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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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夜总是来得比大城市更快,才八点半,街上就已经空的连只狗也找不到了,更遑论什么出租车了。只剩下几盏寥落的路灯,将路边的树影拉得长长的。吴宇伦被袁醉带着在巷子里穿了一整天,饶是他有不错的方向感,单凭自己的能力也已经回不了宾馆了。于是袁醉好心建议他,她家有辆自行车,他可以载着她这个向导先回住处,然后袁醉再骑车回家。其实袁醉提这个建议不排除她想看看一向优雅的吴少吭哧吭哧骑自行车的狼狈样,但是在对方良久的沉默中,袁醉嗅出了些什么,了然的看着吴宇伦眨了眨眼,一副无辜无害的明知故问道:“你不会骑?”吴少爷尴尬的咳了两声,于是就有了冬夜里的以下一幕:一个戴着猫耳帽子的瘦弱女孩,将一辆大大的自行车骑得飞快,而坐在后座的男子呈青蛙状,艰难的将两条长腿搁在自行车后轮突出的大螺丝上,并紧紧搂着女孩的腰。车是袁醉爸爸妈妈结婚时候的凤凰牌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骑起来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而伴随着自行车不停发出的“哐啷哐啷”声的是吴少爷的叫喊声“啊!啊!啊!你慢点!”袁醉声音软软的问:“叫什么?”于是,这三个字在吴少爷心里迅速转换成了另外三个字:胆小鬼。吴宇伦恨恨地威胁她:“你要是再不给本少爷慢点骑,小心回去……啊~~~”话还没说完,一个急转弯让他的威胁变成了一声闻者心惊的惨叫。正所谓龙游浅水被虾戏,这次吴少爷只能认栽了。
一到酒店,吴宇伦外套一脱就一头倒在了床上,指挥袁醉给他按摩,还一边嚷嚷“骨头都让那破车颠散了”。袁醉腹诽:明明是因为害怕,坐在自行车后面肌肉紧张了才会这样。但是想到刚才自己确实是故意虐待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小媳妇般跪在床边给他按摩肩膀。看她一身毛绒绒,长发低垂的乖样子,吴宇伦突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袁醉愣住了,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亲昵得像是恋人,同样愣住的还有吴宇伦,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继而他将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归结为自己太久没有和女人亲热,于是免不了一番肢体纠缠,末了,他伏在她的胸口,一只手抚着她光裸的背,仔细的打量她。袁醉红着脸别开视线,吴宇伦见过的女人不少,这具躯体算不上多美,但是他有些移不开视线,皮肤也并不白皙,但是泛着象牙般的光泽,平坦的小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这样的审视让他不觉又来了兴致,于是一翻身,又卷土重来,袁醉被他撩拨得神情迷乱,这时袁醉的手机响了,吴宇伦拿过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妈妈。他心念一动,起了玩心,直接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放到袁醉耳边,却故意不停下动作。袁醉大惊,神智清明起来,她一面压制着身体的愉悦,一面尽量用平稳的气息说话。她怕母亲听出异样,只简单的说了自己现在在同学家,马上就回来,便匆匆和母亲道了声再见。
手机甫一合上,“啪”一个耳光落在那张不可一世的俊颜上。袁醉眼睛里闪着怒火,心却觉得冰凉,连带浑身都凉透了,是她傻,是她又犯糊涂了,她差点以为他和那些世家子弟是不一样的。可他这样的人不懂世间疾苦,只喜欢拿别人的痛苦来当做娱乐,纵然他对你好,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吴宇伦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强忍着怒气的人。“你们这些人,永远不拿别人当回事”她那冰冷的语气让他诧异,他望着她竟然没有如她预料的一般暴怒。吴宇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像是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他原以为她就是只柔弱,任人欺负的猫。却发现你第一次惹她,没事,她求你;第二次,她躲你,那么第三次你会发现她露着獠牙的样子真像只豹子。袁醉不再看他,她不敢想象要是母亲听出些什么来后果会是怎么样,她尽力要保护的人对他来讲是那么的无关紧要,她一秒也不想多呆,下床、穿衣服。正待离开,吴宇伦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将他的眼睛挡住了一些,只听他轻轻的开口:“对不起。”他说得这般小心翼翼,像是把眼前的人当成了只小麻雀,他如果大声一些就会把她吓跑,然后再也不会飞回来。袁醉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转身离去。
那天以后吴宇伦又一次消失了,他没有找过她,她也乐得轻松。和母亲一起包饺子,守岁,一个年倒是也过得温馨。期间见过一次陈绍荣,他来楼下的陈阿姨家拜年时顺便上楼看望袁醉,袁醉一开门见到是他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两个人倒是谈得投机,吕安萍见他和女儿相谈甚欢待他也更是热情。袁醉笑他:“戏倒是演的不错,我可是被你骗的一愣一愣的。”陈绍荣笑道:“你这样能忍的也实在不多,一般我一使上这招,对方要么掉头就走,碰到性子烈的就一杯白水往我脸上招呼。你这般看热闹的还真让我有些技短,我差点不知道怎么应付。”
“哈哈哈,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做?”陈绍荣喝了口茶,望着好奇的袁醉但笑不语,袁醉心下了然,只怕又是一个求不得、放不下的故事,便也不再多问。
很快又到了该回校的时候,袁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J市,那个人在的地方,那天他道歉的样子她是记得,那无助的样子哪里还有一贯的孤傲,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当时她只是气坏了,离开以后细想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
回到Z大后,罗雪兴高采烈的拖着她逛街,可是袁醉逛得意兴阑珊。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心里一直矛盾着,说到底是自己先动的手,他也道了歉。她是不是至少也应该打个电话给他?他一直不联系她,让她心里发闷。那天以后她经常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发呆,一来短信就提着一颗心打开看,一看到不是他就觉得莫名的失落。是不是这样以后就从今陌路了?他不找她,她不是应该高兴的吗?可是就这么断了联系,她有些不适应,她是不是至少应该和他再见一面,然后再断了联系?她乱七八糟的想着,犹豫着。这时那个他在她手机里给自己设的专属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袁醉不免有些紧张的顿住脚步,她小心翼翼的对着手机喂了一声,对方的声音有气无力、沙哑得厉害:“喂,阿醉?”他小声确定着
“恩,”也许是女人特别容易同情弱者,她难得的对他柔声肯定,“不舒服?在海阳关吗?”
“恩。”
“吃药了吗?”
“没。”那边简单的答着。
“我马上过来。”她有些慌神,急急忙忙告别罗雪往海阳关奔去,他的声音听上去情况确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