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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夜游长乐坊
    
     后来宁欢不知收到了一瓶神奇的伤药,据说是他“老板”送来的。但小破孩儿再问他老板是谁,除了得到一个“像狐狸一样的奸商”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他背上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正常行动都没什么要紧。西园被送来各种东西装饰得整个变了一副模样,就在两人有一天下午出去透了一会儿气回来后,青纱帐已经换了竹锦绣帐,烂木板床换了红木牙床。还铺了地毯,外间多置了黄梨木桌,软榻,竹椅。挂了锦帘,连画饰都添上了。
    
     小破孩儿见了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宁欢伸手给他把下巴安回去。淡淡说:“老狐狸,明明是看戏的,非得出来使个回马枪。”
    
     “什么意思?”宁清嘉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小短腿儿在空中直晃荡。
    
     宁欢说道:“宁翰予就算再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本也不该打我。但他们不能让我真把那人抖出来。这顿板子只是一个阻止而已,我想他们实际上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只是不想让我动那个人。”
    
     宁清嘉转向他:“你是说……”
    
     而宁欢只是揉揉他的头发,道:“你不用操心这。”
    
     “还有啊。”宁欢看了看屋里的摆设,“你不应该要求回来住在西园的,也应该做的更绝点。等我伤好了,再来看看,或者招呼一声再让我回去伺候你就行了。”
    
     宁清嘉抿着嘴不说话。
    
     “怎么了?受罪的又不是你。”宁欢看见他一副委屈的样子笑道:“明摆着,不管怎样你不该对去一个下人如此依赖的。至少你也应该对突然寻回的家人更亲近……”
    
     虽然自己明白是因为他们同属于一个世界,理所当然地相信并依赖,但这样的行为在宁府人看来却可能因为没法把握而心生警惕,就算这次已经从众人不注意的角落里脱身而出,但问题还远没有解决。
    
     宁清嘉不屑,“但你说的情况让我怎么可能去亲近他们嘛。”一开始就已经灌输了宁府是个虎狼之地的思想……
    
     宁欢笑道:“放心大胆的去吧,现在他们不会动你了。而且要用你最真实的一面哦,越真实就越不容易拆穿。”
    
     见他不解地看着自己,宁欢说:“自己慢慢想吧,这是人生成长的一部分。对了,金钗找我。我出去一会儿。”
    
     越真实就越不容易被拆穿……那真实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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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真是多谢金钗姐姐了。”
    
     “几样小点心而已。”金钗红了红脸,“我和你同岁的,叫什么姐姐。就叫名字就行了,坏小子,没得把我都叫老了。”
    
     “是。”宁欢点点头,笑了笑,“那金钗还有什么事么?”
    
     小姑娘低声“嗯”了声,“手伸出来。”
    
     宁欢犹豫了一下,就听金钗说:“怕什么,前些时候……”
    
     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见她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小玩意儿塞进宁欢手里,“前些时候多做了一个香包,用不完了,给你吧。”说罢转身就跑。
    
     待的人跑远了,宁欢拿起一看,是一个鹅黄色的香囊,上面精细地绣着鸳鸯戏水,迎风飘出些香草的味道。宁欢抽搐了下脸,虽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但……原来他也有面对这种时刻的一天啊!
    
     “宁欢!”听得一声娇唤,宁欢自然的转过身去。
    
     但身后却没有人,只后面传来一声戏谑:“宁欢,我怎么觉得你招蜂引蝶的能耐比我厉害多了?”不知从哪出现了一只修长但明显是男人的手摸了把宁欢的脸,宁欢一把拍掉,径直向前走。
    
     “大白天来这里乱逛什么。”这人肯定是探得旁边没有人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顾忌。
    
     “谁叫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人家想你了。”
    
     呕……恶心他成了瘾了是不是!
    
