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牵手了,又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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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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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着躺在草坪上很久。
忽然,基范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打开了盖子,抹了一点在脸上。“我知道你喜欢女孩子的。……我也喜欢。现在能不能把我暂时当成女孩子一下?我想……”他低头,在昌珉脸上印了一个吻。两人对视了一秒钟,昌珉惊骇地往旁边滚了一圈躲开基范从草坪上爬了起来。基范低着头,擦掉了脸上的胭脂,他说:“我以为……”他还听见他说:“罢了……”
两人叫来了马车,重新启程。这次,一个坐里面,一个在外面,隔了一张薄薄的帘子。基范看着那块帘子,忽然地,有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他小声地低泣了一会儿,然后放声大骂:“沈昌珉你这个白痴!笨蛋!”昌珉心情低落地坐在外面,车夫还以为他是因为被少爷教训了,心下惶恐,便低声地安慰他。基范听着这安慰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了。
从盐城到青花山庄的路程并不远。虽然基范和昌珉在路上走了一段,也只是稍微耽搁了一点点时辰,两人还是在黄昏前到达了目的地。
下马车的时候,基范的眼睛已经没有那么红了,在幽黄的日光照耀下,连那一点点曾经伤心过的痕迹也了无踪影。昌珉不做声,只是在基范下马车的时候走过去扶了他一把,基范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将手交在了昌珉的手上。轻轻一握,一跃,立刻分开。
“基范!”大门打开,一个年轻公子冲了出来,一把搂住基范,刚打算抱着他旋转几圈,结果反而是自己力撑不住,把基范放下:“你终于到啦!”
“堂兄……”基范对面前的男子笑笑,回头向昌珉吩咐:“跟上来。”语气平淡,但跟平时讲话的口气比起来,好像冷漠了许多。其实基范平时跟其他人也是这么说话,但昌珉听了很多年温柔的语气了,乍一听到这么生疏的声音,不由得愣在当场。基范也不理他,径自走了进去,倒是那个年轻公子身边的随从向他挤了挤眼,悄悄把他拉到一旁,道:“你们是……那种关系吧?”听到这话,昌珉还以为这人也是平素那些嚼舌根子的,立刻甩开了他的手,欲要进去。那人连忙拉紧他:“诶诶,你做什么?是就是,承认就好了,我跟我家公子也……”
这人当真少根筋。昌珉皱眉,自己还没表明身份呢,这人就把自己和主人的关系交代了,若非自己不是那种心思纠结的人,他主人早不知被连累多少次了。
“你惹恼了他,你就得好好劝……”那人似乎是打算指点他,但昌珉急着进去,也便没有跟他纠缠的心思了,甩手就要走。“哎等等!!你没时间听没关系,我们这么有缘,交换一下名字吧?”
“沈昌珉。”实在甩不脱,昌珉只好答应。
“我叫郑允浩,我主人是青花山庄有史以来最最帅气迷人魅力四射的少庄主金在中——”终于甩开了,昌珉连忙跑进大门,找到基范的背影就大步跟了上去。“等等啊!听我说完啊!”
在中无奈地听着身后活宝的叫喊,无奈地向基范道歉:“我这个跟班是我去年捡来的,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疯疯癫癫的了,如果他吵到你,你千万不要把他放在心上。”基范“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在中说完,也有些诧异自己对那个郑允浩的纵容,拍拍脑子,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名字暂时压下去。他低下头凝神看着基范,目光带着一些宠溺。金捷博当初和大哥提出分家,执意要出去闯荡,金于公又向来和这个弟弟交好,无奈之下只好同意。闯荡初期生活艰难,金捷博照顾妻子的同时,对着刚出生的基范也头疼不已,金于公便自告奋勇地提出帮他养育基范,基范便是这么来的青花山庄。自己和基范可以称得上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两人从来都玩在一起,久而久之,便仿佛双生子了一般,形影不离。但基范十岁的时候,金捷博便回来接走了基范,从此,除了祭祖的时候,基范便很少回来了。这次的事情,在中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虽然乍一听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被狂喜代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狂喜什么,也许是旧时愿望实现的狂喜吧。
在中露出微笑,不知道,基范还记不记得他们十岁那年一起埋下的盒子。他这次听说这件事,愣了半晌,第一件事就是去把盒子挖出来:盒子里的东西已经旧旧的了,可是字迹还是很清晰。他很高兴地又埋了回去。
“基范,你还记得我们十岁埋下的那个盒子吗?”
