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醉似楼兰香 第6章 夜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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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在这片沙漠中有朵黑色的曼陀罗,花骨朵通体乌黑,长得诡异,据说如果有人遇上了,那人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它迷惑,最后都会像那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人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杀。来往的商人中时常有能从沙漠里发现尸骸的,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经过这片沙漠的时候,没有人敢乱瞧的,生怕一不小心瞄到了哪颗黑色的花骨朵后被不知不觉地给杀了。然后这个说法传着传着不知就怎么传成了另一种恐怖的说法,所以一般胆小的商人不怎么敢无所顾忌地前行,特别实在晚上,因为这朵邪花据说最喜欢在夜间发光发亮,那时它的威力就更大了,能把方圆十里内的人都杀了。这后来也成为了商人们不愿在夜间赶路的原因之一。
这波人是从外地赶来的,来的时候并不是走的这条道,回去却为了图方便而走了这条捷径,所以对于这些传说都是不清楚的,但是夜晚的沙漠如何危险,他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这么盲目地赶路不顾危险,到底是因为他们胆子大,还是因为早有了夜行沙漠的经验呢?嗤笑一声,阿朵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堂。
天色渐晚,危险也越来越大了,暗夜的气息无孔不入,带着呼呼的风声,间或夹杂着呜呜的低鸣声,诡异又带着一股恐怖。
直到天色全暗,再也看不清前方道路的时候,白衣一行才就地停留,搭起帐篷点起火堆。乌克苏放下背上的囊袋,小心翼翼地检视着里面的沙狐,见它安稳地自顾入眠后,才放下心来。
他是来自喀什的使者,带着使命秘密拜访大汉,现正是在归途之中,这片沙漠的传说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情况紧急,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喀什,所以即使有危险,也不得不前进,只是希望被这只被他们护送的圣兽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现在起,两人一小队,每隔半个时辰轮流护火。”
“是!”
极具默契的几人迅速搭起帐篷升起火堆,沙漠之中的夜晚,生火是必不可少的,这不仅可以防止狼群的接近,更能让人看清四周的动况,以至于能让自己不处于被动状态。
可他们依旧小看了这片沙漠上野兽的凶猛,所以当一个时辰之后,群狼包围了帐篷的时候,他们依旧有了一丝害怕。
乌克苏小心背上了背篓,皱着眉头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另外几人早已摆好了架势防止野兽的突袭。
狼都是群居动物,习惯于一起行动,而这群狼却明显更有秩序,只怕是附近有这养狼之人在暗中窥视。
不管如何,现在的情形,他只能一试了。
挥退众人,乌克苏只身上前对着前方揖身,而后才嚷声道:“我等是来自西域的使者,正奉了大汉天子之命返还,还望大人有大量,放我等过关,日后定当有所报答。”
不消片刻,几声嗤笑声不知从哪传来,里边明显带着一股嘲笑的意味,乌克苏听觉很敏锐,知道那边大约有十来人,对付起来虽然不容易,可以不会太难。难就难在,这群被支使的狼。没办法了,现在唯有先引出狼的主人才行了,他对着最近的那个护卫使了个颜色,见他进入帐篷后才继续对着前边无人的沙道朗声,“我等既无钱财也无瑰宝,只带着大汉天子的复谏归国,还望诸位高抬贵手,在下手中有一天子赏赐的美玉,如不嫌弃,还请笑纳。”
笑声逐渐清晰,那端也有声音传来,“小兄弟真懂得规矩,可咱要的不只是你手中的美玉,连你那囊中的东西爷们也要收了,识相的,就净身离去。不然,入了这狼嘴咱可管不着。”
乌克苏随着声音望去,仔细一瞧才发现伏在不远处的那群人,只见他们身着黄衫,颜色与那沙色相差无几,怪不得难以寻得踪影。现今之计,只有引人走近才是上策。此时护卫从帐篷中出来,随即分分在围散在四周的伙伴耳语,相互传递着什么。乌克苏想了一想,便道:“既是如此,看来我等不从也得从了,”他转身吩咐道,“放下所以东西,我们走。”说完,率先放下背囊离去,护卫当即放下包袱跟随而去。
见人走远,那头的人群也并未放下心来现身上前,只是又等了片刻,然后却是嘶鸣一声命狼群去叼背囊包裹。直到群狼载物归来时,那端的头领才卸去隐藏,传令大家上前查探。谁料变故就此而来。
不知为何群狼忽然全身颤抖,打滚在地,只一眨眼的时间便倒地不起,等到头领意识到中计之时,四周手下已是不能动弹。
“说,谁派你们来的?”乌克苏把玩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短剑,状似无意地对着那沙贼头领晃了晃。那般轻松惬意的语气。
“什、什么派来的,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们只是这黄土上的小小沙贼,平日只是干些拦路抢劫的活计,从不曾害人性命,今次是咱有眼不识英雄,不该来抢大人的东西,还望大人海涵,饶了小人们这一回呐。”那沙贼见风使舵的本领令乌克苏有些佩服,明明前一刻还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样子,现在却因受制于人而畏畏缩缩,呵,这还真是有意思。
“是吗?”乌克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扬声对着那人说,“你平日做的那些勾当我可不管,可这次你竟想从我手中抢去东西,你可知道我们护送的这是什么?”
“小、小的不知”
“呵,我不妨告诉你吧,我那背囊中装的可是证明大汉与我疏勒交好的神兽沙狐,若是今日被你偷了去,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那人一听干系这般重大,顿时心生寒意,冷汗忽冒。“小、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你的确该死,不过我却不愿弄脏自己的手,你们既然是沙贼,那这漫漫黄沙便是你们最好的埋身之处。”乌克苏意有所指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背上属下取回的背囊,转身继续趁夜前行。
至于那群沙贼,呵,中了幻夜香的毒,断气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就不知到底是黄沙先活埋了他们呢,还是香气先化了他们……
其实这次的停留也是刻意而为,早在进入这一片沙漠的时候他就隐隐发现事有蹊跷,所以只是化被动为主动罢了。假意停留,再引人中计,用的也仅仅是一些小计量。可是这片沙漠,绝不仅有这一波贼匪,乌克苏明白,这些看似无意的沙贼其实都是受人指使的探子罢了,目的为何,再明显不过了。更何况他一路的大张旗鼓毫不避讳,言辞间也着意透露,想来这些人只会越来越多了,呵,真是愚蠢!不过也好,这样,起码是最好的掩人耳目之法……
夜色浓重,那片白色身影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