     见宁欢一脸嫌恶地不理人,那个人干脆现了身挡在宁欢身前三步,竟是一个身型高挑的男子,络腮胡子满脸,脚上趿拉着两只破破烂烂的鞋,衣服也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宁欢,你……”
    
     话未说完,宁欢手上银光一闪就向大汉射出几道针,怒道:“你个鬼的,你他娘的发哪门子疯这是什么样子!”
    
     男子轻笑一声手一收就接住了宁欢的银针,“我就知道你会生气,也不枉费我把自己弄这么脏了。”
    
     宁欢额上青筋直冒,用力地用袖子擦着脸上刚才被碰过的地方,“你这是从哪个狗窝里弄的衣服?别过来,给老子滚远点!”
    
     大汉笑嘻嘻的绕着宁欢打转,“你也好意思说,你这金贵的身子竟敢受伤,没我那药不知你还得受多久的罪,我把打你那个人……呵呵,生不如死……你总得这个月露一次面吧,我损失不少呢。”
    
     “你又不缺钱!”
    
     “多多益善嘛,今天晚上你不露面的话……”
    
     宁欢左躲右闪可惜都没办法突出那人身法的封锁,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让别人看到就坏了。
    
     “好,我去!你小心那天死在钱眼里。”
    
     男子长笑一声,“好啊,死得其所。”纵身一跳就从高墙上跃了出去。末了还传来一句话,“紫月今晚会来,大家聚聚。”
    
     聚你个鬼!从来就是把他当摇钱树使!
    
     宁欢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宁清嘉看着宁欢把下午饭收起来,疑惑不解。“宁欢,就算要到你打工的店里,你也不用全部收起来吧……好歹把那个小甜饼给我一个。”
    
     宁欢短促的笑了一声,森寒的笑声听得人瘆瘆的。但随后的话却让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哼,小甜饼算什么?今晚让你开荤,肥鸡藕鸭,醋鱼琼菜,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任你吃,就是你想吃鱼翅捞饭,今天我也能让你吃到。”
    
     “真的?你哪来那么多钱?”宁清嘉吸了吸口水。想吃那是一定的,但是宁欢一直天地崩于前都不变色的脸上现在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S级危险,请勿靠近。
    
     “哼哼。”宁欢继续哼笑,小屋里阴风四起,宁清嘉又向后缩了缩。“我没有,但长乐坊会为你免费提供。”
    
     宁府的西门常年地锁着,听说钥匙早就被丢了,反正少人出入。所以后来就没换锁,一直荒废着了。西门的四周也一直是荒草丛生,两人一路避开人走到了这里,又拐到了一大颗灌木后面,宁欢用脚轻踏地上于荒草中裸露出的一块土地,似乎是什么暗号的频率。最后让开一步,只见地上一块三尺见方的土地被“轰隆隆”拉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来。
    
     宁清嘉做了个鬼脸看向旁边面不改色的宁欢,“哇,你还有秘密基地啊?”
    
     宁欢说:“不是,只是我一个朋友为了和我见面专门从外面挖进来的。”
    
     “这么大手笔?!”都能挖到吏部尚书府里面?什么朋友这么牛?
    
     “鬼鲮公子,主子等候多时了。”一个精装侍从打扮的人出现在宁欢身边,态度尊敬,似乎不觉得叫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宁府下人“公子”有何不妥。而他抬头看到了宁清嘉,顿了顿问道:“这是…?”
    
