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汽车轮胎碾压过干燥的土路卷带尘土飞扬，倒车镜里映着的人影渐远，工头连说带比划地朝男人过去……林凯别过眼看前方，狠踩油门，越野车在土路上摇晃前行。
    ——男人汗流浃背的出现在施工现场？林凯做梦也没梦到过这种场景。哈！王晓东在当民工？！他设想过无数相遇的场景但从没有这样的。林凯也知道自己没眼花，虽然只是一眼可他怎么能认错——那个两年多来他日日夜夜思念着的男人。
    现在，他出现在他面前了？他苦笑，林凯觉得王晓东在不该走的时候走掉，又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了。
    颠簸着转了弯，白色越野车很快奔上板油马路飞驰起来，林凯抬手按下车窗，风立刻灌进来，呼地一声将他头发吹乱，记忆浮现眼前——不，那段事他不该去想，都过去了！随手按开CD，将声音调大，让声音灌满有限的空间，侵占他的大脑。事实上他还需要一些威士忌。
    这次不期而遇带给林凯的是一连几日的买醉。
    一群经常泡吧的狐朋狗友跟着起哄，说林凯最近有点反常别是有了中意的女人吧，又要多了个重色轻友的兄弟，要罚酒。林凯也不解释，无非多喝几口酒而已。
    数不清第几杯下肚，有人再去开一瓶解百纳。乐团的女人穿的很性感在舞台上演奏电子琴，虽然没人听但她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林凯仰起微醺的头随着热烈气氛摇摆。他喜欢V-bar这里闹哄哄的噪音和昏暗摇晃的灯光，它们至少能绊住他那条忍不住总想往五环外的工地上跑的腿。
    五环公路如今是林凯的地盘，他想去自己的地盘还要再三犹豫，原因只有——王晓东。
    如果是不愿意见他，林凯只要通知工程部解雇一个打工仔而已，简单容易、轻而易举，但林凯从未想过解雇王晓东。可要说去见他……绝不是想去见他！不想！
    ……至少目前还不想去见面，他得先弄明白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事实上，林凯的大脑从看见王晓东的一刻起就停止运转。憎恨或是惊喜？他说不清楚心中涌动的是哪种情绪……
    “你喝多了！？”狐朋伸手在发呆的林凯眼前晃手掌，吼道，“你电话震半天了！没事吧？”
    林凯回神“喂？”，捡起桌上震动中的电话看是工程部的同事来电，在嘈杂的环境中接听，通话内容使他瞬间感到眩晕，“我先走，大伙玩着，今晚我请。”
    “这就找借口走啊！”狗友对临阵脱逃的扫兴行为嗤之以鼻，但见林凯带着酒气起身匆匆忙忙起身，立刻补上一句狮子吼“别酒后驾车，打的走！”然后也不管人听见没有，继续划拳喝酒。
    大脑自动过滤掉了所有的声音，林凯想的全是刚才工程部报告的电话，“老板，工棚塌了，里面埋了工人……”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打开门坐进汽车里，林凯告诉自己别慌，他一定没事，那个混蛋男人命大着呢，他一定没事。
    发动汽车打转方向盘开上主道，看了一眼时间，正是夜里1点多钟，林凯狠狠地捶了一把方向盘，怎么会没事？这时间正是工人都休息的时间，这时间工人睡觉的工棚塌了，这混蛋王晓东此刻会没事？混蛋！
    “东子哥……”林凯对着空气唤了声。
    夜间少了车辆穿行的马路非常安静，也变似乎一下子宽敞许多。亮白的越野车漂亮到了极致，它非同一般的引擎此刻也证明了这辆车确实不是一般货色。它加速奔跑起来的瞬间简直令人着迷，但此刻林凯全然无心顾及这些，他一心只想着再快点，快点奔向目的地，他只要去看一眼，确认男人没事，快点！