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回 同甘苦刀剑争姻缘 共患难猫鼠诉衷肠(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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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媳俩暗暗商量毕,江宁婆婆便离开了。不一会儿,白玉堂又回来了。
    “我准备好了。”
    “那你先带他去换洗换洗,好了以后再来叫我。”闵秀秀说着又给了白玉堂一小包东西,“这是能去疲散寒的药粉,你撒在水里面。”
    “嗯好。”白玉堂接过药包,又将展昭抱起,去了自己屋内,关上门。
    问题来了……
    他看一眼正冒着热气的大桶,又看一眼怀中昏睡的展昭,这才意识到:这是要五爷帮他换洗……吧……?
    ……………………
    小白鼠红了脸。
    踌躇片刻,他豁然一咬牙,正气凛然道:“不管那么多了!拖下去怕是猫儿的病会更重!”
    于是让展昭坐在凳上稳住他身形,将他的腰带解下、外衣脱掉丢在一旁,又要去脱内衫,手伸至一半,停住了。
    “…………白玉堂你抖什么,太没种了!又不是女人!”他边骂自己,边眯着眼睛,心一横,“刷”地便将展昭内衫也扒落,坚实又不失细腻的肤质,透着不自然的高温,传递到白玉堂手中。
    心中酸痛。
    白玉堂眯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赤裸的展昭放进温度适宜的水中,又解开他头上扎巾。月白色的碎花图案,正是那天自己送与他的那条。
    又是一阵温意。
    白玉堂失声一笑,摇头低语:“猫儿啊猫儿……也不知是谁在折腾谁……”
    他将那包药粉倒进桶中,搅了搅,又脱掉自己身上衣物,也钻了进去。
    白五爷爱干净,也就爱泡澡。木桶也是大号的,塞两个人倒不觉得挤。他取过毛巾,为展昭擦身,动作轻柔,细心之至。
    因为发着热,又被温水一浸,展昭双颊红晕更浓,从内透着火热。
    白玉堂几乎是闭着眼睛给展昭擦洗完,动用内力才抑制住心中躁动,口中还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却又很是留恋这种温暖的身体接触,加了药粉的水散发着微香,沁人心醉。
    这不知不觉就泡了很久,久得闵秀秀都忍不住来敲门:“五弟!还没洗完?!”
    白玉堂立刻惊醒了,从途中开始他就枕着展昭胸膛听着那温暖的心跳半醉半醒,也不知水渐渐凉了。此时突然觉醒,连忙回道:“马、马上就好!大嫂再稍等片刻!”连忙起来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物,又帮展昭也换上干净的内衫,抱至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展昭此时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匀称,似睡得正香,只是热度仍不减,红晕尚存。
    白玉堂这才开了门:“大嫂,久侯了!”
    闵秀秀一笑:“你是泡澡还是泡酒呢?白老鼠都快变成红老鼠啦!我看你也病的不轻啊!”
    白玉堂摸了摸脸,笑道:“哪有~”
    闵秀秀不置可否,吩咐丫鬟将两人衣物拿去洗,又掏出针灸包来到床前,为展昭扎针。
    闵秀秀的医术果真高明,当晚展昭的烧就退了,只是仍睡得很熟,看来是真的睡眠不足。白玉堂整夜守着,也是累坏了,便也靠在床头沉沉睡去。
    却是二人都没料到,第二天醒来自己没在床上躺着房里待着,竟被双双背着手捆在了湖边一小竹筏的杆子上,竹筏子在水面上漂着,竹筏连着捆着两人的绳子拴在岸那边的木桩子上。白玉堂仔细一看,呵!这不是干娘那根捆龙索嘛?!
    扭头一看与自己背靠背捆在一道的展昭,心中嘀咕,该不会是大嫂她……
    这死猫……还真能睡……
    又不敢在这水面上有太大动作,生怕小竹筏经不起折腾翻了,只好用脚跟踹踹展昭,道:“喂!快醒醒!猫儿!”
    “嗯……?”随着一声慵懒的呓语,展昭缓缓醒来,才觉得脚下摇摇晃晃不踏实,一下子清醒了,“这……这是?!”转头问白玉堂,“白兄,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翻了翻白眼:“我也想知道……喂,别晃啊!翻了怎么办!”