     “我带的人,没问题。”宁欢淡淡说道,不等回答就迈步向地道中走去。
    
     “是,小的多嘴了,公子请。”那人等的宁欢进入地道后,又拉上石板。只听身后“咔嗒”一声,通道似乎被锁住了。宁清嘉吐了吐舌头,那个侍从轻而易举地将那般巨大的石板拉上,只怕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这地道果然是专门为接宁欢修的,直直地通向一个方向连弯儿都不带拐。一路燃着明晃晃的火把,也不知有多长,走至尽头之后又换成了一段高高的木制楼梯。
    
     向上走了一会儿,可以看到头顶的烛光时,宁清嘉突然问道:“宁欢,你不是什么江湖黑组织的吧?”后面跟着的人愣了下,看向发问的宁清嘉。
    
     宁欢闻言无奈,说道:“你一天在乱想什么?就算是江湖黑组织,我也不是人贩子,不会把你卖了的。”
    
     “但是我会卖了你呦。”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说话间已经到了楼梯的尽头。遮着光只能看见一个庞大的身躯挡住光线,那人正弯腰打量着他们。
    
     “你就是为了这个小家伙这么长时间不来坊里?长得很有资质呦,交给我吧,我帮你好好调教一下,卖个好价钱,分你六成。”
    
     宁清嘉心里一惊,捏紧了宁欢的衣襟,冲着宁欢使劲摇头,你不是说你不是人贩子吗?
    
     宁欢淡淡拒绝:“休想。”
    
     那人仔细看了一会儿宁欢,问道:“难不成……你也好这口儿?那也行啊,咱们朋友一场,我找两个上品帮你免费沏茶倒水。”
    
     沏茶倒水还要钱?古代也给小费吗?宁清嘉正想着,就看到宁欢站在台阶上不上去了,“沈淳奕,你还是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里面塞了多少棉花,还是你真的发福了?”
    
     离他们几步远的人不正是白天来宁府的那个姓沈的男子?站在一间装饰华美之极的房间地毯上抱起双臂冲着宁欢笑。那人却换了一身女装,涨成两人那么宽的体型。宁欢身后的那个侍从看到主子这副打扮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将视线挪开。
    
     “呵呵,我不是怕你不来么,本来想着要是在那炷香燃尽之前见不到你,我就准备再去骚扰你的。”沈淳奕伸手拂开垂下的头发,露出一双狭长的俊目,打量了下宁清嘉,道:“这绝对是个美人胚子,你……”
    
     “不考虑。你再是这副模样,今晚上的事情作罢。”宁欢冷冷打断,瞥了角落里快燃尽的线香一眼。好你个沈淳奕,敢限制他的时间,咱走着瞧。
    
     “好好好,鬼鲮公子大驾清游之夜,长乐坊恭候多时,怎敢怠慢。我这就去准备。”那人呵呵轻笑着退出房内,刻意略显娇柔的动作实在是和他的穿著打扮搭不上调,宁清嘉看的背后冷汗一层一层。
    
     等沈淳奕和那个侍从都出去了,宁清嘉才问转过身同样在换衣服的宁欢,“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沏茶倒水还要钱?你……穿这衣服做什么?”
    
     “你可以把这当作我在这里的制服。”宁欢嘴角止不住地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另外,这里是长乐坊,那可就不是普通的沏茶倒水了,其实是……咳……给你上一节生动的生理课。”
    
     “上生理课?”宁清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宁欢说:“在这种地方,喝茶就是听听曲子,看看舞姬跳舞。上菜么,就是青楼的主要业务。至于沏茶倒水,就是看着别人亲热。”
    
     “你也会教坏小孩子啊。”窗户一开,随着一声年轻男子的嗓音,就从外面跳进来一个人,英眉俊目,眉梢微挑着上扬起笑意。锦缎长衫裹身,身形修长而高挑,从后面将宁欢抱住,嬉笑着向他说道:“长高了。”
    
     “放开我。”宁欢挣扎着把头伸出来,“你不能正经一点吗?”
    
     这个声音是……沈淳奕?
    
     而且两人不会……
    
     “宁清嘉,你在乱想什么?”身着一身玄色丝衣的宁欢面色僵硬地看向宁清嘉。
    
     宁清嘉视线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慢慢的摇头,“我,没,有,乱,想,我,只,看,事,实,说,话。”
    
     挂在宁欢身上的沈淳奕笑道:“这孩子有意思……那你看到什么事实了?”
    
