止是手,竟是从手里一直暖到了身体里,整个人好像都不冷了,尤其是那烫烫的脸,我低下了头,不希望别人看到我发红的脸。过了会,皇上说要去休息,就进里屋去了。我也仿佛一下从梦里醒过来一样,用手试了一下脸是不是还烫,就出门继续干活了。
过了一会活做完了,雨也停了,只是天还是阴沉着。皇上应该还是在休息,我就坐在了院子里,这个院子我现在也很是熟悉了,自从来到大殿,我就每天工作在这院里,休息在这院里,白天看风,晚上数星,忽然觉得日子也很是惬意。孙明这时笑着跑到我面前跪下,“给主子请安。”我一听,拉起了他:“别闹了,小心一会让秦公公听到,摘了你的脑袋。”孙明说:“娉妹妹,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对你的在乎,你若那日做主子了,可是要照顾小的们啊。”我赶快解释说:“哪有的事啊,好啦,别说了,再说我可是要生气了。”孙明这才不说了,坐到了我身边,“娉娉,你就从来没想过这些么,看你一直都毫无所求的样子,我们都觉得你的心完全不像是你这年龄该有的似的,更像是那些老婆婆。”我说:“从小过得便不是那富贵日子,只希望父母都好,自己长大也能像他们一样平淡一生而已。记得以前,爹爹总是喜欢给我讲‘无所求,无所欲。求会伤人,欲会伤心。’这些话,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孙明想了想,叹了口气:“可如今进了皇宫,平淡的生活是不可能了,我觉得是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才对。”我笑着看他,说:“可是现在,我们每日都能在这院里闲聊,活也不多,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这话说的他好像有些不高兴了,“你是有皇上宠着,自然不必担心,可是我们却总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就这样还是少不了被秦公公教训。”我说:“好啦,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可以了。快到晌午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晚上正准备休息时,蕊珠忽然来了,“娉娉,我平时呢对你也很是照顾,如果有一日你飞上枝头做了那凤凰,可别忘了我啊。”我一听才知道原来她是来找我说这事的,“蕊珠姐,你怎么也这样,净是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拉了张凳子坐下,说:“其实啊,咱们这些做宫女的,一辈子也就盼着侍奉个好些的主子,你也知道,宫女在这皇宫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主子一不高兴,命可能就没有了。所以各个下人也都是尽力讨好主子为自己谋生路而已。今天看到皇上拉着你的手,估计这册封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所以今天到你这来,不过是给你提前祝贺一下。天色不早了,娉娉还是快些休息才是。这里有些福州产的茶叶,是前些日子太皇太后赏赐的,给娉娉你带了点,可千万不要嫌弃。那我就告退了。”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把我当小主子一样的对待了。送走了蕊珠,坐在桌旁,心里却怎么也不能平静。难道他真的会册封我么,我心里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他那种温柔的如慈父般话语,总会让我联想到父亲,却不是一个未来的夫君。不知道父母现在过的如何,自打我进宫,就一直没有过音讯,想到当日送我进宫时父亲无奈和不忍的眼神,我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眼泪中我竟有些讨厌这个皇宫了,是这个皇宫让我与父母分隔,是这个皇宫让我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可是这个皇宫也给我带来了一些不舍,比如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