    此时展昭也认出来,捆在身上的正是先前他被困在山洞中时用的那条绳索,于是道:“白兄……这绳子似乎只能用水化解。”
    “这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干娘的捆龙索,比百炼钢还要结实,唯独怕水。但那也没办法啊……”明明四周都是水,却只能眼睁睁地被绑着……
    “欸,猫儿……你会水不?”
    “…………”展昭缓缓摇了摇头。
    “你堂堂南侠武艺高强还在皇帝那献过艺居然不会水?!”
    “我……”不等展昭说话,又听白玉堂道:“那可怎么办?咱俩都不会水,要被困在这到什么时候……”
    “你、你不是就住在岛上么?怎也不会水?!”轮到南侠一脸讶异了。
    白玉堂眼一瞪:“五爷就是不会怎的了!”
    展昭反倒被问了个哑然,只好翻了翻白眼不答话。
    正在此时,江宁婆婆在闵秀秀的陪同下,拄着拐杖出现了。
    “都醒啦?精神头儿不错嘛。”
    “娘!”白玉堂苦着脸叫道,“你为何要将我们捆在这呀?”
    江宁婆婆哼哼一笑:“给你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呀。”
    “??”二人皆是一头雾水。
    “展昭,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们家小五说,他却总找你麻烦,不给你这个机会么?”
    “……”展昭一怔,只当心中所想被人发现,一时间竟无措起来。
    江宁婆婆又对白玉堂扬扬眉:“小五呀,你不是也有很多话要跟人家展昭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么?”
    “我…我哪有话跟他说……”
    “现在你俩都在这,哪个也跑不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江宁婆婆笑眯眯地说着,就与同样笑眯眯的闵秀秀又悠闲地走了。
    “嗳、娘!娘啊!!大嫂!”白玉堂在后追喊,江宁婆婆只是举起手晃了晃,连头都不回。
    一猫一鼠互看一眼,展昭生怕再错过机会,先开了口:“江宁婆婆道地没错,展某确有许多话要跟白兄说。”
    白玉堂只好答:“哦……那你说吧。”
    “先前的事都是展某的错……让白兄产生那许多误会……”
    湖面上清风徐徐,微波粼粼,似将展昭的话也熏地淡淡柔柔的。
    “这还得从最初开始说起……那日与你在西华相遇,展某断不承认自己就是包家村那只黑猫。此为错之一。”
    白玉堂微微一叹:“这事儿其实我已不在意了。我早就猜到你便是那只黑猫……只是一直得不到你的肯定答复,还总告诫自己,在你没有点头之前,不能将你们混为一谈。但你又是如何起死回生?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是星主救的我。那时展某正历生死劫……”展昭将之后包公一家如何将他厚葬,并仙姑的解释一起说了,“这也是为什么展某会多次营救星主、甚至接受皇帝受封,在开封府供职之缘由。只是因此几次三番失约,辜负了白兄的期待,此为错之二。”
    “………………”白玉堂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为何不早说……星主既对你有此大恩,我白玉堂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自然知道渡劫之恩对我们妖族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全因有所隐瞒在先,不知该从何解释……此为错之三。”展昭顿了顿,又继续道,“而后又惹白兄生气,怒而盗三宝,引祸上身,恐有触犯天条之罪,此为错之四。”
    白玉堂眉头微皱:“当真有那么严重?”