     宁欢身上的丝衣质地光滑轻薄,还用天青色和银色的丝线精致地绣着像是在凭空游曳一般的游鱼,广袖,后背以及下摆还有红色勾出的一线幽火。
    
     而且现在宁欢年方十三,身形娇小,要是当个……完全是可以的。再加上现在被沈淳奕揉得头发凌乱,眉间一抹薄怒……
    
     咳……联想无罪……
    
     而且……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不是?换上如此精致的衣服,平时被粗陋布衣遮去的清秀也显露了出来。
    
     宁欢平时猛地看也就只算清眉顺眼,但仔细看就挺不错。眉毛不浓但挺长,眼睛平时懒懒地总不愿意睁太大,但不妨碍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角也有点弧度的微微上翘,睫毛密密长长的。鼻梁又高又直,最是漂亮。嘴唇丰厚而红润。
    
     组合起来虽不能让人一眼就惊艳,但也算清俊。
    
     再看沈淳奕,就要俊美太多了,薄唇微微勾起,精致的面部轮廓,似笑非笑的凤眼中满满的魅意,嫌太过女气的话,高挑身姿又太英气。
    
     不过……这明显身材高大的是偏女的一方,而个头只到沈淳奕胸前的宁欢是偏男的一方,也太过古怪了。
    
     宁欢太清楚小破孩儿的龌龊思想了,冷冷开口解释“我和这种有恶趣味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皮肤饥渴症,变装癖。”
    
     宁清嘉怀疑的眼神扫向沈淳奕,“皮肤饥渴症?难道他……”也是穿的?宁欢你不会真的找到组织了吧?
    
     “不是,只不过相思另一个人成狂,拿我找乐子的。”宁欢反手给了沈淳奕一肘,从他怀里脱出来。
    
     沈淳奕娇弱地埋怨了声,再次成功的唤醒宁清嘉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宁欢似乎是很习惯了,将头发重新束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沈淳奕又蹭过去在宁欢身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宁欢,你这个死人脸太没良心了,人家跟你相识如此之久,你竟然说和我没关系。”
    
     宁清嘉打到一半的冷战生生顿住,开始闷头笑起来。死人脸这个形容太贴切了。宁欢这家伙一天大半下来都是面无表情,偏偏说话的时候又能露出完美微笑。和沈淳奕一个变脸一个变装,这点倒是挺搭配的。
    
     “行了,少装女人。”宁欢懒得搭理沈淳奕,扬手推开他。“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是他?”沈淳奕视线扫向宁清嘉,轻笑着站起来,“你上哪儿找这么一个小东西,五六岁就这么早熟,还跟你一样怪怪的。”
    
     宁清嘉眼睛睁大,看着沈淳奕走近,还没来得及向宁欢的方向跑就被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抓在手里,手腕也被握住动弹不得。“你……做什么?”
    
     “我对宁欢的人没兴趣的,小屁孩儿乖一点。”宁清嘉挣扎无效,才发现沈淳奕似乎是在把他的脉。将视线又转向宁欢,而对方只是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一会儿沈淳奕放开宁清嘉,宁清嘉犹豫了一下,走到宁欢身边。宁欢伸手将他揽过,又转向沈淳奕,“怎么样?”
    
     沈淳奕脸上没了刚才的那种轻浮,笑意也淡了很多,慢慢踱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今日为他来的?”
    
     宁欢挑了挑眉,“是又怎样?”
    
     “你宁欢也会自己沾上这么麻烦的事情?这可不像鬼鲮公子的一派作风。”
    
     沈淳奕的视线又似笑非笑的投向宁清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难不成……他是挂你这盏鬼灯的那个屋檐么?”
    
     宁清嘉心里一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类的话,而且宁欢自己也说过他只是想要一个平平静静的生活而已。难不成……自己带给他的麻烦很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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