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几回魂梦与君同 第二零一章 再回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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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州博阳侯府。
妺雅抱着快半岁的秦慧冉在屋里哼哼唧唧地吹着小调,将怀里的宝宝逗得嘴角弯弯,甚是惹人怜爱。
“公主公主!不好了!”,一阵慌张的声音响起,水蓝这丫头跑进来大喊。
妺雅扫了她一眼,不悦地说:“吵什么?会吓到慧冉的,我刚把他逗乐!”
“对,对不起公主,我,我是真有事啊!”
妺雅将秦慧冉小心翼翼地放进摇篮里盖好被子,亲了他一口然后才缓缓起身走到座椅边坐下,抬眼问:“什么事儿,说吧!”
“楚公子回府了!”
“什么!”,妺雅双眼一瞪,刚坐稳的身子“滕”地一下站了起来。
“是真的公主,我刚刚去前厅送花的时候听仲先生他们说的,我顺便问了一下,就是昨天,昨个晚上,回来的。”
“不是送去殷魁了么!按道理说回不来了才是!”,妺雅浑身有些颤抖地说。
“是啊是啊,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千真万确楚公子回来了,而且听他们说,好像是受了重伤。晚上守卫换班时把大门一开,那楚公子就从门外倒进来了。据说当时他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的,发现的时候都快没气了,也诡异的很,守卫们左看右看,在门外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又回来了!害的表哥送了性命他的命也真是大!”,妺雅的语言里都是紧张彷徨。
在她眼中,楚汐是他最大的威胁。
候府西苑。
听说楚汐又回来了消息,大伙儿都很开心,纷纷过来探望,只是楚汐依然在昏睡。在真正见到他的容颜后,才算稍微舒坦了一些。虽然又病了,但至少现在他在大家身边,还是活着的,这就好。
而秦暔,知道楚汐回来后什么也没说,默许府里的人把楚汐安置在他原来的西苑,让他们为楚汐找最好的大夫,看着他们天天一个接一个地去西苑探望。
开始听说楚汐回来时呼吸异常微弱,经后来大夫查看才知道楚汐是经历了一场大火死里逃生,秦暔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如水的双眸眨了眨,还是没说话,不深沉严肃,也没表现出讨厌或是欢喜。
一切都默许着,却也不曾去主动探望过他。
自听说楚汐回来后,众位大人都常去探望楚汐,妺雅心里就极为不悦,心里的秤砣越压越重。而秦暔,来看她的时间也不比刚失忆时勤了,总是隔那么几天才来一次,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差别,可妺雅总是心神不宁。特别是宝宝出生后,她就更容易患得患失,害怕再一次失去秦暔。
第七天的晚上,楚汐终于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无比的候府卧房,瞬间感觉安心不少。只是喉头却是极不舒服的,似乎那场大火还在肆无忌惮地喷向他,烧得他浑身灼热,喉咙干涩呼吸困难。接着,感到口渴的他揭开被子打算下床喝水,却在抓到被子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似乎是刚换过了纱布。
然后,楚汐又想起了殷魁相国大人,还有已经被灭国的殷魁。几个月的时间,殷魁那个大国就已不复存在,当真是世事无常。再次看向手时,又已有若隐若现的丝丝血迹浸出。在殷魁相府的那几个月里,相国大人遍寻珍惜药材为他治手,可都不见奇效,用的药是无数,依然不见好转。从去年九月到现在快六月了,双手的十指,还时不时地渗出鲜血,以致干不了其他的事。
楚汐也不多想,走到桌边去倒水。一咕噜喝了两杯水,顿时感觉喉咙舒服了很多。
他放下茶壶望着前方站立,脑海中闪过一个问题:自己是如何回到候府的?
那日有人放大火烧了相府,然后自己被困,稍一出神便被熊熊大火包围,房梁木柱不断烧塌,后来自己的出路被阻断,再后来呼吸微弱头晕眼花,燃起的热气烫得意识模糊……再后来……
忽然间记忆里闪过一个黑色身影,那是一个戴着斗笠蒙住面,略显清瘦的人,他身形矫健手掌粗糙。后来只见黑影一闪就出现在了楚汐眼前,接着叫了他一声,声音很是低沉,然后,斗笠就在楚汐眼皮底下放大,那人就以极快的速度敏捷地将他抱了出去,之后自己就意识全无了。
是他!那个多次出手相救的神秘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只是碰巧出现在那里还是一直都待在那里,或者,是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
楚汐转动着水杯若有所思的转身。
抬头,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是秦暔。
他……竟然来了?刚刚自己想得出神竟没注意到他何时来的。
楚汐微微颔首刚想行礼,话没出口就听见秦暔的声音传来:“好些了?”
语气不悲不喜,不怒不沉。
楚汐轻轻点点头:“好些了!”
秦暔走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瘦了!”
“瞪”地一声,楚汐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曾经他和他甚是亲近的时候,他总是对他说这句话,当时的他却总是不以为意。如今他这一失忆,虽只一年时间,对他而言却像千万年般熬得心酸。
已经多久不曾听见他说这句话了?
没有你侬我侬,没有海誓山盟,这一句话,却轻轻勾搭着他的心。
楚汐无声的望着他。
“果然有些能耐,你这计谋一出,不到一年时间就灭了一个大国!”,秦暔看着他,将手中的水杯举至楚汐跟前,示意要跟他碰杯。
这是……要与他举杯共饮?
楚汐有些受宠若惊,缓缓举起水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大变化,却还是有些讶然。
这并非楚汐心里惶然,只是眼前之人太折腾人了!之前那态度,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
秦暔今天的表情和眼神,都是淡淡的,浅浅的,没有了之前那种深沉暴戾的气息,周身不再冷气环绕,没那么让人难以接近。
“怎么,怕我?”
见楚汐跟他碰杯后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秦暔忽然间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的态度,悠悠地这么问了一句。
楚汐喝着水,淡淡地到:“渗人!”
“哈哈哈!”,秦暔轻快笑了一声,如水的双眸看着楚汐:“看来此前是本候怠慢了!你是个贤才,待病情好转,再回来本候身边吧!”
上次也是这般的邀请他,但是真正议事之后还是会冷嘲热讽看他不顺眼。而这次……
“你要考虑?”
楚汐淡然:“在下无需考虑,一如既往是侯爷谋士!”
“哈哈!好!得楚汐者得天下,你好生养病,本候期待你的康复!”
得楚汐者得天下,这句话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传遍天下,可是失忆后的秦暔该是不知道的,也是不信的。而这次,看来他是发自肺腑的称赞。
因为见识了楚汐的绝妙计谋。
秦暔不禁想起殷魁大军进攻昭州前,那天晚上他去地牢找他的场景。那时楚汐就把整个局面分析得透彻,然后献计,他说,人都是有贪欲的,而且人都喜欢欺负弱小,你若表现得弱,他就会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更多。接着,楚汐就清晰地分析出了对方想要的,然后让秦暔一一答应,包括他自己。他说,做戏要做全套,不以身试险,怎能博得敌人的信任。于是,他就那样被秦暔绑去了谈判,然后被推着带至殷魁相国大人跟前。
计谋是成了,只是狠了点。
楚汐没想到相国大人其实并非尔虞我诈之人,只是一时动了贪念,便万物俱损,故国不再。
楚汐自己又经历一场死里逃生,所幸有惊无险。
也是这一次,让失忆后性情大变的秦暔看到了楚汐真正的聪慧睿智,勇敢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