    “三宝中有一样是游仙枕,乃是星主断阴时所用。如今只能祈祷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大事,教天上地下的人不知宝物已失窃了才好……”二人背在一起,展昭明显察觉到白玉堂身体一僵。触犯天条,这是何等严重的一件事,纵使胆大不羁如白玉堂,也不免暗生凉意。
    自得知害白玉堂怒犯天条后,展昭便决定与其同罚。对于渡劫他向来心平气和,顺其自然,情劫能渡与否他并不在意,但若要再害得人因自己遭罪,那九条尾巴不要也罢。
    于是道:“白兄不必担心,若是躲不过,展某愿与白兄共同承担。”他手被反绑,不便动弹,只能勾住白玉堂的几根手指,以传递安抚之意。
    “你不是还要保护星主么……”
    “此事全因展某而起,怎能让白兄一人受罪。星主之恩,也只能来世再报。此番誓约,若又违背,展某愿遭天打雷劈。”
    “猫儿……”白玉堂只觉得鼻头一酸,也勾了勾展昭的手指。
    二人各自低头不语,只听得耳边轻风细语,平生暧昧,熏人欲醉。
    “猫儿,我还有一事不明。”白玉堂低声打破平静。
    “白兄请讲。”
    “那时你为何不愿承认你就是那只黑猫?你所说的种种,如今我都理解了。只是这点,我仍想不明白……”
    “…………”展昭别过头去,红晕悄然升起,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空阴沉沉,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白玉堂轻声叹息:“你不愿说,就算了……”
    “不是……”展昭连忙接口。当初一念之差,才惹得如今这许多事端,若不解释清楚,生怕还要生出祸端来。展昭思量片刻,悄声道,“只因当初仙姑指点说,情劫会牵扯他人,需谨慎考虑。白兄也知,曾有人因我而命丧情劫,而我却因此渡了天敌劫。展某不愿连累白兄,所以那时不曾多想就断然否认……”
    白玉堂静静听着,心中起伏不定,激动不已,嘴上却仍平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愿让我卷入你的情劫之中?”
    “…………嗯……”声细若蚊。
    笑意抑制不住地浮在脸上,白玉堂突然踹了展昭一脚,故作调笑道:“猫儿,你这算是表白么?”
    “哪有?”突然提及表白,展昭心跳邹烈起来。
    “这还不算?你若没有那份心思,为何要担心我会被卷入到你的情劫之中?”
    “我……”语塞。
    “笨猫,会不会卷进去,也要看五爷我是否也有这份心思才对吧,若没有,凭着你在哪瞎操心个什么劲……若有,便早就已经卷进去了,岂是你口头上不承认就罢了的?”
    “………………”一句话便让展昭恍然大悟,往日有意保持距离还以结义兄弟之名当盾却暗留情愫真是呆蠢至极,此时胸中豁然开朗,不由还笑道,“白兄当真悟性不浅,展某自叹不如。”
    “那你还愿不愿让五爷陪你共渡情劫?”
    “啊?”展昭当即愣住。
    “啊什么啊?莫非你已变心了不成?”白玉堂倒是反问地正义盎然状。
    “白兄你……”
    “嘿,五爷不说了么?若有,现在便已经卷进去啦。猫儿你可负责?”
    展昭似是还没转过弯来,愣愣地问:“可、可白兄你不是对那丁小姐……”
    “啊?关她什么事?”
    展昭这才完全明白过来白玉堂那句“不许你们定亲”的意思,是自己会错意了……这一转念,白玉堂的答复明明了了,惊喜之际竟一时没了话语。
    只是他也看不见,背后白玉堂早就飞霞扑面,满面春风了,渐落渐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竟是十分畅快,分不清是天在落泪,还是他在落泪。
    “你倒是说话呀?”白玉堂又催促一声。
    展昭哑然失笑,答道:“能与白兄携手江湖,乃展某三生福幸。”
    三生吗?妖族纵千年亦不死,三生可比地老天荒。白玉堂心中暖意阵阵,得意非常,道:“还叫白兄呐?多生分。不妥,要换个。”
    “厄……”这小白鼠,还真是对称呼之类甚是计较啊,展昭无奈,问:“那白兄是想让展某如何叫法?”
    “稍微亲切一点的嘛。”
    “唔……”展昭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只是沉吟多时也思考不出结果。
    白玉堂等不及了,提点道:“哎呀,你这笨猫,你看我叫你多顺溜多好听。我叫你猫儿,你该叫我什么?”
    “白老鼠?”展昭脱口而出,差点让白玉堂喷出来。
    展昭见白玉堂没反应,自己也知道他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称呼,只好又想了想,试问:“小白?”
    白玉堂气得在心中直骂:臭猫笨猫呆猫!叫玉堂啊玉堂!!
    嘴上却抽了几下求饶了:“行了行了……料你这只木讷猫也不会开窍的,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否则还不知他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叫法来。
    却是展昭仍在思考,又试着唤了一声:“玉堂?”
    “!!”本想放弃了的白五爷立即大喜过望,险些跳窜起来,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展昭还当他仍不满意,歉意道:“展某愚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
    “不!就这个、就这个了!”白玉堂连忙敲定。
    “这个就好?”
    “就这个!”白玉堂眉开眼笑,“再叫一声听听?”
    “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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