“盒子?哦——我记得的呢!那是爹带我回去的前几天的事情……堂兄,要不是你提醒,我……”
原来基范记得并不怎么清楚。在中有些失望,但一会儿就又开心了起来:“那我们去挖好吗?”
“嗯!”在中终于和基范一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背后看着的两人也在笑:一个在苦笑,一个在冷笑。
“这里!”
在中看着树下被挖开的大洞勃然大怒:“是谁做的!”郑允浩蹦蹦跳跳地跳了过来:“在中,是我!~”“啪!”在中冷不防地击出一拳,允浩没做防备,一拳便被击倒在地,嘴里犹自嚷嚷:“在中好厉害!在中好厉害!在中一拳就把我打倒了!”在中简直怒不可遏,几乎要再踩上一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允浩挖了他要给基范看的东西,还是允浩跟他作对这件事?“堂兄!”拦住他的人是金基范。
基范附耳过去,悄声道:“堂兄不是说过,这个郑允浩疯疯癫癫的,不要跟他计较么?”声音极低,几乎只有在中可以听到,竟像是想要给允浩留几分面子似的。
“好吧。”在中点头:“郑允浩你还不离开?”
“在中不走,我也不想走。”允浩还是嚷嚷着不肯离开这里。在中气得拖住基范,拂袖而去。昌珉瞥了允浩一眼,也跟了上去。
人逐渐散尽,允浩才在原地露出苦笑。
自己费尽心思,只是不想离开心爱之人的身边。
即使装疯卖傻也好,就是不想要离开。
虽然心爱的人对自己视而不见,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可是允浩看得出在中每次看他的时候眼底的光。他一定记得自己的,只是暂时忘了。自己还在他记忆深处,自己就不能走。哪天在中想起他来了,他就嘻嘻哈哈地出现——
他不能再让在中等他,哪怕一次。
金在中只等过郑允浩一次,就那一次,金在中的人生里就再也没有了关于郑允浩的记忆。
“基范,那个盒子……”基范看着在中迟疑的样子,向他露出会心的微笑:“其实,盒子里是什么,我还记得一些的。”“是,是吗?!”在中觉得有些雀跃,“你还记得盒子里的纸条吗?”“嗯。”基范还是保持笑容未变:“是小时候的一些玩笑话呢。堂兄也记得?”“我当然记得!”在中赶紧接上。他不是听不出基范语气一点点的推拒,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他愿意相信:迟早有一天,基范会接纳那些的。
基范低下头不说话了。在中陪着他安静。
昌珉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基范看着地上来了又离去的影子,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父亲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原想若是昌珉也……
情已尽,泪已干,留不下的永远留不下。罢了。
“小哥。”基范换了个称呼,在中只觉得心忽然一跳。这是小时候基范对他的称呼,直到十岁以前。曾经的他,觉得这称呼幼稚又可笑,现在只觉得怀念又可爱。“小哥,我饿了。”基范直愣愣地盯着他看,看得他一会儿就面红耳赤了。“那……范范我们去吃东西?”“嗯。”“这个点儿厨子大概还没准备,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嗯。”“就……我们两个好吗?”在中一句比一句迟疑,基范没回答这句,他就连忙想收回去,被基范按住:“小哥说去做什么,范范都跟着去。”
基范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昌珉离去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很想找到一个依靠的人。就在身边。他握住在中的手:和自己完全不同,暖暖的。感受到这寒冷,在中只是心疼地把基范抱得更紧。他们隔阂了十几年,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把原来的感情找回来。
也许真的要很多很多的时间,他和在中也没有办法比以前更加亲密;也许无论有多少个很多很多的时间,金在中在他心里都比不过沈昌珉。但是,此刻的温暖是真的。金在中不会推开他;金在中会拥紧他;金在中不在乎别人的议论;甚至……吻他也没关系。
目送着金在中和金基范两人走出去。
允浩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就算此时在中对金基范再好也没有关系,反正最后在中是他的。
昌珉在角落默默注视着允浩的表情,心底暗暗做了个猜测。这个人的身份非常可疑,也许就是他们在寻找的“他”。这原本是昌珉真正要做的事情,但他反而不在意了。通知了其他人来这里,昌珉等不及地追了出去。刚刚他一直都在暗中注意在中和基范的表现,他们两人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堂兄弟,所以他一定要弄个明白。——他这样说服自己。
他没在意:在中与基范关系与职责哪个重要;
他也忽视了:目光从未离开过基范的事实。
他现在脑海满是基范的影子。他预感这次,基范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件事,他竟觉得内心那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